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回
夜墨尘一直想披战甲上战场这月璃一直是知道的，但是夜墨尘没有见过真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尸身遍野，血流成河不是只会出现的人间的话本中的。
夜墨尘对月璃说：“有一天我想像师父一样，英勇善战，成为神将。”保护师父身侧，希望师父不在受伤。只是后面的话月璃永远也不知道，少年的心事深藏在心底。
那时侯夜墨尘只记得，月璃停了他的话一瞬间恍惚，眼神很是落寞，许久她才笑的惨淡，“若可以，我希望三界再无战事，一片祥和。”
月璃最厌恶的就是厮杀，然而她的身份却不得不这样做，人人都是有所求的，她所期望的事事恭谦、不争不抢的样子永远也实现不了，她却不得不为了那艰难维持着的平衡一次次上战场，面对无数英灵倒在她的长剑下，立场不同，日子久了，月璃自己都不能保证她所斩杀之人全是罪有应得的，这一直是她最痛苦的事。
月璃刚十六万岁的时候就接替了他父亲的衣钵，由别人口中的奴娇娥一点点成就了战神将军，人人只道她的风姿，可谁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伤口见骨，皮开肉绽，可是她不能喊痛，更不能哭，因为她是数万战将的表率，从她穿上那身战甲时，她就不再单单只是月璃，又或者说，自她出生，是沧澜女儿之日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而她，可以不是月璃，但不能不是战神将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璃的一举一动动摇的就是整个军心。
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身上，十六万岁，可是心境早就变了。
月璃不想夜墨尘上战场也是为了保护他，她不想夜墨尘成为第二个她，但是战场情况总是千变万化，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月璃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有意外，也许放他出去历练才是真的为他好。
月璃准夜墨尘出去除妖邪，但是并未没有让他上战场，战场可怕的远不止残酷，更多的是背后毒辣的心肠，他年纪尚幼，还不是见这些的时候。月璃让他去保护人间，那写个妖邪也就赶去祸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但是夜墨尘不喜欢人间，可不管怎么说，既是月璃开口，就是他在不愿也会去。
那时他第一次出去，在人间游历很久，最后凯旋而归，捕获了上古妖兽，震惊了整个天界，都在称赞他不愧是战神将军的首徒，出手惊人。夜墨尘心里很是舒畅。
他站在大殿很久，月璃看着他迟迟不说话，夜墨尘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刚才路上的兴奋瞬间烟消云散，紧张的不敢呼吸。月璃慢慢走下去，来到他身边。
夜墨尘还在疑惑月璃想干什么的时候月璃忽然拉起他的手臂，夜墨尘都吸一口冷气，颤颤谔谔的看向月璃，月璃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他一眼，便开始给他疗伤。
大殿还是很安静，就连风声都没有，手臂上的痛慢慢淡下去，夜墨尘的心却乱了。
“下次不可这般横冲直撞。”月璃声音淡淡的。
“徒儿没有。”
“要懂得迂回，只有留着命才能斩杀更多的妖兽你可明白？”
夜墨尘倒是笑了，原来是关心他，“徒儿明白，只是师父面对敌人回退吗？”
断然不会，只是这怎能一样，她没有退路的，可是他有。
“强词夺理。”
月璃不善言辞，竟连自己的徒儿也说不过，夜墨尘见好就收，“师父放心，徒儿这条命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说了要保护你的，夜墨尘很认真的看着月璃。
有了这次月璃也放心了，夜墨尘开始时常出入天界捉拿妖兽，月璃还是会出战，一次又一次，有时候是夜墨尘等她，有时候是月璃等夜墨尘，这大殿似乎也没那么清冷了，他们似乎都有了盼头，在这天界没日没夜的过了几万年平静的日子。
可是他们就像天生被遗弃的，好景不长，月璃经历一场大战又是满身伤，剩了半条命回来的，刚进殿就晕了过去，夜墨尘的心都骤停了几拍，疯了样跑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月璃。
怀中的重量让夜墨尘片刻失神，原来，她竟是这般清瘦。
月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夜墨尘想都没想足足渡了半身修为给月璃，这才稳住她的伤势。
每次只给自己留一口气，夜墨尘看着昏迷的月璃又心疼又生气。
可是她都这么好了，换来的又是什么，天君的猜忌，一群闲来无事神君的非议，她究竟在执着什么，就只是那大义么？
夜墨尘脸色难看，不想月璃睁开眼睛看到她这副样子担心，在床边守了会儿才出去。
