第17章 silentfirstcrush
“春夏秋冬的我们”拍摄第二天的氛围,同前一日完全不同。
要说昨天是导演和嘉宾表面和谐,内里矛盾暗涌,那今天就是臭脸都挂在台面上,气氛冷得如置冰窖。
俞覃今早就收到上司的通知——林涵从今天起卸任总导演一职,由他暂时顶上这一职位。
然而,现下里他还坐在副导演位上,旁边则站着冷脸的林涵。
林涵鼻梁上泛着淤青,带着个墨镜,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而溪岷上过妆后也不在化妆间待着,就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紧紧盯着林涵。
斟酌再三,俞覃清了清嗓,旁敲侧击道:“林导,您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要不您先回酒店休息?”
林涵用中指将墨镜往上戳,回说:“不用,受伤也不能成为我旷工的理由。”
旷工?您已经被开除了好伐?关系户,装逼怪。
俞覃在心里啐骂几句,表面上拍着马屁道:“对对对,您说得对。”
“俞导!”
化妆师萧玲玲跑进别墅,急匆匆俯在俞覃耳边说,“洛先生鼻梁上的瘀伤痕迹很重,我上了两层遮瑕都遮不住。”
洛清霖的鼻子也受伤了?
俞覃狐疑地瞄了眼林涵,小声回说:“没事,后期会加滤镜磨皮,看不出的。”
“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太严重了,不贴东西挡着根本不行。”萧玲玲神色急切地说。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俞覃赶紧站起身,跟着萧玲一起走到化妆间。
“清霖哥,要不要先请节目组暂停拍摄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磕到鼻子?”
“他被狗追,一不小心撞门上了。”
被狗追?不知为何,俞覃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林涵的脸。摇了摇头,俞覃整理好身上的工作服,清了清嗓才推门而入。
“洛先生,您鼻子的伤势如何?”俞覃双手置在腹前,稍弯下身子,啤酒肚上的肉便跟着往下坠。
洛清霖已上过薄薄一层粉底,全脸自然清透,只除了鼻梁中间因遮瑕过多而显得斑驳,透着浓重的深青色,就算加上滤镜也掩饰不了。
“没事,不会影响拍摄,”洛清霖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只是这伤用粉底遮不住,要不还是贴两张创可贴遮一遮?”
俞覃无奈叹口气,吩咐萧玲玲说:“去找两张创可贴给洛先生贴上。”
“要印着向日葵的那种创可贴。”萧玲玲走之前,姜烟屿提醒说。
“向日葵?”萧玲玲顿在原地,不解地问说。
“不用不用,”洛清霖睨了一眼姜烟屿,“普通的创可贴就好。”
别墅四周无便利店,萧玲玲飞速跑了大半天,才跑至百米外的一个小商铺。
“老板,有印着向日葵的创可贴吗?”萧玲玲气喘吁吁地问。
“向日葵?没有,只有印着小雏菊的。”
“小雏菊”萧玲玲纠结片刻,下定决心说,“那就它吧!”
-
第二日的计划原定为早上绕叶榆泽骑行,中午至当地的餐厅吃饭,下午在咖啡厅给未来的自己写信,晚上去酒馆小酌几杯。
去酒馆这个环节倒不是由节目组安排,而是姜葚叮嘱,专门为溪岷设计的,意在让他去台上对江林煦唱几首情歌,以挽回在大众心里花心的形象。
因为下雨,骑行的任务临时取消,要等到翌日再补镜头,所以众人一早上都待在别墅中休息。
“清霖哥,你鼻子上的伤到底是不是狗害的?”江林煦表示质疑。
“是啊,他被癞皮狗追了,”姜烟屿瞪了眼镜头外的林涵,回说,“癞皮狗脸皮太厚,赶都赶不走。”
为了配合鼻梁上印着雏菊的创可贴,洛清霖被造型师换了一套夏威夷风的碎花衬衣,衬衣上印着无数朵饱和度极高的向日葵,花哨无比。
幸运的是,衬衣虽是小号尺码,但套在洛清霖身上还算宽大,没让他显得像是个精神小伙。
望了望身上与自己气质格格不入的衬衣,洛清霖叹口气说:“嗯,我比较怕狗。”
话音刚落,一道刀光般的视线从侧方袭来,洛清霖转过头同林涵对视,眼里毫无畏惧,甚至带着多年未现的阴狠。
不过这阴狠并未持续太久,不出几秒,洛清霖又转回头,恢复到半丧不丧的状态,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林涵愣怔地站在原地,盯着洛清霖的脸,心里一阵发慌。
中午之时,细雨初歇。
乌云散去,太阳一出,方才充裕过的湖水又开始慢慢蒸发,变成新鲜的湿气弥散在空气中。
多云转晴,俞覃便提议让众人骑着自行车到餐馆,如此就不用再补录镜头,明日能早点结束拍摄。
鉴于众人都识不得路,洛清霖只得先将路径查好,将地图记在脑海中,戴上架着gopro的头盔,第一个骑上车,在最前方带路。
雨后的地面有些滑,洛清霖减慢速度行驶,并时不时转头检查后方的人有没有跟紧,似是个带着小孩出游的老父亲。
江林煦和溪岷落在最后,两人有说有笑,歪着头不看路,洛清霖便大声喊说:“末尾的两个小孩儿,注意看路,不要闲聊!”
