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下雨天吃火锅是最好的选择
云间空看到少年们出现在这不是不惊讶的，只觉得他们也不想是会静下心来欣赏音乐的人。
半点也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于是结束后示意他们等一下自己，但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悟今天出来都不戴眼镜的吗？
云间空有点疑惑。
“云间姐姐，你要走了吗？”男孩的声音让云间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有马君，你不去休息吗？”云间空先是对男孩身边的女性点头示意，然后才蹲下来回答他的问题。
“我看到了我的同学们，等会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有马公生又露出了少年老成的表情，“我是说，云间姐姐你不会在再和我一起表演了，不会再深入学习音乐了是么？”
“……”云间空凝视着男孩，思考了一下，决定如实回答他。
“是的，有马君，我不会再学习下去了，现在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马公生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这我并不能保证。”云间空没有因为有马公生的年幼而用漂亮的话敷衍他。
即使是一个孩子，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有时候大人所谓的温柔谎言，那些孩子说不定比大人还要心知肚明。
“因为我在音乐上的旅途已经到达了一个终点，有马君你应该明白的……我并不是热爱音乐的人，我会学习它只是为了在闲暇之余有能打发时间的乐趣罢了。”
有马公生看着眼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女，她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这是有马公生看到过最美丽的眼睛。
比烈日温柔，比黄金璀璨，那是可以照亮他的人生的明亮光辉。
有马公生知道云间空说的是对的，他明白云间空并不会像他一样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音乐上，她有自己更加广大精彩的世界——有马公生曾于缝隙中窥见一二，就为之心生震撼。
他们的相遇是偶然，但是有马仍希望云间空能陪伴他更久一点。
可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大人，认真的和自己说明离去的原因。
她说：“有马君，所有的相遇都有意义，所有的离别都会有后续。”
这让有马的内心的不舍缓解了一些。
他振作起来，对这个改变了他灰暗压抑生活的姐姐郑重许诺道：“云间姐姐，不管我们未来会不会相遇，我一定会好好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的。”
“啊，我期待着你长大之后的样子。
——不可靠也没关系。”
有马公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掉，小脸通红。
“那个，云间桑，”一直站在旁边的女性这时出声。
这是一个苍白美丽的女性，好像大病初愈一般瘦弱，眉眼间和有马公生有点相似，她站在有马公生的身边用内疚中又带着慈爱的目光看向男孩。
刚才云间空和有马公生交谈时她并不出声，但当云间空表现出要走的样子时，有马夫人才出声。
“……夫人？”
有马夫人没有讲话，只是对着云间空深深鞠了一躬，眼里满是感激。
“十分感谢您，不管是公生还是我，都十分感谢您对我们的照顾。”
……
有马夫人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偏激易怒，身体日益败坏，并且如同魔怔了一样疯狂地想将她年幼的孩子培养成才，高压的教育导致有马公生的幼年灰暗压抑——有马夫人知道这是错的，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看到自己的孩子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这样的日子对她和有马公生都是巨大的折磨，她也在日复一日的狂躁里越来越绝望。
直到她和公生在那个傍晚的花园里遇见了云间空。
这个女孩穿着奇怪的校服，来到她的面前，她看着有马夫人僵硬漆黑的眼睛，好像知晓她的痛苦一样，语气温柔又怜悯。
“美丽的夫人，在这个动人的黄昏，您为何如此郁郁不欢呢？”
在她话音刚落，好像挥赶苍蝇一样摆动了一下手臂之后，有马夫人就感觉那经年累月笼罩在她身上、为她和她的孩子带来无尽痛苦的阴霾骤然消散了。
恍惚间她听见一声嘶哑痛苦的声音在她耳边戛然而止，世界在她眼前重新恢复了色彩。
……
有马夫人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在他茫然失措的神色里放声大哭。
有马公生被母亲抱在怀里，看到那个惹哭母亲的姐姐在微笑注视着他们，而她的眼睛比落日更加瑰丽。
年幼的他看到了如同奇幻故事里的场景——巨大骇人的怪物在那个姐姐面前咆哮着，想要袭击她，但是在她面前怪物脆弱的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
那个怪物消失了。
自那以后云间空就常常和有马公生一起学习音乐，只是一个是小提琴，一个是钢琴。
有马公生很喜欢这个有着浪漫热烈琴声的姐姐。
时至今日有马夫人仍然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或许心有所感，她坚信是这个少女帮助了她，让她能够补偿她的孩子，因此心怀感恩。
“嘛，如果真的要感谢的话，就好好生活下去吧，有马君的琴声可是珍宝哦。”云间空歪头笑眯眯的说。
“还有，如果未来能够再次相遇的话，我希望能够看见更加美丽的夫人……姑且好好照顾自己吧。”
还有什么能比看见一只飞鸟振翅高飞更让云间空高兴的呢？
有马夫人有点害羞，和有马公生的表情如出一辙。
“有马君，乌云之上，会有太阳高悬。”云间空最后对那个忍受过百般苦痛的小少年送出来自年长者的祝福。
“希望你未来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荡。”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大厅门口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站着，进出的人们看到人高马大的少年站在那里，眼里多少有点诧异。
现在的门童颜值都这么高了吗？
“久等啦。”