脚步都是轻浮的，夜墨尘不知怎么了，心里堵的喘不过气，他不想在看到月璃这个样子了，可是事与愿违，你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月璃伤势刚好转，天君又派月璃平乱，夜墨尘当时就要冲上去理论，他眼里才没有什么天君不天君的，他只要月璃好好的。
只是还没出去就被月璃拦下了，她很是平淡，对此没有一点异议，可她明明有很多理由拒绝的。
但是月璃只是说：“推掉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想要推翻那些理由只需要一句话，是我自愿的，我做这些，并不是只因我是战神将军。”
“可是那些凡人不值得师父这么不要命的保护他们。”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夜墨尘第一次这么生气，这么大声和月璃说话，都把月璃喊楞了。
“抱歉师父，徒儿失了分寸。”
月璃没在意，她知道夜墨尘很人间，以他的经历，月璃没办法直接要求他喜欢，只能苦口婆心的教导。
“人间固然又心坏之人，但是因果报应，他们终究会自食其果，可这不该连累那些无辜的心善之辈，我们若是不帮他们，那他们才是真的可怜，这才是身而为神该有的责任担当，你可明白？”
她总是这么心怀大义，平静的坐着自己奉为信条的事，可是大家似乎都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这才是夜墨尘最痛惜之处。
“徒儿明白了。”
夜墨尘知道的，他拦不住，若是她想，怕是天君也拦不住。
这次月璃依旧没让夜墨尘跟着，夜墨尘也没有嚷，他身体还没恢复，就是去了，他害怕反而拖累月璃，他就像以前一样在这等她。
可是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月璃离开没多久，夜墨尘就去捉拿妖兽了，月璃不在，他身为她的徒儿断不能退缩，但是他的身子才恢复六成，只是大局所趋，他不得不去。
只是夜墨尘没想道的是，这次一别，再见时竟是三万年以后，他已经成了弑神君，昔日师徒，竟站在了对立面。夜墨尘眼神的寒霜让月璃觉得陌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找了那么多年的徒儿既是眼前之人。
月璃那次回来的很晚，并没有她临走时说的那么轻松，这也是在她医疗之外的，她回来时，发现夜墨尘不在殿内，给他传出去的信一点回音也没有，月璃意识到事情不对，着急的跑去找惜珏问明原由，原来他已经消失很久了，天界的人竟没有一个人通知她，只是因为怕她在前线分心，天界也有派人去找，只是三界之广他们要到哪里找呢，要是被妖兽吃了，就更别想找到。
月璃不信，那段时间月璃像疯了一样去了很多地方，能去的，不该去的月璃都去了，可是中不得见夜墨尘的身影。
月璃甚至不顾冥界和天界暂时的平和，只身去往冥界，可是那时夜墨尘已经被老冥王扔进了熔炉。月璃又哪能找到，也想不到夜墨尘正在遭受这怎么的酷刑。她曾经以心头血为他打的神脉，再进熔炉之后就消散了，既是这么久过的生不如死夜墨尘也没这么绝望伤心过，他还是辜负了她。
月璃看不到夜墨尘经历了什么，只是后来没多久，冥界就换了君主，还取名弑神君，公然向天界开展，人人知道他手段毒辣，喜怒无常，想杀就杀，癫狂疯魔的厉害。
还是月璃出征，两军林立于忘川两侧。月璃亲眼见到了那位弑神君，可是这明明是她找寻多年不得的徒儿，怎会是人人谩骂的弑神君。
他出手快又狠，一掌直接将月璃拍出数米，月璃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一掌也拍醒了月璃。
变了，什么都变了。
夜墨尘曾经一直想要和她一起上战场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形式，仇敌，对立
他们一开始就该是这样的，或是当初她就不应该救他。
月璃拖着惨败的身体，慢慢走到大军之前，看着夜墨尘，许久眼神哀戚的说：“夜墨尘，低于阴冷，回来吧。”
夜墨尘的整个心都是震颤的，回？怎么回？他也不要回。这才是他该待得地方。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天真的想劝他回头，他还退了的了吗？
他要和将这三界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这些伪善之人亲眼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一切毁在眼前。
“战神将军真是讽刺，本座乃冥界之主，弑神君，这冥界才是本座的存身之处。不过，很快三界都会降伏在本座脚下。”
那天天界惨败，也是月璃任将军之后唯一的败绩，被自己的徒儿亲手送上的‘见面礼’。
然而天界更多是对月璃的憎恨，是她亲手悉心教导了这么个狂徒。
战神将军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了人们泄愤的对象，可是月璃都一一承受，她不愿，既是她徒儿，那边一生都是，他的过错，理应由她这个师父一同担着。
无怨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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