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水果
女鬼啪叽一声撞上舱门，她目瞪口呆睁大眼睛，灰白眼眸里除了阴翳外，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能离开头等舱了。
女鬼哇呜一声哭出来，整只鬼仿佛彻底放弃的咸鱼，魂体顺着墙壁往下淌，她赖在地上哭，穿着白色丧服的身体犹如蛆虫一般扭曲。
明明是一副搞笑模样，放在她青白冷漠的死人脸上莫名诡异，配上那一双布满阴翳没有黑色瞳孔的鬼眼，活人看见只会觉得恐怖。
许之屿余光注视着女鬼动作，见她发现自己被困头等舱后第一件事竟然趴地上哭，顿时无语凝噎。
这也太没出息了。
女鬼趴地上哭一会儿，听见舱门打开声音，突然转过身躺在过道上，摊开双手犹如自暴自弃的咸鱼，任由空姐推着餐车碾压。
她呜咽两声嘟嘟囔囔：“我连头等舱都出不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毁灭吧，这个世界！”
一股咸鱼中二病的味道。
仗着没人能看见她，女鬼撒泼般挥舞四肢，像一颗在海底晃荡的海草，没有重量随水波飘荡。
许之屿没忍住微微勾起嘴角，脑袋微低视线偏向过道。
刚走到这里的空姐下意识顿住脚步，面带笑容看着他。
“先生，我们有草莓香橙火龙果和车厘子水果，请问你要来一份吗？”
听到声音，女鬼顿时转过头来看向空乘，她利索地爬起来飘到手推车边，看着上面新鲜的水果流下长长一串口水。
女鬼垂涎欲滴呜咽两声：“呜呜呜我要吃水果，为什么我活着的时候经济舱不免费提供这些好吃的水果，呜呜呜车厘子好贵的，我都没吃过！”
“等等，我现在死了能不能吃点水果？不是说坟前的贡品鬼魂能吃到吗？”
女鬼恍然大悟，立刻张牙舞爪地趴到水果上，鼻子凑上前深吸一口，香甜馥郁的水果香气仿佛烟雾一般被她吸入腹中。
女鬼眼睛一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饿虎扑食般爬到手推车上，狼吞虎咽一口一串车厘子。
肉眼看来手推车上的水果依旧新鲜可口，但已经失去灵魂，许之屿视线微顿，沉默两秒。
“谢谢，我不用。”
女鬼狼吞虎咽中给了许之屿一个赞赏眼神：“帅哥你很不错哟，知道不跟鬼抢食。”
许之屿继续沉默。
空姐微微点头，推着手推车上的水果和女鬼，往前排走。
宋知鱼懒洋洋地拿掉脸上的杂志，拿了一盘水果递给秦海礁看。
“哥哥你吃水果吗？”
秦海礁摇头拒绝，他低垂眼眸，满脸严肃，仿佛在琢磨国家大事。
宋知鱼吃了一颗草莓，咀嚼两秒动作突然顿住，随后抽出一张餐巾纸吐到上面，脸色有点黑。
秦海礁百忙中抽出一眼看他：“怎么了？”
宋知鱼黑着脸：“水果坏掉了，嚼着就好像棉絮，不知道放了多久。”
女鬼听见评价，疑惑地抬起头：“不会呀，明明就很香甜！”
空姐还没走远，听见这话立马返回来。
“对不起，我给您换一盘吧。”
说完把手推车上另一份水果拼盘递给宋知鱼，宋知鱼拿了一颗车厘子，咀嚼两下冷漠地吐出来。
“还是坏的。”
空姐诚惶诚恐，当着乘客的面吃了一颗草莓，不过两秒，空姐表情微变，她讪讪笑了两下。
“我去厨房给你换一份。”
宋知鱼礼貌拒绝：“算了，给我来一杯水吧。”
空姐微笑点头，满是歉意地推着小车离开。女鬼依依不舍地追上去，在魂体碰到舱门那一刹那，又被撞了回来。
这次她没光顾着哭，躺在地上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这些天价水果真好吃，放在生前我这种穷学生都买不起！”说完斜眼看向宋知鱼，鄙夷‘切’了一声，轻蔑道。
“到底是大明星，和我们这些穷鬼不一样，那么好吃的水果都食之无味！”
许之屿，“……”
知道女鬼不喜欢宋知鱼和秦海礁，但没想到竟然不讲理到这种地步。她难道是金鱼记忆，水果的灵魂被她吃了，剩下的可不就是没有味道的棉絮。
许之屿不由得对宋知鱼多了一丝同情。若女鬼还活着，对宋知鱼来说绝对是让人头疼的黑粉。
女鬼身上生气和死气混杂，生气微弱还没散尽，足以证明死亡之期在最近七天。她身上缠着一股不自知的怨气，死亡时灵魂没有跟着身体离开，属于非正常寿命终结死亡的恶死。
客死他乡，身上又带着不自知的怨气，若没有僧道超度或鬼差勾魂，女鬼将永远被束缚在死亡之地，无法离开。
若是寻常，许之屿会主动把女鬼带走送她投胎，但这里不是他的勾魂领域，许之屿掌管海外阴魂，飞机已经飞到华夏边缘，这里有自己的阴差掌管勾魂索魄事宜。
许之屿不能擅自带走不属于自己领地的灵魂，若被城隍发现违背了地府律令，后果十分严重。他只打算将女鬼活动范围从整个机舱缩小到头等舱，等下了飞机通知本地阴差来勾魂。
