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雪又开始了,裹挟着夜色而来。
亲爱的落艺术家,在她充满绿色的画室里,点着一盏耀眼的橘红色灯。
洁白的身躯在灯光下生辉,她一下一下的咬着画笔,眼睛却迷失在画架上还会干的油画上。
天使赤着身子,被困在血污中,眼睛被泪水染的模糊,一只手拼命向上,却只抓到就连一根稻草都比不过的空气。
太美了!美到落梦情不自禁的吻了过去,嘴唇染上未干的颜料,转瞬就被舌尖舔进嘴里。
这种行为不对劲,做这种行为的她很不对劲,她活了31年头一次这么不对劲。
心里仿佛烧着一把火,呼吸难耐,疼痛不忍,可落梦并不想要,这种感觉消失。
她想要这把火烧遍她的全身,升华出一个全新的她,就像凤凰涅槃一样,火焰灼烧后生出一个更美艳,更华贵的凤凰。
她这是怎么了?落梦肯定地对自己说,“你遇见自己的灵魂了,落梦。”
因为什么?因为许慕安的人格画像激起了她的保护欲?还是因为他那颗同她一样想逃离烦扰世间的心?
因该两者都有吧!
意识到了这点,落梦解脱般带着画笔向后倒去,仿佛担惊受怕的游子几经波折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乡般轻松,仿佛挣脱蛛网的蝴蝶进入梦幻甜蜜的花蕊般惬意,陷入由地暖暖热的绿色地毯,陷入了一场盛大的热恋,比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左摇右晃过,扑哧扑哧冒泡的芬达汽水更加狂热,仿如龙卷风过境般,毁的她的心田寸草不生,唯刻下三个字——许慕安。
清晨的百合太素,夕阳下的玫瑰太俗,只有桔梗花才配他,一生一世只有一次。
再配上,落梦独一无二的情话,“我爱你的悲欢喜乐,也会爱你的腐烂龌龊。我既爱你翅尖不染尘埃,也会爱你的心脏破碎不堪。所以亲爱的大人,给我一束光吧,哪怕千百年后,我也会守着你的冰冷尸体生活。”
一切都可摧毁,哪怕是一个成年人本就向往而又不敢触碰的理智,也被撕得粉碎。
他们相爱了——悲剧的车轮由此转动,而他们都不知情。
但在悲剧的序幕还没拉开的时候,落梦与许慕安度过了一段可称之为幸福的时光。
尤其是许慕安,这是他一生中仅有的甜,浸润了他的往后余生。
他去到了落梦充满绿色的画室。
说是去画室,还不如说是去到了落梦的家。
因为早些年落梦为了方便,便将画室安置在了家里面。
在那里,许慕安见到那豆绿色窗帘最原本的模样——如画里一样,阳光睡在它身上,清新明媚;看到她用那溢满温柔的目光,打量自己的眉眼、身形,然后付诸于画笔,勾勒出她心中自以为的也是最真实的他——需要守护,需要爱。
许慕安在那里开始治愈自己的不堪。
他记忆中的窗口不再充满母亲自我抚慰时的娇喘与湿润,不再充满他躲在墙角闷声的哭泣,而是充满绿色,充满阳光。
他记忆中的床也不再有母亲赤身裸体的临幸,不再有他躲在床底的黑暗,而是充满炽热的亲吻,充满爱意的欢愉。
他像一只受过伤的小狐狸,拨楞开皮毛,找出一条早已结痂的伤口,让自己的主人亲吻,然后再去找另一条,再让主人亲吻。
不过对于造成伤口的原因,狐狸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无论主人怎样耐心的询问,他都保持缄默。
好在,主人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她决心慢慢地等直到狐狸愿意开口的那天。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主人在没等狐狸开口之前就知道了原因,心生反感,抛下了狐狸,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这些都是后话了。
————————
许慕安登临绿色的床,仿佛狐狸误入绿色仙境,碰到了洁净极致的茉莉。
他懵懂地看伸出爪子去触碰茉莉,碰一次,收一次爪,然后再碰一次,再收一次,循环往复。
后来,绿色仙境下雨了,很奇特的雨,带着腥味和热度,把茉莉淋的湿漉漉的,颤巍巍的,只能浅浅地喘着。
而且这雨一点都不会怜惜花,隔三差五就下,把茉莉都折腾的消瘦了,开始了碎碎念念的抱怨。
面对茉莉的抱怨,许副市长只需要放下自己的身段,软软地喊声姐姐就可以应付了。
仙境的生活太过安逸,总是人忘却现世的残酷。
他们的幸福被一通电话打稀碎了,只留个烟消云散。
“妈,……”
那个本应该让许慕安感到温暖的字,却让他硬生生的干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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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安,还是回到了那个地方。掩盖在富人区里的房子,在冬春交替的时节,有着盛大的荒凉。
他驶车进入的时候,就感受到一种灼热的目光在盯着他。
他抬头望去,只看到了摇曳的窗帘,卷在风里。
房子里面没有开灯,蒙着一种阴冷的暗。
许慕安不习惯,他已经适应了落梦家里的明亮,接受不了这种荫蔽了。
他凭借着记忆,摸索着去开灯。
哒哒哒哒,脚踩楼梯的声音响起。
灯还没有打开,就听一女声道,“终于回来了,我的宝贝”。
炽热的,溢满抛却伦理的爱意。
许慕安的手一哆嗦,灯亮了。
只见一个旗袍开到大腿的老女人,带着浓妆,一脸妩媚地站在二楼的台阶上,用对待爱人般的神情抚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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