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次交锋

月璃一直这么待着，眼睛有点酸涩，精神恹恹的，实在困倦，夜墨尘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要睡不敢睡的样子还挺好笑，任由她下巴滑下在用手掌支回去，什么也不说。

        “参见笙芜将军。”外面传来鬼侍的声音，月璃的困倦瞬间烟消云散，身体不自觉的坐直，看着前面模糊的身影眼神很不友好，这么大的敌意倒是让夜墨尘挺意外的，看来有些习惯喜好也是不会变的，现在她依旧讨厌笙芜。

        “笙芜是将军？”月璃出声，夜墨尘属实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一句，看了月璃几眼迟疑的说：“算是吧。”

        “你封的？”月璃很严肃，倒有点逼问的意思，这副神清搞得夜墨尘有一种民间妻子质问自己丈夫是不是养外室的错觉，心底还泛起一丝紧张，这感觉对夜墨尘还说还挺陌生，开玩笑，他堂堂冥王殿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弑神君，怎么会紧张，不过这都是以前，现在的他还真是会，主要也是情绪不受自己控制。

        夜墨尘沉声说：“不是。”他还挺不高兴，以前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内，包括自己的情绪，这种脱离掌控，无力之感让他心生不安。他这句话倒不是安慰月璃的，她常年虽他父亲征战，所以那些个兵将也尊称她一声将军，夜墨尘想来懒得管这些，随他们去。

        笙芜缓步进来，看见月璃的时候不免怔住，两人隔空这么僵持着对视了一会儿。笙芜好奇的是她怎会在这里，以前他俩可谓是见面不是僵持就是战火连天，这么安静且不冰冷的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现在怎么了？

        而月璃眼里除了厌恶就是戒备，看她就像看盗贼。笙芜也发现了不对劲，她的眼神不对，以前她不会讨厌的这么直接，更多的漠然，淡视。这次回来笙芜觉得冥都不仅变了，也太多秘密了。

        “殿下。”终于结束了这场眼神交战，笙芜声音软成一滩水，月璃脸都黑了，恶狠狠的看着她，等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何事？”夜墨尘把他俩刚才的动作全看在眼里，这会儿还能这么不偏不倚的讲话，月璃更是不快，白了夜墨尘一眼。笙芜不免又吃一惊。

        笙芜眼睛落在月璃身上，心想：她果真变了。

        “以前笙芜常在这冥王殿往来，离开数年，只觉得冥界陌生，也就只有这里，笙芜怀念不已，过来看看。”

        月璃努努嘴，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才，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屈才了，没事还做什么将军。月璃对她的行为很是不屑，月璃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她，不管什么动作，只要是笙芜做出来的，月璃都不喜欢。

        这话明摆着就是冲月璃说的，什么天天在这冥王殿晃悠，分明就是为了见夜墨尘。不等夜墨尘说什么，月璃倒是开口了，“笙芜将军想看就看，不过恐怕你看过也不免失望，这冥王殿，也不再当初。”

        夜墨尘神色无常，只是看向月璃的眼里全是错愕，她的话声音不大，倒是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要不是脸上的笑夜墨尘真的会把她错当成以前的月璃。那份气势太像了。笙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已经是过去，现在这冥王殿任她月璃畅行嘛。

        摆明的挑衅，笙芜脸上的笑僵了下，然后又恢复自然，笑着说：“可能你”

        “你该称我为冥王妃。”月璃直接开口打断。白景和玄英刚才在外面站着，看着笙芜进了冥王殿只觉得不好，两人对视一眼就来了大殿。原本白景还担心月璃会被那笙芜给欺负了，以前笙芜对月璃做的那些事月璃记不得可白景还清清楚楚的记着。

        两人进来就愣住了，夜墨尘也是脸色一变，她说什么？冥王妃？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亲口要求别人这么称呼她。笙芜脸瞬间五颜六色，心里早就惊涛骇浪，滔天的怒气恨不得当场就破膛而出，可是不行，夜墨尘在，她不能是那么狰狞狂躁的。

