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张慕青看着姚琛,他的眉头紧蹙着,看来张慕青的身子的确不大好。姚琛的嘴张了张胡子动了几下,叹了口气:“可别这么瞧我,我只是一个老郎中不是天上的神仙。我可就救不了不吃药的人。”看来他还在记张慕青方才呛他是老郎中的话,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这样看来,姚琛牵制的住张慕青,张淇芸压制得住姚爰,想必是风水轮流转。“这不是爰爰来了吗?她可比你强多了,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爰爰?她要看红蓠,要看一个肺病之人,还要给你看病?你以为单藐尘轩那些个地,就能这般劳我爰儿吗?”
“你不愿意!爰爰她可愿意,娇贵姑娘要住在你那破茅草屋里,我看着就不愿意。”
“那又如何?你这倔老头还把阿芸送去江陵那西边的鬼地方,我要是阿芸我心里才一百个不愿意。”
这两个老头子又开始了每次见面毕吵的谁家孩子更优秀,这谁家“亏待”了孩子,这张慕青虽是武将出生,在炫耀孩子这件事情上,张慕青总是会胜算大些他总是仗着自己是儿女双全,他姚琛就一个女儿……
张淇芸在济风堂的内间外候着,姚爰没再出来,做堂的姚二郎也里间候着,长熙方才还在她身后跟着如今也要去准备十六卫的考核,张淇芸便让他先回去了。
今日是早上时间出的门,那时天还未亮如今折腾了一天,太阳都过去了西边。那西去的光打进了里间,留在姚爰的身上。
她今日还是一身紫衫,高高束着头发比前几日江湖打扮的规整了许多,夕阳的落在她的睫羽之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姚爰的睫翼是张淇芸一直羡慕不已的,她的睫翼没有姚爰的浓密偏为纤长。
不过有一点张淇芸还是颇为得意,就是姚爰的眼睛是一双玲珑的小眼,有着别样的魅力,张淇芸收回了目光敲了敲窗槛:“爰爰,让我进去吧!”
姚爰起身走向窗边,把床上的猫儿掩的严严实实的,向张淇芸咧嘴笑了,那模样是每日早间喝茶时暖暖的样子:“芸儿啊!你先去旁边房里休息一会儿,再等等我定与你回去。”她也得回去将这次热症的症状讲给青叔和父亲说,她明白父亲方才把猫儿留给她来接手就是要第一时间赶去张府。
这热症需要过上几日发的明显才可知道,到底是哪里的热毒:是肝上?肺上?又是……?姚爰拽了拽衣角打理了一下衣服:“阿芸,还是把那位大娘留下吧!这事儿还是有点蹊跷。”
“蹊跷?”
“是,我阿爹今日一定会宿在府上,我们今日回去再说。你先去歇歇,这儿有我就一定没有问题的。”
“也行,爰爰!今天我们还有件事情要做。”张淇芸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又说:“爰爰,你且先忙着,我去安排妥当。”她也感觉到这京城近来事情有些多了,就像楚都是个旋涡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辛庚漓回了京城同禁军一同护卫祭天,花纹板斧的朱锦竹也来了……姚爰来了,张淇芸又回头看了姚爰一眼。那个女孩是她自由的风,就算分离多年她一回来,那瘦高的身子,紫色的衣裳一落入张淇芸的眼里,她就算忘记很多情感,那样的风一闯进她的生活,那样的张淇芸才是张府的张淇芸,是云院里最快乐的姑娘。
今天的事情张淇芸总觉得有些怪异,她见着猫儿紧闭的双眼心就一下揪了起来,自此没在放下来。心跳个不停没有安分下来过,那“热症”一词出来后,她便总觉得身后空落落的,身后就算有长熙挡着风,他撑着她,平顺着她的气息,也觉得有件事情她忘记了。
琛伯那般高傲的人向来不爱小辈们耍弄小聪明,闹小脾气,今日叫走了长熙,还能把热症的孩儿留下来去看父亲,难道是这“热症”要不了猫儿的命,却会伤了父亲?
她没在细想,今日心思乱的不行,她要亲自办些事情让自己平息下来,这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摞在一起只会让她更心烦。少一样事情,她更能安稳一些。
张淇芸折了墙角,墙角外候了马车还有一吟霜坊护卫在那里躬身候着:“小主人来了,我等已经办妥。”她点了点头瞧了马车清了清嗓子:“大娘,你那京城屋子实在破旧,我既已要了猫儿。自然会办妥一切,距城三十里地我们家有处庄子,大娘就去那儿吧!田地婢子都备好了。”
马车里没人回话,张淇芸也没打算等马车里的人说话又转过来对那护卫说:“你带暗竹卫把柳杨的住处给我围了,藏严实点。”
那护卫没问缘由只是低头应允:“是,小主人。”
这暗竹卫是京城中柳杨最为得力的护卫队,她这次回来就能感觉到这暗竹卫的人对她有些许不服气。张淇芸看了一眼那护卫:“你是竹七?过些日子你去选些人把暗竹卫的人补齐喽。我早上让人兰罗卫处了几个人,七儿啊,你也有些事情做得不大好吧!”
