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划破虚空的刀
“琴酒, 苏格兰，这里不能久留！”安室透开口说道，他相信除了他以外, 另外两人也绝对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格兰上扬的眸子扫过一尘不染的地面，严肃的点了点头：“里面有古怪。”
琴酒闻言挑了挑眉，轻轻嗅了嗅，低声开口命令道：“这里的空气中也许混入了令人置幻的东西，先出去！”
就在三人冲出房间，准备朝着进入赌场的地方前进时,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面前的景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走廊延伸的那头不再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的赌场大厅, 而是一面厚厚的墙壁。
巨大的石块将整个走廊堵得严丝合缝, 将唯一的出口封死，些许灯光照下的诡异影子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一般。
安室透看着那堵凭空出现的墙壁，身为坚定唯物主义者的他心中浮现出了一种堪称诡异然而此时此刻却极度合理的念头。
这个赌场仿佛是一个活物？
就像是巨大的凶兽要将冒犯自己的猎物全部困在这里，慢慢折磨，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疯狂。
“这个赌场想要将我们关在这里？”苏格兰回头看了眼身后，不知何时，那一个个大大敞开的房间早已变成了坚硬的墙壁, 三个人仿佛被关入了一个用墙壁封死的牢笼般，没有一丁点可供逃离的空隙。
站着中间的琴酒冷笑一声，朝着两边的人命令到：“后退。”
下一瞬,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刺鼻的火药味和大量烟尘。
没想到琴酒这家伙竟然随时携带炸弹？这人是新型哆啦a梦吗！？
不过, 多亏他准备齐全, 虽然只是小型便携式的炸弹, 但是对付一堵墙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咳、咳！”安室透猛得咳嗽了一下，透过那弥漫开来的烟尘，看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面前那堵墙别说是碎裂了，从上到下连一点裂纹都没有，甚至连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灰都没沾上，干净的就好像是假象一般。
事实证明，物理的攻击手段无法伤害到这个东西一丝一毫。
琴酒啧了啧舌，手搭上耳麦，尝试联络外面的伏特加几人，呼唤了几声却依旧没有收到回复。
看来，他们之间的通讯似乎也被切断了。
然而，更可怕的不是这密闭的环境，而是从刚才开始就时不时回响在耳边的纸牌，机器，硬币发出的响声。
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要将进入这里的人全部拉下那一旦踏入就会万劫不复的可怖欲望深渊。
此刻，被关在墙壁中的三人面色变得更加凝重，安室透心中的不妙之感又涌起一分。
怪不得，三木志卓告诉他，之前派去的每一个尝试潜入赌场的人最后都会无可救药的染上赌瘾，不是他们意志不够坚定，而是这个赌场本来就有极大的问题！
不管是药物抑或是催眠等什么方法，这个地方毫无疑问的在一步步蚕食人的理智。
在这里呆的越久，被影响的程度就会越深。
直到最后，就会变成赌场大厅里那些人的样子。
安室透回想起那些坐在机器前表情麻木，眼神呆滞的人，蓝色的眸子又黯然一分。
必须要快一点从这里脱离！
“先找线索吧！”
安室透说着，动作迅速的查看起周围的墙壁，想要找到所谓的突破口。
就在三人查看着周围时，手机里的三木星奈正神色焦急的和掌控这一切的系统进行着谈判。
“系统，你在的吧！？你为什么要故意关住他们！？”
【啊，好久不见～任务还顺利吗？你说故意关住？真可笑，明明是这几个人先来这里找麻烦的吧？那个银发男人可是杀了一个这里的工作人员哦，我现在做得事情不过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正当防卫”罢了。】
带着不屑和嘲弄的声音在黑色的空间内回响，滋滋的电流声让人本能的不快。
一直悄悄在探测的三木星奈非常清楚，这里面所谓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是人类，不过是意识体凝聚的假象罢了。
能够伤害意识体的只有意识体。
琴酒那枪根本没有对系统造成任何的伤害，三木星奈深呼吸了一下，继续与理据争道：“！可是这里面有我的任务对象！”
很快，回响在黑色空间里对声音发出了一声嗤笑，开口回答到：
【嗯？让我看看，信任值已经到80了啊，只要再加20就能完成任务了呢～你的目的不就是刷满信任值完成任务吗？其余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
【当然，也轮不到你来担心，我亲爱的宿主。】
系统说话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充满了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感，最后几个字的重音似乎还带上了一分威胁和警告。
三木星奈垂落在双侧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她抬眸看着上空的一片黑色，发着光的浅蓝意识体显得单薄又渺小。
很明显，系统的态度非常坚决，她只能试着从任务的角度入手看看了。
她再次尝试开口道：“但是你这样做，会影响到我的任务对象，干扰到我的任务！”
【不，正相反呢，你的任务对象呆在这里的时间越久，他丧失理智沉沦于欲望的可能性就更大，人类是非常脆弱的东西，直到最后，他一定会尊从自己的欲望本能。那时候，他就会便得和外面的人一样～】
系统用一种观测众生的语气说着，略带轻佻的尾音现在听起来确实极大的嘲讽和高傲。
【比起一个拥有理智会怀疑的任务对象来说，一个只被欲望驱使的躯壳执行起任务不是更简单吗？我可是在帮你哦～宿主。】
你帮个鬼！？
三木星奈差点就要把心中的脏话直接骂出来了！
明明这个狗逼系统就是在利用赌场刻意制造事件来选择合适的意识体，夏依歌仁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而现在还好意思打上一个【在帮她】的标签。
三木星奈想着，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激动的情绪，从方才的交涉来看这个系统完全没有要放过这三人的意思。