        白景和玄英看着她坐在上面，被夜墨尘衬得更是娇小羸弱，谁敢想这样一个似孩童一样的人就这样看看而谈，从容不迫，娇小但不失威严。

        笙芜看着月璃迟迟没有出声，月璃脸上的笑意不减，不就是装嘛，难不成只要她笙芜会？“笙芜将军为何不说话？”月璃偏就不放过她，这声冥王妃她今天不叫也得叫。就是这么不同，笙芜好声好气让人看着心烦，月璃这会咄咄逼人反倒让白景和玄英觉得痛快。

        玄英从来就没待见过笙芜，以前她是怎么人前一副样子人后一副样子看不起他的玄英一点没忘，看她被月璃逼得进退不已就高兴。笙芜下意识的看夜墨尘，结果他的眼睛看着的确实月璃，恨吗？不甘吗？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喜欢那个眼里心里都没她的君王。

        笙芜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淡下去，月璃看着她不装了，心里舒服多了，就等着她开口，誓不罢休。

        “笙芜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站住。”月璃起身对着她背影说，“今天这冥王妃你须得叫了才可离开。”她脸庞真嫩，脸上的笑意单纯干净，这不饶人的话还真是让人怀疑怎么是从她嘴里出来的。自她开始讲话夜墨尘就一直沉默，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奇怪，月璃总觉的他看的不是自己，不过眼下还是对付那个戏精最为重要。

        笙芜脸色难看至极，回过头看着月璃，“这是威胁？”

        夜墨尘听着看向笙芜，眉头紧皱，“放肆。”声音低沉中厚，让人心生畏惧，玄英听着竟然下意识的想要下跪，膝盖弯到一般对上白景疑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猛地站直身体，不超过一秒，像是弹起一般，白景看了他几眼移开眼睛。

        玄英：他娘的，以后没脸可要了。忍不住在心里哭诉，这也怨不得他啊，他常年跟在夜墨尘身边，他家冥王又是个喜怒无常的，这不是习惯了吗？娘的，习惯真不是好东西。

        夜墨尘出声笙芜整个人都僵了，眼里全是怀疑，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的。

        他说她，放肆？！

        他迟迟不出声，就是月璃那么逼迫她也没有一句维护，她不过是质问了一声他就这般相护？笙芜嘴角慢慢勾起，笑容很是悲戚，“殿下这是怪我？”

        月璃无语，自己看不出来吗，还问，不过现在她可得意了，夜墨尘站她这边，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

        夜墨尘忽视月璃灼灼的眼神，看着笙芜说：“她本是本座的妻，你该称冥王妃。”这话听起来公允，有理有据，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的心早就偏向月璃了，不过是用来搪塞她的说辞罢了。

        笙芜心就像被掏了个血窟窿，痛的要命，他的淡漠无情让她清醒，没一丝痛都格外清晰。笙芜半笑着，看着月璃，声音带着恨意，“冥王妃。”

        月璃得意的冲她挑眉，笙芜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和她撕扯，多看她一眼理智就少一分，笙芜转身大步离开，月璃脸上的笑渐渐放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夜墨尘看着她没说话，不过眼神太过耐人寻味，月璃刚想要探查夜墨尘就移开了视线。

        白景和玄英见无事发生又悄声退出去。月璃没有规矩的趴在桌上，盖住了大部分的书信，眼睛看向夜墨尘的脸，夜墨尘知道她开心了，看着她的动作只是说：“阿璃，坐好。”

        月璃这会儿得意忘形，根本不听，还在看着他，夜墨尘无奈只好迎上她含笑的视线，“你做什么？”

        “夜墨尘。”

        她声音甜美，有着纯真，夜墨尘听着新一下空了，甚至还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么狼狈也是少有，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声音沙哑，“何事？”

        月璃笑了，笑意很大的那种，身子还趴在桌子上，眼睛似乎装着人间的整个日月星辰，“没事，想唤你。”