被抓包的俩小孩心虚地睁大眼,立刻收起笑,端坐好身子继续骑行。
而姜烟屿本在最中间,听见洛清霖的喊声便加快速度,一路超车,骑到洛清霖身边。
见洛清霖心无旁骛骑着车,直视前方,并不理会自己,姜烟屿轻咳几声,试图引起洛清霖的注意。
“我不该开玩笑让人去买向日葵的创可贴,”姜烟屿语气低顺,主动承认错误道,“抱歉。”
姜烟屿居然会有真诚道歉的一天?
习惯了姜烟屿不正经的模样,现在见到正经样子,洛清霖还有些不习惯。
洛清霖淡笑着摇摇头,回说:“我没生气,我只是没法在行驶时不专心,也没法放任别人不安全驾驶而已。”
姜烟屿握着车把手的手指倏然紧握,过了几秒才轻轻放松,他岔开话题道:“我高中时经常骑自行车去学校。”
“是吗?”洛清霖明知却反问,他不仅知道姜烟屿每日骑自行车上下学,还知道姜葚坐在车后座,两人一齐回家。
不过他那时竟然听信流言,真的以为姜葚是姜烟屿的女朋友,甚至还因此错过了好多次和姜烟屿搭话的机会。洛清霖自嘲地想,他以前真是太愚蠢,又自卑又磕碜。
“我一直想和你回林城,在一中的校道里一起骑自行车,就像现在这样。”姜烟屿直视着前路说。
这句话不是情话,听在洛清霖耳里却比情话还要动人。
四周的风声仿佛都被减淡,柔和的风划过洛清霖的耳,似一双温柔手,将他的双耳抚得发红发烫,嗓子泛着干,似是好久未喝水。
“嗯,”洛清霖屏着呼吸,以压抑逐渐变快的心跳,“我也想。”
“真心的?”姜烟屿斜过头,盯着洛清霖领间的麦克风问。
察觉到姜烟屿的视线,洛清霖也低头看了看麦克风,静默一瞬才回说:“嗯,真心的。”
话说完,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再未开口。耳边的风声仿似变大了,道路两旁的青树叶也被吹得婆娑作响,窸窸窣窣。
脑内的意乱情迷依然在,但其间夹杂了认清事实的酸楚。
他们现在是在作戏,又不是真的在一起。
洛清霖在心里嘲笑自己既不坦诚,又贪婪无比。明明是在作戏,却又不自觉露出真心,明明是在拍摄综艺,却又任由沉默发酵,毫无敬业之心。
沉寂片刻,姜烟屿叹口气,又开口说:“我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这句话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洛清霖抿着唇,紧紧握着车把手,回说:“嗯,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早于那日你从直升机上走下来,早于陈启辛虚构的laforêt秀场相遇,甚至早于你转来一中之前。
云层稀薄,阳光透过水汽漫下来,稀少的暖意照在洛清霖面颊上,将他映得像是七年前在泥沼里苦苦挣扎,却又朝气蓬勃的少年。
姜烟屿半眯着眼,透过微光凝视着洛清霖的脸,忽地问说:“你为什么喜欢向日葵?”
因为你喜欢向日葵,洛清霖在心里说。
“因为向日葵的花语很浪漫,我很喜欢,”洛清霖问道,“你呢?你为什么也喜欢向日葵?”
姜烟屿不答,仍阖着眼,转而反问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
“silentfirstcrush”洛清霖回说。
“silentfirstcrush?”听见回答,姜烟屿明显愣了一下,讷讷重复道。
余光中,感受到姜烟屿的出神,洛清霖心里有些不安,“怎么了?向日葵的花语不是这句话?”
姜烟屿不说话,静了很久。而洛清霖虽望着前方,但神思已然飘向了左边,往姜烟屿的方向飘去。
自行车齿轮运作的声音与心跳声重合,喀嗒喀嗒,越行越快。
等到达目的地,姜烟屿才结束沉默,回答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洛清霖踩下刹车问。
“它原本的花语是silentlove,”姜烟屿单脚踩地,将脚撑踩下,停住自行车,“而silentfirstcrush,是我高中时编造的花语。”
顾不得一旁正在拍摄的镜头,姜烟屿走到洛清霖身边,双手将他圈住,禁锢在自行车座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洛先生,你是从哪看到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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