这是张淇芸和旁人不同的地方,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做着每一件事情。像是冰川之上融化了的水从山上流淌下来,冰川不会再干涉雪水的流向,但那雪水就是会流到该去的地方,那山川上的河道,那该流到哪儿就到哪儿。
不会偏上一分一毫。
张淇芸的手段在吟霜坊一直流传着,可是换了新人后他们许多没有见识过张淇芸的手段。都以为在京中吟霜坊的柳杨才是手段厉害的人,暗竹卫的人把自己的地盘没清理干净,张淇芸就抹去了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一天了竹七都没有发觉哪里不对,他深深伏低了身子转身驱赶马车送往了城外的庄子。
背过身后,他才沉下了脸甚至不敢去想他们十个人主事的暗竹卫如今还剩几个?原来那个小巧身子,懒懒笑着的张淇芸真的如同他们口中所说,半月时间吟霜坊上下都臣服于她,那些吟霜坊的“老人”们都在。
到底是如何让那些傲气的旧人们低头的,竹七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光看她那抹人性命的架势,便能想得出来当年她是怎样的手段让吟霜坊之内见多识广的坊探子,四队护卫没再造作。
张淇芸看着竹七的马车离去,才回过身子对着另一人说:“兰大,你……今日让人把暗竹卫围住。”她本来想着柳杨一个人是能管得住这些个事,她自己只需将她接手一来的卷宗整理好之后便可交出“吟霜坊”。
可自打她回京城来,甘地的事,七夕的事,……她吟霜坊手下的铺子都有人敢泼羊血,柳杨近来办事也逐渐不太得力,苏予安进京的事她不知道;甘地匿税案中朱锦竹的事她也不知道;这孟大娘的来历她还是不知道。
张淇芸倒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柳杨办事不利呢?还是就是有人要挑着吟霜坊挑着张淇芸的难处呀?
兰大的衣裳与竹七的样式一模一样,毫无分别上好的布料,顶级的蚕丝。就是兰大衣角各处都是月白色的兰花和沥青色叶子。她的脸部是被面罩遮住了大半,这出就与暗竹卫不一样,因为兰罗卫是张淇芸在江陵亲自交出来的,她们的籍贯薄是在张淇芸手里的。
“小主人当真要和柳杨动起手来?”
“你也话多了!”
“兰不敢,但是如此局势小主人若是动手恐也讨不到好处。”
“我在乎那些好处吗?”张淇芸反问也冷哼一声,冷冷的瞧着那兰大直到她移开了目光,才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也绝对不会做那种痴傻之事。你只管去做就是,好处没有我从来也不在乎。”
直到夜深了,过了宵禁时分就十六卫还在城中转悠着。城东处一街巷里有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身材矮小不怎么引人注意,在一户人家门口徘徊许久。他伸了伸胳膊够不到墙头,便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想要从门口处下手。
锁声响了几声,在深夜里更是清晰。他立马僵直了身子呆了许久才又动起手来,看来他这几日跟的有些勤了,里面的人家上了许多锁头。
在京城之中只有大户人家的户门有挡门石,柳杨的小院本就是为了躲那些人才迫不得已搬进来的。拦门石可是讲究的很的物件,没有一家的家族昌盛是镇不住的。柳杨当日说:“我们只是搬来躲躲,不必这么大题小做。暗竹卫花些心思守住吧,不要坏了风水,伤了小主人的局面。”
门轻推一声便开了,那人低着声音笑出了声听着有些许毛骨悚然。他正准备往里面走,被一声“宵禁时分都过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叫住了,那声音脆响清越,他迅速折过了身子看向那声音的出处。
在门前站着一个人是橘黄色的衣裳,在夜色下没有白日里的温和是冷冷的颜色。那姑娘的容貌与他迷恋的柳杨是不同的美貌,她束着精致的发髻那发间的玉莲簪引了他大半注意。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他还是没出声询问,再仔细瞧着。那姑娘从暗处走了出来,在月光之下,他看了清楚:一双眼睛漂亮极了,只要旁人看她那眼睛一眼就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五官平和温润,脸盘儿小看着面相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那人刚想要挑逗几句那姑娘又开口说:“这动人动到我头上了啊!那羊血难闻的很!我不大爱闻。”“李狗蛋儿”才明白了过来这个姑娘是张淇芸,不过他也不怕,张淇芸也就一个小小丫头。
“哟~~芸姑娘呀,这夜这么深了,是……要个人陪陪吗?”
“那日我闻着羊血觉得难闻的紧,便一直想着这黑心之人的血是否也这么难闻?这不,我这就找到了你啊!‘李狗蛋’——”
张淇芸的话刚一出口兰大便从屋檐之上直直冲这“李狗蛋”踹了过去,将“李狗蛋”踹倒在地将脚踩在他脸上后才说:“小主人,他叫李希,可不叫宝贝李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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