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表彰》
在经历了上次的了解后, 织田作之助通过全方面对比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武装侦探社给他的待遇似乎无论哪一个方面的待遇和条件都完全超过了港口mafia。
仿佛连考虑对比的必要都没有了，而且福泽谕吉不仅承诺给他两间员工宿舍，还说上班空闲时可以正大光明的写文章。
试问这样有宿舍, 待遇好，顶头上司说上班能摸鱼的单位要去哪里找？
手机里的语音助手听了也十分的赞同, 还说什么：“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一定要进去！织田先生！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
三木星奈：呜呜织田先生快去武侦和乱步先生当同事啊！！！！
于是, 之后的几天，织田作之助以最快的速度赶完手上的稿子, 准备开始跑港口mafia的离职手续。
然而，他看了很多文件，似乎哪里都没有写一个完成的离职的流程。
这毕竟是个涉黑组织, 想要轻松脱离，当然不会那么顺利。
即使现在他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务, 加入武装侦探社的这种行为对于港口mafia来说毫无疑问也算是一种背叛。
看来还需要了解一下港口mafia里要如何正常离职的问题。
既然推荐他加入港口mafia的人是太宰治, 那么就找他问问吧。
于是, 织田作之助就非常荣幸的被五大干部之一请去喝茶了。
不过，喝的不是茶，而是酒。
去的也不是办公室，而是酒吧。
【lupin酒吧】
不算大的店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只有两个坐在吧台处的身影在交谈。
“所以，织田作, 你想要离职？”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戳着杯子里的冰块问道。
织田作之助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 开口道：“啊, 那边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考虑了孩子们的住房问题, 那里也许很合适于我。”
“武装侦探社吗？那个组织和港口mafia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哦。”太宰治放轻了声音, 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一样说道。
织田作之助抬眸看向坐在身侧的好友，微卷的黑发垂下，鸢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酒杯里上下漂浮的冰块，莫名的，让人感觉有些消沉。
织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但是，太宰，无论我去了哪里，我们依旧还是朋友。对了，这是之前你提到的，为你写的故事。”
红发男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已经写好的手稿。
太宰治闻言偏过头，鸢色的眸子轻轻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接了过去，笑了笑说道：“是吗？谢谢你，织田作，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说着，他动作轻柔的打开牛皮纸袋，取出那一叠白色的稿纸，纸张上的墨香味涌入鼻腔，似乎将空气中的酒精味都冲散了不少。
织田作笔下的死亡一定别有韵味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内心少见了升起了些许期待之感，他微微垂下眸子——
然后，在他清楚的看见标题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表彰》。
？？？
认真的吗织田作？
你这真的不是写给那些孩子们的东西吗？
他明明是想要一个死亡的故事啊，为什么取名会取表彰？
这真的不是哪里搞错了吗？
而且他和表彰这两个字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完完全全的搭不上边吧。
还是说织田作之助对他有什么误解？
太宰治虽然心有疑虑，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看了下去。
只是看到开头，他就确定了，这确实是写给他的文章。
因为，这是一个从他们相遇开始的故事。
文章中的“我”是一位邮递员，每天的工作便是骑着自行车，背着一大篓信件，一家一家的去送达。
即使是最简单枯燥的工作，在主人公看来都是充满乐趣的，总是哼着无名的小调，热情的将信件送到每一个人手上。
薪水虽然微薄，但是主人公却依旧过得很开心。
然而某天早晨，他的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今天早晨，我出门送信时，遇见了一只受伤的黑猫。】
虽然从来没有养过猫，但是主人公出于善心，实在无法将奄奄一息的猫咪置之不理。
于是故事便从“我”收留这只黑猫开始拉开帷幕。
这只黑猫很奇怪，它和其他的猫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他从来不叫。
无论是食物，疗伤，玩乐，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黑猫很乖，从不乱跑，它可以安安静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很久，一动不动，不吵不闹，安静到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主人公甚至还带它去了宠物医院，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主人公为此苦恼了很久，他想要尝试改变黑猫，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那只猫都不会发出一点叫声。
久而久之，主人公便放弃了改变它，但是他依旧养着黑猫，即使它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
邮递员工作十分忙碌，主人公经常早出晚归，唯一和之前不同的地方，便是偶尔会买一条新鲜的鱼或者一些上好的罐头，带给家里的另一位沉默的同居者。
文章依然以第一人称为叙述，文笔生动流畅，没有宏大的篇章，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有的只是一人一猫最为普通的生活日常。
但就是这种最为平凡但生活通过织田作之助的文字表达出来但却十分温馨和谐。
就在太宰治和主人公都认为这样平凡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异变突生。
主人公在送信的途中出了车祸。
原因只是他为了保护一个即将被卡车撞到了孩子。
在被人群围着的一片红色中，主人公倒在了马路上。
自行车被撞得整个扭曲变形，车轮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整齐拜访在筐里的信件散落了一地。
