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不值得
西门晓月不爱听这话,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是,孙女谨记祖母的教诲。”
老夫人道:“你别不服气,相府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老身看在眼里,也分析得很透彻,袁氏若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你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老身才说此人不能留,但是也不可现在除去,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是荣耀富贵重要,还是你的骄傲重要。”
西门晓月觉得老夫人太过高看袁氏,在她认为,袁氏能被陈玲珑这样的女人欺负多年,会有什么手段?
不外乎就是书读得多了点,名声大了点吗?这不是影响力,这会是她的累赘。
婚礼当日早上,老夫人屋中的两位姑姑便来了,说属相相冲,让袁氏暂时避开。
子安本不同意,但是袁氏却同意了,跟翠玉姑姑说想回娘家住两天。
袁氏的娘家,如今已经无人居住,大学士归田回乡之后,府邸一直丢空。
子安道:“回去袁府,不是不好,只是常年无人居住,只怕落叶堆积,早无法住人了。”
袁氏摇头,轻声道:“不,一直都有人打扫的。”
“外公走之前,安排了人打扫?”子安问道。
袁氏沉默片刻,“不是你外公,是有心人做的。”
“有心人?”子安瞧着她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安亲王?”
袁氏点头,“是的。”
“母亲怎么知道的?”子安大为诧异,就算安亲王暗中命人打扫,但是这事应该做得十分隐秘。
“有一次,我回府看看,却发现有人在清扫,进去一问,才知道是安亲王的管家命人打扫的。”袁氏说。
这会儿,子安真的觉得安亲王是有心人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段良缘,如果当初袁氏是嫁给安亲王,多好啊!
子安亲自送了袁氏回府。
打开袁府的大门,果然见里面洁净整洁,院子几乎没什么落叶,屋中一尘不染,桌子上摆放着茶具,仿佛随时等着有人来住一般。
子安扶着袁氏,拾级而上,院子里古木参天,几乎高耸入云,子安叹为观止,没想到这袁府竟有这般的景致。
就连杨嬷嬷都说:“这里风景太好了,夫人应该来这里养病。”
袁氏抚摸着廊前的栏杆,双手撑住,感受着迎面吹来凉爽的夏风,她脸上有稚气纯真的笑,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她说:“夏荷开了,香气很浓郁。”
“我与你过去看看,好吗?”子安道。
“闻闻也好,以前我很喜欢坐在湖边。”袁氏显得很开心,脸上关于相府的所有忧愁痕迹都没了,仿佛她还是当年袁府的小姐。
子安扶着她走下去,这刚拐了个弯,却见有一人推门进来。
那人见到袁氏和子安,怔住了,下意识地想离开,子安却叫住了他,“王爷!”
来人正是安亲王。
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几次,只是没想到今天,袁氏和子安也会在。
袁氏的手,攥紧了一些,但是面容上的神情如旧。
安亲王走过来,他一直看着袁氏,知道她瞧不见,却没有在她失明之后,见过她。
他的眼光,比以往所见,贪婪了许多,就那样一直盯着袁氏看。
“参见王爷!”袁氏福身。
“免礼!”安亲王伸手虚托了一下,自然是没触碰到袁氏的。
子安本以为两人会变得很不自在,但是,没想到安亲王却打开了话匣子,“这府邸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大小姐能得空回来看看,真好。”
他口中的大小姐,不是子安,而是袁氏。
袁氏也没有不自在,或许是因为瞧不见的缘故,她笑了,“是的,一直想回来。”
“闻到夏荷香气了吗?不如过去走走?”安亲王邀请道。
“本就是要去的,得王爷陪伴,是最好不过。”袁氏说。
子安扶着袁氏,想往那边去,安亲王淡淡地对子安说:“听阿桀说,你煮茶的功夫不错,煮一壶茶去吧,还有,本王今早还没用早饭,你做点早饭过来。”
子安笑了,这是要支开她啊。
不过,那么多年的深情,他应该值得拥有和心上人闻荷花的一个早上。
子安去了厨房,然后让杨嬷嬷出去买东西,今日相府的喜事,和她没有关系,她也只得拥有如此宁静的一个早上。
安亲王扶着袁氏,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触碰袁氏的手,他显得很自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心底有怎么样的狂喜。
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湖边,都没有发过一句声音。
这条路,其实不短,但是他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
他知道她看不见,本可以一直牵着她的手,绕几个圈。
但是他不不会这样做,哪怕是丁点的隐瞒欺骗,他都做不出来。
扶着她在湖边亭子的石凳上坐下,他便坐在她身边。
“我记得有一次,我来府中找大学士,你便在这个亭子里作画。”安亲王对这个亭子情有独钟。
一眨眼,仿若隔世。
历历在目的,是她的一颦一笑,以很霸道的姿势,盘踞在他心头多年,挥之不去。
他是一个武夫,他不懂得风花雪月,但是他知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喜欢她一辈子,把她掬在掌心上,用你所有的能力去宠她。
“我现在已经不作画了。”袁氏淡淡地说。
安亲王瞧着她,“我不是想故意提起你不高兴的事情。”
袁氏笑了,“我如今没有不高兴的事情。”
她的笑容,带着穿透力直透他的心底,他觉得,愿意用他所有,换取她这样的微笑。
他没有做声,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仿佛这一次再不看,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袁氏也没说话,她是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问。
她没有这个资格。
她忽然想起,是应该跟他道谢的,便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王爷命人打扫袁府,谢谢你。”
安亲王笑了笑,“这是我唯一能与你保持联系的方式,所以,在大学士离京之前,我问他要了钥匙。”
他无法守护她,便只能守护她曾经的家,他认为,只有这样,他们的生命仍旧是有交集的。
袁氏有些难过,“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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