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热水治百病
一个次次都能考第一的学霸在发成绩的时候考了第一算不得什么新闻，但如果她每一科都不及格，那这一定算是新闻。
而此刻，新闻的主角则一脸淡定的绕过人群，不顾身后人的指指点点，拿着自己的数学卷子走进了苏墨的办公室。
最近的气温真的是不稳定，昨天还蛮暖和的，今天就冷的叫人只想在家里睡觉。坐在办公室里备课的苏墨拉紧了自己的外套，虽说今早他看天气预报的时候知道今天会降温，但却没想到会降这么多。他拿出纸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被这突然下降的温度搞得更加昏沉。
“苏老师。”
苏墨抬头，看见白露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期中考试的数学卷子。
“怎么了？”苏墨这三个字鼻音有点重，听上去声音有些软，不过苏墨本人没太感觉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疼，心里想着或许今天下午他不得不请假回去睡觉了。
见苏墨这反应，白露倒是一愣。她一上午几乎找了她所有的任课老师。每一个老师见到她的时候都是乱七八糟的问一大堆诸如“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压力太大要说”，“是不是这次题有点难了”之类的在白露看来完全是废话的问题。可苏墨不仅没问她这些，而且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露那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只是觉得自己够可怜了，因此才会不问自己也不提这些事情。那一瞬间她有些生气，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很是平静。她将卷子放在苏墨面前，语气平淡的说：“我这次数学考了34分。”
苏墨点头，“我知道。”
“苏老师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苏墨在周六刚看到白露的卷子的时候确实有很多话想问白露，不然他也不会去问张媛最近白露怎么了。可是冷静下来之后，苏墨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问什么。
问她是不是题太难了？这次数学最高分143分，这题哪里难了？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如果出了事呢？出钱自己或许还能帮忙，出力的事情以苏墨目前的身体状况，他有些顾不过来，因此问了也多半解决不了。问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如果她回答是，自己该怎么办？装模作样的安慰两句？有什么意义吗？
苏墨看了白露一会儿，然后从自己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拿出了一把糖果，他剥开一块自己吃了，然后又剥开一块递给白露，“吃吗？”
白露这次是真的懵了。她看着苏墨手里的糖果，半晌才犹豫的伸出手，接过了那块糖。
有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这么晚才来找苏墨，可同时她又很庆幸她最后一个找的人是苏墨。
她将那块糖放在嘴里，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包裹住了她。白露并不是很喜欢草莓味的糖果，但此刻她却意外的觉得这颗糖果并不难吃。
有一瞬间，白露很想和苏墨说些什么，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说些什么。她不停的纠结着，纠结了很久，忽然就听到苏墨的咳嗽声。
“苏老师你没事吧？”
苏墨咳得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都有些泛红，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然而他却摆摆手，“感冒而已。”
说完后他还补充道：“最近的天气时好时坏，我看你今天穿的挺少的，回去记得喝点热水。”
多喝热水，热水治百病。
白露一时间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可紧接着苏墨又说出了更出乎她意料的话。苏墨指了指桌子上的糖果：“送给你了，当做是你关心我的谢礼。”
白露拿着糖果和数学卷子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晕，她听不到周围嘈杂的声音，也看不见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里只剩下她自己，静的吓人。
然后她撞到了什么。白露回过神，看到楚潇霄坐在地上，一边哎呦一边揉自己的头。
“我说你走路……”在抬头看到白露的一瞬间，楚潇霄原本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而白露则是扭过头，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说：“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说完白露就要走，然而她走了没两步，就感觉有人拉住了她，她回头，看到楚潇霄拉着她的手腕。楚潇霄看了一眼白露手里的数学卷子，“苏扒皮骂你了？”
白露看着楚潇霄拉着她的那只手，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她，转身就要走。
“你怎么了啊？”楚潇霄依然在后面跟着白露。
白露忽然就很暴躁。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楚潇霄，“楚潇霄，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吗？我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露说句话的时候声音不算小，是以原本嘈杂的走廊在白露说出这句话之后安静下来。脸皮厚如楚潇霄也被周围的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此刻楚潇霄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自己明明是关心白露才问她怎么了，可这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对她这么凶
