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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十四月圆,酒后见魂


镇东隐藏于深巷的酒家,飘香四溢,不如那端酒小童红扑扑着脸颊,却另有其深究的味道。

     笑意吹面,阿干一手摸着干裂的红唇,一手插兜,与那瘦弱的李水山有默契的走来,望见飘散的烟火气,还有酒香,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站住了脚。

  这位灰衣枯槁老人,坐于红柜旁木凳上,手骨高凸,颧骨笔立,眼瞧也便大有六七十岁高龄,动作确实灵敏准确,抬勺掀盖顺水流云。

  阿干轻言道:“此人便是所谓深巷酒的掌酒人,实际无人如此称呼,但在太平镇,越老的老人越有讲究,因为茶水苦尘入味,又为酒水飘香回荡。我们有缘来一次,咳咳,仿佛到老了以后看柳赏花的年岁。”

  但像是这种默默无闻的闲暇之地,不会有多少年轻人来的,顶多是一些老袍衣衫的熟人,或是神秘且不易露面的走客。

  深巷不闻人声,道然有许多老者摇摇蒲扇坐在摇摇椅上,图个清静。

  这里来了两个小少年,多了一点稀缺风气,那些眼神陈淡的老人,摇晃着酒碗,那白净的酒水贴着碗边来回走动,一滴不落,摸着自己无几根白发的圆脑袋,其一咧着瘦嘴:“今日来了毛头小儿,可造之材,你可不能乱收钱。”

  驼背的掌酒人眯着眼睛笑道:“酒很浓,不收少儿钱,要求不多,就碗底一空。”

  老人们纷纷点头示意。

  两小少年憨憨一笑。

  酒浓,确实是一个很让人贪恋的消息。

  细细说起,单单几个月的时间,此地的酒就可以挽留仙风道骨般老人,还有穿作打扮类似的远行客人。

  走马的小伙子,就穿着风袍,蒙住自己的面容,说着带有异域风情的话语,让老人把酒水装在自己的水袋中,一看他赤脚行走,还有镣铐的痕迹,可谓一个走南闯北的汉子。

  此人通常就是环顾四周,付了钱没有多语,端起酒碗喝上一口,再拿上装酒的水带,在月夜上路了。

  太平镇通常少有人知晓,不过那些常年奔波闯路的人,可不缺这辛辣的眼眸,看的出这地方的隐蔽与美好。

   当他俩人带着激动的心情靠近之时,看到的场面就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是怪异的女子,蒙着面纱,不过在她的臂膀上纹上一朵秀美青花,麦色的肩膀露出风下,喝酒还不时的抬头看天,似在注意月下的风云变幻。

  不管听不听的到这女子在跟老人说些什么,他们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驼背老人点点头,不关心他们年纪多大,就只是问他们是不是喝酒?俩人自然答应。

  老人没有任何阻止他们的意思,眼瞅着这两个孩子穿着打扮就像没有念过书的娃子,有理的说道:“快喝,别等天太黑。”

  俩人坐于棚子一角桌边,四处观望,天色逐渐昏暗,人都离去,看着他们的笑意总觉得有些古怪。掌酒人就在此地从黝黑的缸中拿出一个木勺,对着他们俩面前,不停地挑起酒水,像在滤酒。

  酒水在夜晚的油灯下闪闪发亮,他那如同老树根的手掌,尖锐可以刺入血肉的指甲,在月下摆动,泛起了一丝寒意,就静静的等着放在碗中的酒水有米粒在底,看起来纯正的很,挑起来一勺子放在两碗内。

  他俩眼看着一位从屋内走出的垂发少女,露出虎牙,身着朴素的衣裳,两眼瞧着她端起了酒碗,放在了桌子上,又回去了端起了自己的酒碗,对着阿干喝了一口,挑谑又极为大胆的说道:“我爹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若是敢像我一般喝下去,就不收这个钱。”

  说话的小妮子,端着碗,酒把酒水倒进了肚子里,生怕让他们看出什么倪端,这性子又是急。这是个戏法,早就听说酒家旁有个阿干的小子,在街角转悠了几次,八九不离十是偷了上次打酒客人的酒。

