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情令18
兰陵,金氏。
金子轩继任家主后,金家实力并无后退,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看着金子轩寸步不离的跟着江厌离,体贴入微,连阿遂怀里抱着的小金凌都分不到几个眼神,此时回想起当初他是怎么对离姐姐的,就觉得十分好笑。
怀抱着襁褓里的小金凌,阿遂开口对江厌离说:“金凌的满月礼,肯定不少功法宝物,我这个作姨姨的,自然要特别一点——我搜罗了不少灵草,和温情一起开了个方子,让金凌每天药浴半个时辰,能锤炼经脉,长久下来,还能百毒不侵。”
江厌离惊喜地笑,在金子轩深情的目光下,有些异想天开地逗弄金凌,让他叫“姨姨”。
满月宴上,看着金子轩春风得意,阿遂眼神幽暗几分。
对她的情绪很敏感,晓星尘问她怎么了。
阿遂摇摇头,勾起一个自然的笑,举杯遥遥一敬,然后转过身,就搞了个大事。
满月宴第二天,众仙门都收到了温家请帖,温家统领孟瑶,及冠之礼,邀百家来贺。独独金家没有收到请帖,谁不知道,金子轩的生辰,也在那天。
此时大家才恍然,当初射日之征立下大功的人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温家这一派的掌权人,都是年少有为,实力出众。
孟瑶是从下属口中知道这事的,随之而来的还有离开不过半月,居然自己跑回不夜天的温遂,说是要给他准备冠礼,还有,取字。
他年少流离,寄人篱下,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往上爬,爬到高处,要有金麟台那么高,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将他踢下。所以,世家公子如江晚吟,蓝忘机,就连魏无羡都未及冠便有了字,而他,已经没有长辈亲人取字了。
可现在,他有了待他如亲人的家,有了比他大不了多少偏要把他当弟弟宠的姐姐,还有…真心待他的知交好友泽芜君,甚至薛洋也算得上能毫无防备的近友,连外界,也有了敛芳尊的尊号,他算是没有负了娘的君子之期。
初春,温氏统领孟瑶冠礼,温氏宗主取字“瑶光”,取自北斗七星之瑶光,也意喻玉的光彩。
百家相贺。
逾月,仙督泽芜君以闭关修书之由退下仙督之位,举荐敛芳尊,无有异议。
敛芳尊孟瑶光继仙督之位,耗时五年,游说仙门百家,建成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分布于贫瘠偏远之地,派各家门生固守,一有妖魔邪祟即可及时施以援手,保得多方平安。故而深受百姓爱戴,多方立庙,供奉仙督。
十三年后,江城。
城上黑云笼罩,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城外枯树断枝,偶尔有乌鸦盘旋,呕哑嘲哳,震慑人心。
小道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慢慢靠近破败的城门。
黑衣红裙的女子灵动绝色,巧笑嫣然,挽着白衣男子的手臂。男子一身月青色道袍,袖上有烈日炎阳纹,与女子衣裙上的暗绣一模一样,但通身气质飘然,翩翩如谪仙,手持拂尘,背负长剑,上刻“霜华”。
阿遂和晓星尘一路夜猎到此,听前面的城里百姓说,此城向来繁华,可不过这几日光景,就变得一片破败,十分不详,不管是过路人还是归乡人,都是有进无出。
他们自是要来探寻一番,不管是邪祟还是妖魔,都不能坐视不理。
温家有敛芳尊这个仙督坐镇,她自然不担心,早早把阿苑撂到蓝家,就算不到听学年龄,也好让蓝启仁多多教导,毕竟有蓝曦臣这半个“自家人”在。
说到这个,阿遂就有点不是滋味。本来阿瑶和蓝曦臣走得近很是正常,阿瑶少年坎坷,有个真心待他的至交好友,她当然开心。结果,魏无羡和蓝忘机结为了道侣,在一片震惊中,她倒是欢喜的去道侣大典携礼相贺。
结果就发现说是与泽芜君商议正事的阿瑶在蓝家,十分自然地出入寒室——那可是历代家主的卧房啊!
后来,就算阿瑶解释是在议事,她也有种自家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只能在他们欲辩无词中感叹“弟大不中留啊”。
两人进了江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沿途的牌匾和杂乱的摊位,彰显着昔日的繁华。
“这一路过来,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还是进前面那个客栈问问,顺便也找个栖身之所。”阿遂指着前面,客来酒楼的牌匾,对晓星尘说。
“嗯,”晓星尘收起拂尘,将霜华持于手中,以便随时护着阿遂。
她看出来晓星尘的维护之意,低头一笑,上前推开紧闭的木门。
一个灰色影子突然扑过来,晓星尘霜华出鞘到一半,被阿遂压了下去。
“仙子,你怎么在这?金凌呢?”