出来的云间空对两个俊美少年打招呼，她依然穿着表演时的长裙，但是多了一件长风衣。
五条悟一把揽过云间空的肩，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抱怨着：“太慢了太慢了，空你真的慢死了。”
“悟，你差不多行了。”夏油杰微笑着随后走到云间空的身边，毫不犹豫的拆台，“我们没等很久。”
云间空被压的退后了一步，稳住身体，也没让五条悟起来，对夏油杰笑容可鞠的提议：“你们饿了么？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夏油杰拎起五条悟解放了云间空。
“我要吃蛋糕，芭菲还有布丁！”五条悟高兴的举手提议。
“除了你谁还会吃甜品当饭啊！”夏油杰吐槽。
轰隆隆——
瓢泼大雨将城市笼罩，行人匆匆忙忙的避雨，畅快淋漓的雨水将天地焕然一新。
“啊，下雨了。”云间空说，“不如我们去吃寿喜烧吧！能点甜点的那种！”
一致同意。
“所以说空你之前总是最后回去是因为要去学琴吗？”
在等待寿喜烧煮开的时间里，夏油杰状似不经意的问云间空。
五条悟本来抱着自己大份的草莓芭菲大块朵颐，听到夏油杰的提问，不动声色的放慢了速度。
“那个啊，也不全是。”少女也没掩饰的想法，之前不说是因为没人问，现在夏油杰问出来她也坦然相告。
云间空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坦诚到可怕的人。
“因为感兴趣啦，还有遇见了有马夫人，”云间空支着下巴，手指纤长，骨相玲珑，眼睛看向夏油杰，灿烂的瞳色被半掩于眼帘之下。
她将有马夫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夏油杰了然。
“那你还要出来学琴吗？”五条悟突然插话，他坐的吊儿郎当，芭菲已经被吃完了。
“不会了，我当初设定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云间空将自己那份布丁推给五条悟，含笑的看着他吃完。
夏油杰总觉得少女的笑容就像投喂猫咪的铲屎官一样欣慰。
“目标？”
“是啊，我学琴只是我的一时兴起。”
因为她想让所有无所事事的清晨、午后、星光满天的夜晚能够变得更加动人。
“……所以我的技巧不用多么出色，只需要能够拉出我想要表达的声音，现在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夏油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在听过她的演奏后，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样动人心魄的琴声源于这个听起来就很随便的理由。
音乐是不会骗人的。
她的热爱是真的。
寿喜锅已经开了，男子高中生开始与肉类的纠缠不休。
“那个是我下的，你别抢啊，杰！”
“你都已经吃了这么多的甜点，怎么还能吃掉这么多的肉？”
“甜品和肉进的是两个胃你不知道吗？”
“谁会相信这么扯淡的事情啊！那个是我的！”
“谁抢到就是谁的，略略略。”
“……无下限是让你这么用的嘛！！！！！”
云间空看着两个少年乱做一团，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又加了几份肉。
这个时候要是硝子在就好了。
云间空想到。
“夜蛾知道这件事吗？“
在混乱的间隙——其实就是肉没了，等肉上来的时间里——五条悟问云间空。
“应该知道，毕竟我又没有隐瞒的意思，夜蛾老师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哈？为什么？我要是玩游戏夜蛾就会让咒骸揍我？你出去玩就没事？”五条悟不满。
“你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吧，你都玩到课堂上了，夜蛾老师当然会教训你了。”夏油杰靠着座位懒懒的说。
而且很难说那里面没带着点私人恩怨。
说到这，夏油杰又问云间空，“那你不去练琴之后，应该会和我们一样做完任务就回学校了吧？”
“当然不会啦。”
？？？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脸疑问。
“？？？”云间空也觉得奇怪，“你们做完任务就直接回去了吗？”
“……是这样没错。”夏油杰回答。
“那你们回去会做什么？”
“找甜点店。”
“打游戏。”
“训练。”
“找高年级的对练。”
“但他们很弱，还不如我们自己练。”
“……悟说的对。”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说相声一样一人一句，说完还一起看向对方，击了个掌。
云间空无言以对。
“……我不仅只是去学琴，我还看了每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去横滨看了一次美丽的日出、去看我喜欢的乐队的现场演出、而我每次为你们带的礼物都源于我看过的风景，走过的路。”
她最后如此说道。
然后她又问少年们：“你们已经十分强大，又十分年轻，你们难道没有发自内心喜爱并为之花费时间的事物吗？”
面对云间空真情实感的疑问，夏油杰脸有点僵：“我认为变强就是让我开心的事，能保护更多的弱者。”
五条悟犹犹豫豫：“……甜品？”
云间空明白了什么，久久凝视着他们，像在看着烈日下的冰晶、海面上的火焰这些注定消失的美丽幻象。
多么美丽，又多么脆弱。
没有热爱作为薪柴的坚持会是一场苦行，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点呢？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或许可以去学习一下绘画。”
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想到云间空的话题突然跳跃。
“你们在为了这个世界努力成长。”
或许兴趣可以慢慢培养，但是青春只有一次。
“我想将现在这样年轻的你们记录下来——不用相机，而是用我的手，将我眼里的你们记录下来。”
“我觉得那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五条悟又戴上墨镜，心不在焉看食物入锅。
夏油杰别开目光，和五条悟抢着食物。
“啧，随便你吧。”五条悟最后昂着头貌似不在意。
没吭声的夏油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少女的眼里看到了未来那些冰冷又残酷的东西，但她依然这样祝愿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们。
她今天第二次说：“希望你们未来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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