        夜墨尘整个人像身处幻境，桌案上的手颤抖着微微蜷着，看着她的脸喉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都说笙芜妩媚风情最是蛊惑，可在夜墨尘眼里蛊惑心神无人可及月璃一分，夜墨尘像是中了什么魔咒，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拿起放在一旁边的茶水，太过急切，呛得满脸通红，月璃不解的看着他，然后甚是体贴的给他拍着背。

        夜墨尘周身幽光乍现，月璃懵了，这好好的他生什么气？

        “你怎么了？”月璃小心的问，格外顾及他的情绪。夜墨尘沉着脸，一言不发，这憋屈的样子可真是一点威风都没有了，月璃看着好笑，夜墨尘冷言：“你笑什么？”

        月璃的笑僵在脸上，缓过神赶紧收回去，很认真的说：“不笑不笑。”夜墨尘闭上漆黑的眼睛，压着心底的怒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以后莫要勾引本座。”

        勾引？月璃知道的，以前在话本上看到过，不过她也没做那些话本上的动作啊。月璃双眼茫然，“我没有勾引你。”妥妥一副小姑娘的神态，眼睛里确实没有那些魅惑，清澈干净，夜墨尘忽然觉得疲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甚是头疼。再说了，月璃确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叫了他一声而已。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夜墨尘修长的手指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疲惫尽显。

        “你不舒服吗？”月璃没见过他这样子，很紧张，仔细的查看他的情况，两人身体贴的很近，近到夜墨尘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留下的，很清单，让人入迷致幻。

        夜墨尘心底似乎团着一簇熊熊烈火，温度直直的攀升，目光更是灼热的可怕，月璃看着下意识的生畏，浑身僵硬，看着他幽深的眼睛，脑子里有东西闪过，话不自觉的就出来了，“你是想亲我吗？”

        夜墨尘被她的话震住，呼吸瞬间急促，那种渴望在体内不断叫嚣着，他想亲吻她，发了疯的想，但是上次似乎就吓到她了，月璃也是极聪明的，见过一次他这样的眼神，这次瞬间就明白了，夜墨尘心事被窥探，别扭僵硬的转过脑袋，“莫要肆意揣测本座。”声音有点高，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他威严不减。

        还不承认，明明就是。月璃努努嘴，坐在一旁，很安静。夜墨尘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平息身体的躁动，月璃时不时的看他几眼，见他衣冠整齐，端坐着看着那些无趣的东西，事实上夜墨尘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月璃一手抵着桌子，忽然靠近，温热过来的时候夜墨尘脑子一片空白，温热与冰冷碰撞，两人眼睛都睁着，眼底只有对方的容颜，那一刻呼吸都停滞了，知道他冰冷的唇染上她的温度月璃才离开。

        夜墨尘呆呆的坐在那里，反应过来时大殿里早就没了她的影子，胸腔震动的发出沉闷的的声音，那抹温软的触觉似乎还在，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抚上唇瓣，手指抖了下无措的蜷着。

        月璃跑出来，站在高墙边大口喘着气，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它强有力的跳到，眼底是湿润的，白景过来，见她魂不附体的样子疑惑的问：“怎么了阿璃？”

        月璃还呆呆的看着某处，没有反应。白景被吓住了，看了眼跟过来的玄英，刚才不还好好的，“阿璃。”

        “啊？哦，怎么了白景。”月璃回过神，赶紧把手放下，像大梦初醒，奇奇怪怪的。白景眼里全是探究，看着月璃的脸问：“是你怎么了阿璃，怎么跑出来了？”看着她的脸有些红，又接着说：“不舒服吗？”

        月璃眼睛转了俩下，说：“没有，里面热，我想出来走走。”

        白景这才放心，她还以为两个人又吵起来了呢，没事就好，白景也没有多项想。

        月璃看着远处，没什么好风景，沉闷压抑，但是凉风吹过，心里很是舒畅，慢慢的嘴角勾起，笑了。

        这冥界，也没有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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