晓星尘看着阿遂摸着仙子毛茸茸的脑袋,舒服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也不由勾唇一笑。毕竟仙子是条狗,还是条可爱听话的灵犬,最主要的是,是孟瑶送给金凌的,多有趣。
孟瑶依旧和金子轩无甚往来,但对金凌很好,就算小叔叔这个关系不会被提及,但两人总是有些血缘亲近的。
“姑姑”,“师父”,“玉衡仙子,晓道长”
阿瑶的冠礼后不久,她也被尊为玉衡仙子,与“瑶光“一样,属北斗七星,在瑶光之前。
“金凌,阿苑,你们不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来这做什么?你们的夜猎范围,可不包括江城。”
一众小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然后就见蓝先生的新得意弟子——温苑,温凌云一改在蓝家的端方雅正,凑过去撒了个娇,还被玉衡仙子摸了摸头,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他们也想有玉衡仙子这样的师父啊,实力强大,还温柔和蔼!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收回这个想法的。
“师父,这座城很是古怪,我们来了之后,再想出城查探,就都会不省人事,直到在客栈中醒来。客栈老板说,他从没见我们出去过。”
“有意思”,阿遂一笑,跟着他们进了客栈。
邪祟妖魔最喜夜间猎食,他们等入了夜,再行探索也不迟。
空荡的街上阴风阵阵,家家户户紧闭着门,连月光都被黑云掩住,一片阴森。
阿遂反手拿出个夜明珠,细细查看地上斑驳的脚印,夹杂着细碎的杂乱痕迹。
忽然浓雾渐起,小辈们都有些慌乱,眼前几道白影飘过,阿遂眼神一凝,追踪而去,离开前,高喝:“都静心凝神,星尘,护着他们。”
一路追过去,发现是个灵堂,不大的院子里,满满的摆了数十口棺材。檐上坐着一人,蓝衣云纹,额绑抹额,手抚古琴,一曲蓝家正统的安魂曲从指尖泻出。
看到蓝忘机出现在这里,阿遂也放下了警惕,看着追逐的白影和四面八方涌来的同伴一起,安安分分地躺回棺材里。
“看来,很可能不是人为的炼尸,而是被阴气催化自然形成的游尸。”
阿遂小声嘀咕着,静待半晌,等蓝忘机收琴,从屋顶上飞身而下,落定在她面前。
“含光君,问灵可有结果?他们在城里好像并无伤人意向,看上去死相凄惨,浑身溃烂有些像中毒。到底,是如何死的?”
“就是中毒。”蓝忘机依旧言简意赅。
阿遂摸摸下巴,“那就有趣了,大批人中毒而亡,却聚起了如此多的阴气,而非不甘的怨气,这缘由必有蹊跷,那个掌柜隐瞒了不少啊。”
两人一道回了客栈,蓝忘机的出现又引起一片惊呼。
“含光君。”金凌见礼完,一脸焦急地看向她:“姑姑,仙子不见了。”
阿遂也不惊讶,笑着安抚金凌。“放心吧,仙子肯定安全,就是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了。”说完,打了个响指,“魏无羡,出来吧。”
“魏无羡,就是那夷陵老祖?”“云梦双杰之一。”“含光君的道侣!”
一片惊呼中,魏无羡一身黑衣,手持随便,腰携陈情,潇洒现身。
“这不像有意为之,明日,大家再找些城里居民,询问清楚吧。”
魏无羡和蓝忘机自若的进了一间屋子,看着小辈们“竟然是真的”的震惊眼神,阿遂不禁失笑。
当年蓝启仁气急,却又无可奈何,这惊天骇俗的道侣大典没有宴请百家,只有亲近些的朋友去了,也就是除蓝氏外的五大世家中人。所以,在小辈眼中,他们都是传说。
想来,阿苑和金凌在小辈中有些话语权,也不全是家族之故,也有她们这些长辈的原因。
毕竟,少年人,最是桀骜不羁,纯粹慕强之人。
第二天清早,阿遂和晓星尘下来时,小辈们已然整装待发,气势高昂。被一双双亮晶晶充满活力的眸子盯着,连她都有种莫名的热情了。
阿苑和金凌、蓝氏蓝景仪三人各带些人,分头查探。看着面无表情的蓝忘机,阿遂只能无奈地让晓星尘跟上蓝景仪,魏无羡和蓝忘机负责金凌,她则护着阿苑他们。
敲了几户门,才有一家慢慢悠悠有了动静。温苑自报家门后,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热情地迎出来,跪地求“仙师救命”。
那人披着破烂的斗篷,像是要将自己裹起来,透过破烂的衣洞,依稀能看见里面皮肉溃烂,露出白骨森森。
那人将他们引进屋子,哭着将事情娓娓道来。
不久前,江城忽然有了传言,说是食用蝙蝠,能入道修炼。很多人都是不信的,何况蝙蝠昼伏夜出,十分罕见。可越是神秘,越是少见,渐渐地,就又难免有几个人相信。
其中一个,就是客来酒楼老板。他有些手段和门路,竟然真搞到了蝙蝠,可那蝙蝠模样怪异,漆黑诡异,没人敢试。本以为,此事就像流言一样,不久就会过去,谁想到,城里的人突然患上了怪病,皮肤开始溃烂,严重的能露出白骨,更有甚者,染病不过两日,就暴毙身亡。
阿遂面色一暗,眸底幽深。
城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城上也聚起来一团团黑雾,大家都说是有鬼魅伤人,要去瞭望台请仙家相救。可想要出城的人,都死在了尸体手里,是那些死于怪病的人的尸体!