白色的信封就这样被主人公身上的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周围的人们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哭喊，有的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然而主人公却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突然，一只黑色的猫咪毫无征兆的穿过人群的包围，直直朝着地面上的人跑了过去。
它围着路中央的人，一反常态的叫了起来，叫声里是含着急切的悲伤。
可惜的是，现在的主人公，已经完全听不见它的声音了。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接近昏迷的主人公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主人公看见了那只黑猫，他笑了。
像是表扬自己的孩子一般，抬起满是血污的手，轻轻拍了拍猫咪的头，柔软的毛发接触到掌心的瞬间，主人公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刚刚捡到猫咪时的景象。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平凡又幸福的日子。
主人公看着嘴唇不停动着的黑猫，唇角稍稍上扬。慢慢的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事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再往后，便是一片空白了。
文章在此处戛然而止。
太宰治轻轻吐出一口气，视线再次落在了标题的身上。
《表彰》原来是个悲剧吗？
不，也许，这个“悲剧”是对除了主人公以外的其他人来说的吧。
主人公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生命即将逝去而感觉到悲伤，他无论是对救助猫咪，抑或是救助孩子，他都没有半点后悔。
最后结尾说的话——
他是在笑的，他是开心的，他是欣慰的。
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因为那只猫咪终于不再沉默，它变了，他表扬了它。
织田作之助写给他的故事，不是“死亡”，不是“解脱”。
而是另一个意味的“改变”和“新生”。
太宰治的视线从稿纸上移开，看向了坐在身前的红发男人。
对方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蓝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前方，玻璃杯的冰块撞击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样，织田作之助看了过来，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开口道：“太宰，你看完了？”
“嗯，织田作，这便是你想要告诉我的故事，你想让我改变什么？”
织田作之助闻言一愣，轻轻摇了摇头，将酒杯放置在吧台上，语气平静的说道，仿佛是在阐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太宰，在我眼里，你已经改变了。”
太宰治闻言瞳孔不由得因为吃惊放大了几分，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开口时语气依旧轻飘飘的：“我可从未觉得我有改变过，织田作。”
“嗯，改变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织田作之助像是叹息一般说着，将太宰治手里的稿纸接过，撕下了边缘处空白的一角，拿起笔写着什么。
笔尖接触到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至于你刚才所说的，想让你改变些什么，确实是有。”
太宰治看着织田作之助的动作轻轻挑了挑眉，开口道：“你想让我做什么，织田作？”
“如果要改变的话，太宰，我希望你能来到“善”这一边，去做好的人，去当救人的一方，既然无论善恶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的话，我希望你能来到有光照射的这一边。”
吧台的灯光照下，将织田作之助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让人看不真切。
太宰治唯一能看见的，便是那双浸满了认真的蓝色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近在眼前的身影，但是他却感觉离得极度遥远。
似乎下一瞬，织田作之助就会完全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柔软的触感从手背传来。
太宰治愣了愣，接过低头一看，是织田作之助递过来的纸条。
那张小小的纸条如同极为脆弱的绳索，将即将消失的织田作之助留在了他的面前。
这似乎是最后一个抓住的机会。
太宰治微微垂眸，看向那张普通的纸，像是做出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一样，缓缓伸出了手，因为他的动作，缠在手腕上的绷带不小心散落开来，掉落在了地面上，露出毫发无伤的皮肤。
太宰治没有在意那些，他慢慢地捏住了那张纸，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用力。
昏黄灯光照射下产生的影子，如同锋利的利刃一般将那张白色的纸条一分为二。
太宰治微微垂眸，没有把那张白纸拉入阴影，而是直接翻了过来。
只见，在那个小小的白色上，有一串秀丽的笔记。
黑色的墨水勾勒出来的是一个地址。
太宰治几乎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这是武装侦探社的地址。
就在这时，织田作之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太宰，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来。”
太宰治捏着纸张的手稍稍用力了些，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开口问道：“织田作，这是你对我的要求吗？”
红发男人闻言一愣，摇了摇头，一脸正经的说道：“不，太宰，这从来不是什么要求，而是我作为朋友对你的希望。”
希望你能摆脱黑色，走向光明。
希望你能走向“善”的这一边。
“太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太宰治纤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脑海里闪过了小说主人公的结局，他轻轻将那张已经泛起褶皱的纸张收好，像是承诺又像是决定一般缓缓开口道：
“好，织田作——”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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