虽然她对黑衣组织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根本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而身为人类的他们，现在根本无法突破系统故意设下的屏障。
唯一他们能够获救的方法，就是由她从手机里出去来打破这个空间。
但是一旦她这么做了，一定会被系统发现端倪，也就等于直接宣布和她身上这个系统对着干了，放在以前，她无论是上论坛，划破结界，都是小心翼翼的，生害怕被检测机器发现不对劲上报给那个系统。
因为，作为意识体的三木星奈很清楚，那个系统有多么强大和可怕，和它对上意味着什么。
其实按照她一贯的苟命态度的话，这件事只需要像系统说的袖手旁观便好，根本不需要管任务对象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她只用完成任务，刷满信任值离开就好。
在信任值已满80距离100只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选择这一种方式无疑是最聪明，最稳妥，最科学，最高效的。
不会有任何危险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但是一旦这么做，她就会失去生为“人类”最为重要的东西，成为她最为厌恶的东西。
三木星奈看着自己完全由数字组成的手，透过缝隙能够清楚的看见手背后面的黑色。
无论是之前的夏依歌仁，还是现在赌场内被洗脑的无辜人们。
系统在她生活的世界的所作所为早已突破原则和底线，是绝对无法被原谅的。
她看不惯这东西很久了！
三木星奈知道，自己和系统迟早都有一战，现在只不过稍稍提前了一些罢了。
即使她的未来可能止步于此，但是她不能也不应该把无关的，鲜活的，拥有大好前途的人卷进来，他们应该好好活下去才对。
她又回忆起了小时候那抹灿烂的属于樱花的少年身影以及那融入唇齿间的甜腻草莓味。
在那粉红色的花瓣飘入脑海时，三木星奈轻笑一声。
她的内心其实早已作出了选择不是吗？
她可是警察的女儿。
此时，三木星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父亲的身影，以及那时他对安室透说的话：“小奈，她一定会帮助你的。”
嗯，她的父亲真的很了解她。
就和从前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当上了黑客一样。
三木星奈想着唇边挂上了淡淡的笑意，目光直视着那片黑暗，浅蓝色的数据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在指尖，代码交织串连，最后凝结成了一把巨大的镰刀。
像极了即将收割人头的死神。
三木星奈看着手中气派无比的武器，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了要大闹一场，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武器不华丽张扬点怎么行呢！
三木星奈双手握住镰刀的长柄，目光不偏不倚的看着那隔绝了一切的黑色结界。
从这里出去会怎么样，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上前了一步，高高的举起那把由数据凝结的刀。
那个藏在心间的梦想，也许再也无法实现了。
但是，也没关系的。
她释然的笑了笑。
人生就是要有遗憾才能被叫做人生不是吗？
三木星奈吐出最后一口气，像是要和什么诀别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挥下了手中的镰刀。
随着锋利的刀刃划破黑色结界，那封闭了一切的黑色像是纸片一般被撕裂，检测系统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警告！警告！结界破损达到15！】
【警告！正在启动修复！】
然而三木星奈根本没有去管，她怔怔看着那片巨大的，浩瀚的，完全由蓝色数据组成的绚烂星河海洋。
外界传来的吸引力作用在她的身上，少女并没有反抗。
因为她知道，她本就应该属于这里。
她一跃而下，踩着数据河流为她构建的桥梁，像是遨游在天空中的小鸟，自由轻盈。
她顺着走到桥梁的尽头，目光直视着前方的湛蓝，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镰刀狠狠地朝着那无形的虚空劈下。
随着“咔”的一声，一直被安室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纹。
然而正全神贯注的找到出去方法安室透对此一无所觉，直到下一刻——
沉寂了许久的耳麦再次响起，少女清亮的声音涌入鼓膜，带来的是破局的希望。
“主人，三秒后，这里会出现一道裂口，从这里出去便能离开这里！”
安室透闻言一愣，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将身边的两人集中在一起。
紧接着，凌厉的破空声响起，下一刻，他们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从上到下划开的裂口，然后迅速变成了一个圆形状。
口子不大，也不算平滑，似乎划开这里已经用尽了全力。
耳麦里没有再响起任何声音，但是安室透知道，眼前突然出现的出口是比任何言语都有用的雪中送炭。
看着圆形背后的无尽漆黑，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苏格兰和琴酒也紧随其后。
随着脚步迈过那片黑色时，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仿佛将那股在赌场内混沌僵硬的思绪洗涤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浅蓝色的身影突然从他眼前飘过。
他看不太清晰，只隐约觉得，那是应该是一个少女模样。
再次睁开眼时，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赌场的外面，那印着十字架的黑色标示正高高的挂在对面。
安室透怔怔看着那不知何时闭合的裂口，以及那个少女的影子，下意识的伸手到口袋去拿手机。
然而下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从指尖传来。
安室透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指尖似乎被什么划出了一到口子，泛出丝丝刺眼的红色。
而划破他皮肤的，不是别的。
正是他那个搭载了语言助手现在却已经破碎成两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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