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九章小聚一刻

因为习惯了兰台的环境，偶尔回到家里书房还不适应了，屈原在书房待了一会，想出去走走。

        本想着去寻张仪，突然想起他先前的辞行，这番一过去数月，估计子休早就离开了吧，只好等候下次休沐再说。

        未抓住秋老虎的尾巴，夏季的燥热不再，随着早晚温差变大，晚上回来的屈易特地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避寒的衣物。

        没想到父亲这么心细，平日他们父子俩的生活细节都有女嬃照看这，这段时间女嬃也不在，所以父亲操心的就更细致一些了。

        这一切也是源于屈易对这个儿子的关心，担心儿子晚上会饿着，特地在出发之前吩咐下人准备一些屈原爱吃的，做点宵夜，父子俩小聚一番。

        屈原刚想着大朝会学宫都没什么人，学子，先生们都进宫去参加朝会了，自己的那些同窗必定是和他们父亲兄弟一同入宫了。

        晚间，屈府庭院里。

        夜风微凉，父子二人闲坐院子，一张小桌子放着几样菜食，种类不多，全是屈原爱吃的，有炖的鸭汤。

        屈易坐在屈原对面，屈原先盛了一碗递到屈易面前。

        屈原开口道：“父亲，今日朝中可有什么烦忧之事吗，我想多学习朝中的事务。”

        屈易眉头紧锁，想着下午和几位同僚争论不休，最后不欢而散，本来想着商议好对策一同上报王上结果各家有各家的想法，这如何让王上决定。

        屈原像是看穿了父亲的烦恼，看着屈易眉头紧锁，表情凝重，然后忍不住的询问父亲，一是想要替父亲分担，其次自己确实欠缺处理朝堂事务的能力，想多和父亲聊一些棘手的朝政公务。

        屈易听到屈原这么问，在听到屈原的关心之后原本的不快抵消了大半，表情也稍稍有所缓和。

        屈易不紧不慢的为屈原解释道：“只是下午与同僚闹得不欢，大王想要收回那些封君手上的兵力税务，将这些集中到皇家。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如果以现在朝廷的局势，我们根本无从下手，而且还有几人大胆的想着变法事宜，我看他们是忘记了吴起变法怎么败的”

        屈原听到这里对自己任职前变法的信心又是一次打击。原本还在想着如何积攒变法派的势力，而且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这一辈人如太子殿下，昭睢，昭滑，唐昧，陈相，景鲤，这些人都是子承父业，将来必定掌握要职，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屈原很想开解父亲，但是想了很多遍，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父亲，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提”

        屈易突然感到意外，眉毛上挑，说道“哦说来听听”

        屈原：“我嘛，只是前些日子在昭府遍读藏书，也翻阅了楚国近百年来一些重大举措的推行。变法事宜不宜在这个时候去发起。”

        屈易饶有兴致，抱着手臂等着屈原继续说下去。

        屈原喝了杯酒，放下酒杯。继续的解释：“原因有三，这其一就是这个时候是不是到了必须推行变法的地步，再想一想王上说的，他是想要收回兵力和钱粮到皇室，这是不是可以退而求其次，从那些封君手里搜刮会一点甜头，不求多，能刮多少是多少，我们可以放开私田和公田的税收，这样百姓们不会厚此薄彼”

        屈易盯着屈原，扶了扶脑袋，“嗯，有点道理，继续讲”

        屈原滔滔不绝的倾泻而出：“这其次嘛，就是这变法，我们现在朝廷上有多少人敢表态支持变法的，这个父亲知道吗现在朝中贪腐风气盛行，拉帮结派很明显，他们肯定不愿，那么还有一类人是保持中立的，就算他们现在能支持我们，难保他们稍微收点好处临阵倒戈，真正坚定的支持变法的有几人，这些人能不能多抗守旧派势力，所以我认为时机还不成熟”

        屈易听的津津有味，还是不做反驳，继续听着屈原说完。

        “还有呢就这”

        屈原想了想：“这最后嘛，也是碧霞曾和我讲的，变法需要有一套周密且详细的计划，中间任何一环出现变故都要有处置措施，或者，某一关键人物折了，是否有另一人去顶替，变法既然要循序渐进的，那么第一轮要做到什么程度，要几轮，要变哪些方面，这些要和王上商议，因为王上是关键的人物”

        屈易：“所以呢”

        屈原很快的抛出他的意见：“所以我们觉得变法事宜得到新王几位，朝堂慢慢以新替旧，以年轻人接替年迈的时候，朝廷自然拉帮结派的风气稍弱，而且现下兰台这里我也在暗暗的观察各为同窗的态度”

        屈易：“好，说的不错，看了碧霞的学识已经和你相当，可以助你，只是有一点你还要注意，现在朝中中立的和我们这些图强派的态度都不明确，也不好区分，贸然透露我们的想法，容易出现意外，其次你在学宫切莫透露丝毫要变法的态度”

        （兰台之宫的性质，赵逵夫认为是聚集文人学士讲学论艺、读书作赋的地方）

        屈原听着父亲的提点，也听到他对碧霞的认可甚是开心。

        屈原：“父亲，我这几日在兰学到的太多了，所以总觉得每天有干不完的事情，先生也很厉害，跟着他们总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很多宝贵的想法”

        屈易：“你能这样虚心求教便很好，另外太子殿下，陈相这些都是经常接触朝政的，所以这方面你要提升。而且你现在是文学侍郎，不同于其他的学子，王上是因为赏识你的辞令才需你伴读，但是除了辞令，你还要多多提点殿下一些要事”

        （文学侍臣。此类学者认为文学侍臣是屈原最早担任的官职，主要是根据南北朝刘勰《文心雕龙时序》的记载考证的。《时序》说：“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之宫，……邹子以谈天飞誉，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

        屈原默默的听着，一边在想着父亲说的这些话，许久未有言语。

        然后对着屈易拜了拜：“父亲提点的事情，我会谨记”

        拜别完父亲的屈原，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屈原也是不闲累，又回到了书房，奋笔疾书到子时。

        再出来是夜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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