  而这次又犯了嘴瘾。

  可他阿干没有喝过酒。

  这笔大生意对于酒棚下一家两口,走南闯北的人,定是不讲信用的事。但是这次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跑来,光明正大的打酒喝。这就有些挑起她在私塾读过书的思路,试探再说。

  第一个踌躇要去拿酒就是李水山,但是伸出的手心又握了回来,心里又不信这大妮子是什么好人。虽是穿着朴素,妆容简便,极致文雅有着一丝大家闺秀气质,但是她上翘的嘴角,让他心里扑腾乱跳,装作答应。

  阿干抢过桌子上的酒碗,一股劲喝了下去,傻笑道:“好酒。”

  小妮子自始至终都没想到,这看似瘦弱的少年,会抢过他手中的酒,这就把此事了结?不过对于俩位想要有滋有味的享受有些不在意。

  “阿干,你做些什么?”这小妮子怪罪他,气愤的回去了自己的屋内。

  她不希望阿干喝下去,就是这样,直接叫道他的名字,也忘记了他是否要偷酒的事,这让李水山颇为难看。阿干脸色通红,哑然不知说些什么。

  他心里还想,这小妮子看着不像泼妇玩女,没有特怪异的性情,就为何针对他俩。

  酒桌旁空留俩人,而酒桌上只剩下李水山的酒了。

  枯槁老人看再也没有人来饮酒了,就独自进屋中,桌上的酒碗等着这小妮子来收拾了。阿干不争气的趴到在桌面上,打着哈欠,睡着了。

  此事,并不是看其多么有魄力,幸好李水山脾气较好罢了,但没有经历过与女子对视超过一息,他还是胆怯,就蒙羞着脸意,结巴对小妮子说道:“敢问姑娘大名?”

  “音婉。”

  “姓?”李水山又问道。

  “凤。”

  女子脾气较好了些,黑夜看不清她到底有多美,就是听其声音,李水山还是小抿一口酒水,逗得睡意中的阿干害羞笑起。

  酒水浓厚,在他心中徜徉暖气,舒服的发出哼哼的声音,咬住牙齿,定是不在乎这些奇怪的响动,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久便察觉到自己上了当,嘴里还说着没事,还是一口喝尽了。

  李水山便摇摇头,拉起阿干走在路边,月景之下,空荡双碗挺立,自言自语道:“今日,女子看上了阿干,到底他是做头头的料,我却成为一片小角料,唉,舒舒服服,安安静静的看月色,也是一种享受。”

  她没有道李水山的姓名,却一脸执拗,怪罪于刚才猛喝酒的阿干,收拾好酒碗,抹平桌面。

  月色下,露出她的面孔,年轻貌美,羞涩红润,更主要是她带着腼腆笑意的面庞,定会让李水山不禁感叹道:“窈窕女子,有所求,必有所爱。”

  喝醉的啊干,睡得如同香猪,但在路上的时候吵着要去河边看景,就是那个垂柳榆树遍布的小溪旁,最后不得已漫步而去。

  李水山发现阿干比自己还要瘦弱,他身上的肋骨更加清晰,一起倚靠在那棵老榆树下,听到阿甘嘟囔着:“我小时候最爱的就是在此地玩耍,下水摸鱼。那时候还是有很多人的,我好像也见过你,可是你没有那么瘦弱啊!我摸了数十条大鲶鱼,还有数个草鱼,我把他它们串起来烤着吃,多的便扔给了地下的小阿黄吃。”

  在走过烂布石子地,来到灰尘厚蕴的木床旁,看着红花大布帘,饶有喜庆的双喜临门之意,他的母亲必定念叨儿媳妇过门,落一层轻媚朱华,白净的面容,勤快多姿。

  啊干亲耳诉说:

   他身躯灼热,两耳似回音不断,有一个女子在辱骂她,说他不争气。还有大汉拿着泥巴打在他的脸庞上,深切的说:烂人。等到什么时候他可以带着他的母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再做些自己不愿做的累活。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是啊干心里的真话。只是却不懂这李水山就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孩子。若是看到啊干母亲,睡在床上,在漆黑的世界看到啊干,悄悄的回来了。

  “啊干。”她轻轻的叫唤着,仿佛黑夜一点亮色,支撑阿干起身,又趴下打了声哈欠,睡死了。

  她的母亲像是守财奴一般,匍匐在床上,摸到了啊干的面容,却觉得烫手,呀的一声。

  “烧了?”

