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往事如烟

‘哎哟！’李香兰发出一声惨叫。

        她原本来找村长有事，却不小心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虽说范少明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但杨家现在的境况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一时心急她就往里冲，结果和村长撞了个满怀。

        ‘李香兰，是你嗦，吓我一跳。那个你有啥事’村长问道。

        ‘王叔，杨家三月啥时候去的医院娃要不要紧？’顾不上痛，李香琴问道。

        好歹看着小三月长大的，加上以前两家的关系，此时也无假装不知道的道理。

        ‘哦，昨晚上的事，这不我也刚回来。医生把娃拉县城人民医院去检查了，担心是非典，天成都被叫回家等通知了’，村长回答。

        听此，李香琴拔腿就跑。她火急火燎赶回家，翻箱倒柜，拿起一个布包转头就往杨家赶。

        下了几天几夜的梅雨，庄稼遭了殃不说，连人都硬生生的像起了霉。这好不容易等来的太阳，让人有种想要脱了衣服好好烤烤的冲动。

        李香琴紧赶慢赶来到杨家，坐在一旁的杨春对着她傻呼呼的笑，嘴里还轻轻念道‘姨，姨’。

        李香琴走上前摸了摸他后脑勺，笑了笑没说话，转头看向趴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杨天成。

        他有一头带着自然微卷的头发，因为淋过雨的关系，看着有一点粘稠，成了一捋一捋。浓密的剑眉，深邃的双眼，长长密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李香琴看迷了眼，恍惚间，像是回到那许多个岁月以前，眼前这个长相漂亮又温情的男人，曾经也是和自己山盟海誓柔情蜜意过的啊！

        要不是父母嫌弃杨家穷，范家父母买通算命先生骗说二人八字不合，范少明又霸王硬上弓…，自己才被逼出嫁的。

        想到此，李香琴不自觉的泪流满面。早上才接到儿子范家文的电话，父亲作孽，儿子在部队受牵连，被迫提前退伍。

        她想想这些年自己在范家受的委屈，范少明不喝酒就怕老婆，一喝酒就天不怕地不怕，在外面不敢惹事，在家却经常打老婆。

        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要不是为了孩子，李香琴早闹的人尽皆知了。没想到20来年的忍气吞声，换来的依然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饶是被岁月和男人搓磨成了女汉子的李香琴，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稀里哗啦。

        耳边传来阵阵哭声，似梦又非梦。天成醒来，眼前出现的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他伸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这才看清了对面的人。

        ‘小三月一定会没事的！’像是在宽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对面的女人。

        她应该是在担心孩子，他想。

        ‘嗯……’她回答。

        气氛突然的沉默。这是二人20年来第一次单独相处。突然的，莫名的，无言了。

        李香琴拽着手里的布袋子，右手食指不停的搅动着拉绳。她看着桌面，他双手抱胸也盯着桌面，俩人像是盯着同一个点。

        许久之后，‘咚’的一声，才将俩人的精神力拉回现实中。

        杨春儿摔倒了。

        李香琴挨着近，她立马将孩子拉了起来。边检查孩子有没有摔伤，边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疼不疼，春儿又长大了，又长大了…’

        虽然杨春儿能走路，但在娘胎吃过亏，走路一扭一拐，始终无法保持平衡，时不时会摔一跤。中医西医都瞧过，说是只要照顾的好，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来有啥事’杨天成看着她安顿好孩子坐下后问道。

        ‘水，水，春儿要水’杨春急了。

        ‘等着，爸爸给你拿’从暖壶里给儿子倒了杯温水，天成又坐回桌子前。

        看他坐定，李香琴从布袋拿出一大摞钱，说：‘天成，这是我昨天去取的钱，整三万块，剩下两万，我有了一定马上给你，这钱你点点…’

        李香琴把钱推到天成面前，紧咬双唇，用试探性的眼神看着他。

        ‘你坐’男人说，‘你说三万就三万’。

        李香琴听完，挨着杨春儿坐了下来。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李香琴开口：‘天成，要不这样吧！我去照顾三月，范少明也是那个样子了，我天天给他擦擦身子就行，也不用一天到晚陪着，其他时间我可以照顾三月。’

        天成浓眉一挑，抬眼看向她，也不说话，像是被她的话惊着似的，眸子里透出点疑惑来。

        突然的一缕灼光，李香琴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下。

        见他不语，她不着痕迹深呼吸一下，说：‘我是看着孩子长大的，秋梅去了，……这事是我家作的孽，罪我逃不了，王家妈妈年纪也大，一天到晚麻烦人家也不好。你就当我是赎罪，让我去照顾三月吧！’

        ‘不行’天成听完果断回绝。

        他怎么能让她去照顾孩子秋梅泉下有知，怎么能原谅我这让外面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怎么议论

        ‘你回吧！钱我收了，我家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天成开口送客。

        见他不松口，李香琴也无可奈何，只得起身离开了。

        李香琴前脚刚走，后脚王妈妈就来了。

        对于二人的对话，王妈妈听墙根听的清清楚楚。她平日里也不是个多嘴的人，眼下杨范两家的情况特殊，王妈妈怕天成吃亏，不得不听一听。

        ‘天成，你说的对，哪有叫杀妻仇人去照顾闺女的我看她李香琴安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杨春儿你就交给我，我不行还有你王爸爸，他又走不了多远的路，我怎么就照顾不好了’

        ‘地里的活不要管了，孩子要紧！’王妈妈的话糙，但字字句句透着对杨家的偏爱和关心。

        从早上到现在一整天了，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找爸爸医院里面到处都是医生，她有没有害怕

        平时小感冒打一针都要哄上半天的小囵囵，现在肯定害怕的不得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与其在家干着急，不如去医院等着消息。或许结果已经出来，只是医生太忙，没时间或者忘了通知自己。

        这样想着，天成说走就走，简单一番收拾，安顿好儿子杨春儿后，他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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