谁想推着手推车离去的空姐再次打开头等舱舱门，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杯水和一份水果拼盘。
女鬼瞬间爬起来，捂着微鼓的肚子高兴地凑到水果拼盘前。
许之屿，“”
空姐信誓旦旦地把水果拼盘往宋知鱼面前放，信心十足又笑吟吟地看着他。
“宋先生，你尝尝我们刚切的新鲜水果，这次味道一定很好。”
空姐端出来前特地尝过了，草莓香甜香橙多汁，车厘子也好吃极了，没道理宋知鱼觉得不好吃。
女鬼已经趴到水果上再次开吃了，许之屿余光看见这一幕，微微叹一口气。
宋知鱼将信将疑地拿起一颗草莓塞到嘴里，只一秒毫不犹豫吐出来。一向带着温柔亲切笑意的脸上没了笑容，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满脸信心的空姐。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空姐下意识瞪大眼睛：“不可能，端来之前我特地尝过了。”
说着拿起旁边一颗草莓咬了一口，怔愣片刻，随即郑重严肃地弯下腰。
“对不起宋先生，是我们工作失误。”
宋知鱼摆摆手，空姐满脸歉意地端着水果拼盘要离开，脸上写满了疑惑。
明明准备舱里还香气馥郁的水果，怎么一到头等舱就没味道了？莫非是宋知鱼被谁下了‘不能在头等舱吃到新鲜水果’的蛊？
空姐带着疑惑刚要离开，一直低头沉默若有所思的秦海礁突然站起来，他在众人目光下伸出手捏起一颗草莓，把草莓放到口中，咽下去后顿了一秒，状若无事地轻笑一声。
“我觉得这些水果味道还行，应该没坏，可能是知鱼你味觉出问题了。”
宋知鱼和空姐不约而同瞪着眼看他。
宋知鱼满脸怀疑：“是是吗？”
秦海礁坚定点头：“是！”
宋知鱼欲言又止：“也行吧。”语气十分勉强。
空姐呆呆地站在旁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明明这些水果一到头等舱，就味同嚼蜡。
本以为水果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秦影帝站起来，接过空姐手上的水果拼盘往后面走去，他淡声说道。
“很简单，你们若是不相信我的判断，我们找另外一人尝一口，这样不就知道到底是水果坏了，还是有人味觉坏了，是吧？知鱼。”
下一秒，许之屿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拼盘，他顿了几秒视线缓慢上移，从端着拼盘遒劲有力的胳膊，看到那张招人厌恨的俊美脸蛋。
秦海礁嘴唇红润，仿佛刚和人换过口水，深邃漂亮的眼睛意味声长地看着许之屿，在对面半眯着眼睛，青年神情冷漠的注视下，故意舔舔色泽红润的嘴唇。
秦海礁嘴里叫着宋知鱼，视线却紧紧盯着许之屿，见许之屿没理会自己，干脆重新坐到许之屿身边。
身后宋知鱼顿时眼眸深沉，终于明白秦海礁是故意找话题去接近后排戴口罩青年，可秦海礁刚才就清楚，口罩青年绝不是许之屿。
所以，秦海礁是彻底无法抵制那张容颜的吸引吗？还是，将自己对许之屿无法发泄的所有恨意，都投注到了一个仿品身上。
宋知鱼更倾向于后者。
秦海礁对突然消失许之屿的恨意，似乎超过了宋知鱼想象。这样也好，秦海礁不会和任何一人在一起，身边陪伴的人只会是他。
宋知鱼嘴角微勾。
“这位先生，可以帮个小忙吗？”秦海礁眼眸微沉。
谁料许之屿连头都没抬，果断拒绝，语气敷衍。
“不行，我水果过敏。”
青年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仿佛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秦海礁心里升起一股酸意，仔细看一眼，发现只是一张小男孩照片屏保。
小孩十分可爱，黑发黑眸还有点眼熟。但这也不至于让许之屿盯那么久，目不转睛。
秦海礁心中不爽，冷笑一声讥讽开口。
“那真是遗憾，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对水果过敏。”语气明显不信。
许之屿呵呵两声，视线终于舍得从手机屏保上挪开，却也没看身边的大明星秦海礁，远远地落到了在头等舱到处飘荡的女鬼身上，若有所思。
许之屿对着秦海礁，继续敷衍冷漠。
“土包子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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