这合理吗？这合适吗？
“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很多钱。”楚潇霄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又伸手拉住白露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
白露一下子有些急了，“你放手。”她想再次甩开楚潇霄，但是楚潇霄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试了几下都甩不开。
楚潇霄就这样一路拉着白露去了学校天台。她们刚到天台，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唉，我班这堂课是苏扒皮的……”楚潇霄叹了口气，然后问：“你班这堂课是孙大美人的英语吧？”
白露瞪了楚潇霄一眼，“我要回去上课。”
“一个人一辈子要上那么多堂课，少上一堂也不会耽误你拯救世界。”楚潇霄说着向后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反正你来都来了，陪我说说话呗~”
白露沉默着盯着楚潇霄，过了几秒才说：“你找人说话不去找张媛，反而来找我？”
这话实在是酸味有点重，白露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听她说这话的人是楚潇霄。别说酸味重，就算她当着楚潇霄的面连喝十瓶醋或许这二货都不会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楚潇霄也确实没意识到，她甚至还特别真情实感的和白露说：“都和你说了我班这堂是苏扒皮的课。她这次数学只考了78分，我要是这时候拉着张媛跟我一起逃课，她回家可就死定了。”
楚潇霄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这次数学最低分34分的获得者，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大大咧咧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啊呀，我也是考过20分的人嘛”
白露没说话。她有时候很开心楚潇霄是这样的性格，有时候又很气楚潇霄是这样的性格。她走到楚潇霄身边，从刚刚苏墨给她的糖果中挑出两块。她将其中一块西瓜味的递给楚潇霄，而自己则留了可乐味的。
“给我的？”
“不然呢？”
楚潇霄笑着接过来，她干脆利落的撕开糖果的包装纸，然后趁着白露没注意将糖塞到了她嘴里。
白露没想到楚潇霄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她一下子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潇霄已经将原本她手里那根可乐味的糖果的包装纸撕开含在嘴里了。
不像可乐味那样浓郁，也不像草莓味总要带这些许酸味，西瓜味的糖果甜的很温柔。白露扭过头看着楚潇霄的侧脸，忽然就觉得其实比起西瓜，可乐更适合楚潇霄。
感觉到白露看自己，楚潇霄回过头，对着她笑了起来，“你上次给我的曲子我回去练了，挺好听的。”
楚潇霄说着哼起了那只曲子的旋律。这是首很温柔的曲子，和楚潇霄平时喜欢的摇滚乐风格截然不同，楚潇霄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也是难得的很温柔。白露看着楚潇霄，看着楼下的操场，听着教室里传来的读书声，想着自己不到二十年的人生……她觉得此时此刻很不真实，又觉得以前的那些日子很不真实。
但嘴里西瓜糖果的味道和耳边的歌声却很真实。
楚潇霄唱完后回过头，她想问问白露这首歌怎么样，然而她回头就看到白露低着头，她皱着眉，眼睛瞪得很大，左手紧紧的捏着右手的手腕。
楚潇霄伸手拉开了白露的左手，然后她看到白露有时候手腕上清晰的留着一排指印，甚至还有一处被指甲抠破，在缓缓往外流血。
楚潇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白露你有病吧？你心情不好你骂人打人都行，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啊？你平时对我那么凶，这会儿怎么不骂我啊？”
白露抬起头，看着楚潇霄，没有说话。
楚潇霄有一种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了的感觉。她气的踹了无辜的墙一脚，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创可贴贴在了白露的手腕上。
白露看着帮自己贴创可贴的楚潇霄，忽然低声叫楚潇霄的名字。
“干嘛？”楚潇霄语气凶巴巴的。
白露犹豫了几秒，她想说很多，但是最终她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说。最终，她说：“你贴创可贴之前都不先给伤口消下毒吗？”
“大小姐您不觉得您事儿有点多吗？”楚潇霄没好气的说，“那么娇气你就别伤到自己啊！”
也不知道是被她怼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白露一时间没能说出话。半晌，她才忽然对楚潇霄说：“我讨厌你。”
楚潇霄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但手上的动作依然很轻。
白露本以为楚潇霄给她贴完创可贴后会直接离开，毕竟刚刚那几句话说出口，白露觉得如果她是楚潇霄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和眼前的人说话。然而楚潇霄不是她，贴完创可贴后，楚潇霄说：“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我，我陪你吵架。还有，下次记得把喜欢的东西留给自己。”
白露一下子愣在原地，一瞬间她觉得空气中都带着西瓜的味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潇霄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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