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庆余年17
庆帝驾崩，全城缟素。
父亲跟着院长一道，忙得脚不沾地，各处的暗探官员都动起来了，务必要将影响降到最低。
阿遂倒是优哉游哉，在醉茗居里，围着暖炉，吃着火锅。
朝臣忙着举国丧，皇子忙着哭皇陵。
大皇子从边关赶了回来，但没有任何表态，倒是牵制住了叶家。
这京都还是一滩浑水，太子被软禁，大皇子有东夷血脉，三皇子年岁尚小，如此看来，二皇子李承泽最有胜算。
可令人不明的是，这二殿下除了入宫守灵，上朝议事外，一直闭门谢客。
想站队的臣子摸不着风向，只觉在寒风里飘摇，便也都安安分分的，生怕惹祸上身。
也不知陈萍萍如何操作的，刺杀庆帝的事情被推到了神庙头上。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庙也不算背锅，毕竟当年，五竹就是叶轻眉从神庙带出来的。
寒冷的冬日，缩在定制的软榻上，吃着火热的铜锅涮肉，手边还有微凉的梅子酒，实在是妙极。
“青梅，一起吃啊。”青梅端上最后一碟菜，被阿遂叫住，拉她上桌。
下一秒，叩门声响起，青梅顺势过去拉开房门，引紫竹进来。
“小姐，有人来寻你。”
“寻我，找到这来？”李承泽他近日不是在宫里，就是与门客议事，不会找到这来呀？
“是范闲范公子。”
阿遂一挑眉，心思一转，慢吞吞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带他进来吧。”
范闲进来后，也不同她客气，端起一侧的空碗，筷子就伸向了铜锅。
“我说，你脸皮确实够厚，那是人家青梅准备的碗筷，要与我同吃的，现在被你占了。”
范闲将一片羊肉送进嘴里，被烫了几下后，还嬉皮笑脸地对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青梅说：“多谢青梅姑娘了。”
阿遂无奈摇摇头，递个眼神，示意青梅不用守着了。
然后看着狼吞虎咽的范闲，“你这是没吃饭吗？婉儿还能不让你吃饭不成？”
“别提了。我好几日没见着婉儿了。不是在我父亲的书房里，就是在鉴查院的石室里，难得闲下来，都会被林相叫去谈话。”
“那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对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王启年同我说的，小言公子回来后，处理了一批卷宗，都是与这醉茗居有那么些关系的。我又恰巧问过滕梓荆，四处在醉茗居这得了不少便利，查探消息到此处，大多都能如意。”
“王启年当个一处文书，实在是委屈了，不如去四处当个暗探，去北齐发挥专长，也算是不屈人才了？”阿遂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却差点没让范闲呛着，连忙饮下一杯梅子酒。
然后他一抹嘴，一本正经的说：“老王这人只爱两样东西，家中爱妻，和手中钱财。他要是去了北齐，万一被收买贿赂，岂不是又要害了言冰云。他还是待在一处的好，我能盯着他。”
“得了得了，放下我的酒，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什么什么？”
“啧，就是那个，二殿下什么时候动手？”
“他动什么手啊，你不要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啊！”
范闲一愣，觉得近日确实过于忙碌，以她的说话方式，没道理他会听不懂啊？
还是谨慎点，问清楚。
“大皇子血脉不纯，没有竞争力，太子被软禁，势力被清算了不少，三皇子年幼，还只是嫔位所出，二皇子上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砰”，瓷白的酒杯落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阿遂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脸别有一番深意。“这不是还有一个你吗？”
范闲一激，“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就是个范府私生子，夺嫡之事跟我绝无干系！”
“噗嗤，”阿遂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故意慢悠悠轻呷一口酒，才说明白：“许多年前，他曾说过，宁愿去太学里修书，也不愿掺和这档子事。我一直觉得，人是会变的，被时局推着往前走了这么多年，他想争那个位置，我就帮他。可前几日，我才知道，他还是活的清醒又自我。”
“你的意思是，他无意皇位了？”
范闲说完这话，就看见阿遂看着他，神色平静，让他有些紧张。
“你知道，李承泽的小名是什么吗？”不等范闲开口，她就说：“是石头。他是庆帝用来磨皇权这把剑的磨刀石。你不妨再想想，你从回京的那一刻，走上的路可还是你在澹州所期望的那样？”
李承泽是磨刀石，他范闲难道不是吗？
范闲入不了皇家宗室，对太子没有多大的威胁，却多次被庆帝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重视，除去一丝父子亲情，剩下的，都是权谋算计，利益驱使。
许久之后，锅子都凉了下来，范闲释然一笑：“确实不如我所想，但那又如何。众生皆苦，我又有何不同，现如今，娶了婉儿，得掌财权，暂无身家性命之忧，已是不错的结局了。”
唤人来，将一桌的东西撤了，只留下了半壶酒。
阿遂一笑，将两盏玉杯倒满，对范闲道：“说来，你是不是把卓文君的《白头吟》背给他了，不背全，还摆了我一道？”
“我那不是给你们二位增加情趣吗？不过，现在想想，我是不是该问问你，如果庆帝没给叶灵儿和李承泽赐婚，你是不是也不会动手，更不会告诉我害死我娘的幕后黑手就是庆帝？”
“院长也是知道的，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没成长到可以抗衡皇权的地步。我其实是从院长的态度和蛛丝马迹中，查到的真相。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二皇子党，自然是要跟着他的脚步喽！”
范闲一皱眉，感觉到刚才吃的有点撑。“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哪点得了你的青眼？”
“我就是馋他身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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