看着那人瘫倒在地,哭嚎的声嘶力竭,阿遂蹲下,揭开他肩膀上的衣物,仔细看了看伤口,还出言阻止其他小辈靠近观察。
“回客栈吧,我们要好好找老板问问了。还有,你也不必惊慌,明日辰时,带所有活着的居民来客栈,此病有解。”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施施然回了客来酒楼。
等其他两路人马回来,交换了下信息,发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于是去找酒楼老板来问。
可寻遍整个客栈,都不见人影。
“不必找了,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阿遂一直沉默,突然发声,吓魏无羡一跳。
“阿遂,你说此病有解,看来你确定这是病了。也就是说,此地阴气,并非人为,只是一时死的人太多,而且……”魏无羡转了转手上的陈情,“还有其他原因。”说罢,看向阿遂。
“是蝙蝠,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是染了瘟疫,也可以说,这些人,中了毒。”
“瘟疫?”“中毒?”
“没错,蝙蝠大多有毒,应当是酒楼老板吃了蝙蝠,染了病,还一直隐瞒,又传染了其他人。蝙蝠喜爱阴冷环境,多于阴气茂盛之地活动,中了毒的人容易沾染阴气。
这不奇怪,我有好多毒,也有这样的效果。”
魏无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连蓝忘机都微微抽了抽嘴角,也只有晓星尘,还能维持着温柔的微笑,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任由她拿着自己的手把玩。
魏无羡看着这人口出惊人,没有一点自觉,只能无奈地开口,“那,最先染病的应该是老板啊,他人呢?”
“你发现没有,那天的行尸,多是女子和小孩,还有很多老人,这个毒的致命性因人而异。还有,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尸体的皮肤有些奇怪?”
“没错,那天我和蓝湛一起先到的灵堂,好多尸体皮肤破碎,我本以为,是染病后溃烂的,现在想想,有些缺失的皮肤周围,是平滑的伤口,就像…就像被人割下来一样,你是说…!”
阿遂点头,看着魏无羡冲出去,也挽着晓星尘,不紧不慢地跟在一众人身后。
果然,在灵堂,大家发现了酒楼老板。魏无羡随便出鞘,剑光一闪,那人紧裹的上衣碎落一地,露出一身斑驳——他竟然将溃烂的部分,缝上了尸体的皮肤,以此覆住骨头。
魏无羡动手的一瞬,晓星尘微微动了动身子,不露痕迹地将阿遂的视线挡住,她一笑,也乖乖站在他身后,听魏无羡质问。
果然,事情的经过跟阿遂想的一样,是酒楼老板一时贪心作祟,后又不敢暴露,才导致这一城的悲剧。
第二天,阿遂准时在酒楼门口施药。再奄奄一息的病人,输些灵气也能把命拉回来,然后就靠她的药慢慢养了。
至于那自作孽不可活的老板,被行尸困在了灵堂,什么时候魏婴和蓝湛用安魂曲超度完,什时候能出来,至于那时还有没有命在,就看天意了。
小辈们被赶回蓝家乖乖听学了,阿遂和晓星尘也走了,不厚道地留下两人,慢慢合奏安魂曲吧。
魏无羡看着远去的身影,撇撇嘴和蓝湛抱怨:“还好意思说咱们俩形影不离,明明他们更加亲密无间好不好,我们哪有阿遂那么腻歪,对不对?”
蓝忘机也不说话,只直直的盯着他,直到他凑上去,才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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