  “没有。只是喝了酒。”

  “喝酒?阿干你不听话啊,竟然跑去喝酒?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倒卖的物品让你拿去买酒喝?好不容易找到的小陶工,勉强贴补家用,你想逼死你娘吗?”她话语微颤,双手抖动,咳嗽一声,瞬间让李水山心中空白,不知所言,不过寂静一阵后,开口慢语道:“酒不要钱,送的。”

  她在夜中苦笑,趴在阿甘的胸膛上听了一会,双目见不到人,加上夜的黑,更加的凄凉,“如此瘦弱的身躯,能喝什么酒?多吃点粗粮杂食才能长得更壮。”

  走出破旧的小屋后,轻轻关上吱呀一声,便引出一个个织网的蜘蛛,在夜中闪闪发亮,不敢多看便急忙溜走,心中极为悔,趁着夜色,他跑到了槐树下,盯着月亮,越看月色越圆,寒意摸索脚跟而上到了手臂胸膛,猛地的了一个冷颤,吹动一个小小的口哨。

  “要回家了。”李水山睁开那犀利的眼神,心里想起那说书人给的书卷,念道其中一篇《草灯》。

  讲述一道人,游刃有余的杀死一凶猛狂兽,而后弟子痴心捧着道壶,每日给其浇水,想等某日化作一道苗草。可天降甘露,师傅炳膝做法,反而造就一株灵宝,名道土,可酯化人身皮质,铸炼其身骨。

  道土之事,可算天象异变,引来诸多道士追杀。这道土长出苗草,等到这苗草成了一株半膝长之时,就成了一个妖类。聪慧机灵,常常化成人形,作为这小妖,却常常受到雷鸣电闪影响。这道人弟子把它化作自己心中的心念,最终成为师傅一样的道人。

  那小妖也成了他的妻子,常年守候在桃洼。此地被封为道家禁地,道人有一把剑叫做封笔,常悬在桃树枝头上,等到秋到,拿剑便迎风起舞,斩断风绪,斩断愁思,斩断任何嫉妒的妖邪。

  读到这里,顺着月光,便吐出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快如圆盘之月,急催起身。

  一面竹木墙勾月屋檐上站住的乌鸦,飞起,呀呀的走开了,他便呸了三口,不转头的上了山。

  这山上的月圆润,冒出寒光的有些吓人,紧紧的挂在空中,而这住了几年未有啥人愿意上山赏景的山下人,也不知为何都带着畏惧眼色,冷冷清清的就马伯会为了锻炼身体,爬上去去找自己谈谈话,现在也被他家有学问的儿子带走了。

  跨步几个阶梯,远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声。

  “这是花猫?”他看着猫咪急忙跑了过来,盯着他叫唤,跟着他极速的跑回去自己的住处。

  这远处的石头格外的湿滑,此地落下的几滴水珠,像是虎狼的唾液,远处被打翻的一串煽动的卷叶,在风中回荡。

  这香山像是带着历史故事的地方,只是没人细细说道,听到远处的步伐声,李水山心中一阵沸腾,心里浮现的那一幕幕自己所听闻的妖魔。

  他咽了口吐沫就极速的踏走。

  山上住的只有自己,莫非这几年都没有察觉?除了那日屁股微凉,像是被什么动物锋芒盯住,话说并没有什么怪物出现吞噬自己,但吓唬人的圆月还是来了。

  他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草房中,看着石洞中那漆黑一片,自然第一个想去看看自己仅存的书卷。

  “尚且还给姜老几本看完的《凸鹿》,《源自》,《背负者》,那还有几本挂着大国名义的经典书录。我又看不下去的话,那就收好等哪天愿意的时候疯狂过一遍。”

  他心里颇为自责,喃喃道:“莫非辜负自己追索赶考的愿望,成为自我气馁的无用之人?说我看的书多,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知识。只是一件接着一件幻想关于奇异,论述道的述本。此事,在什么时候开始,我都忘记了。”

  “那我为止疯狂的意义何在?为了自我生存而去谋生,去偷学人家的本领,反而遭人鄙视。或者只是看人家馆主漂亮,有什么吸引我的特点,让我疯狂,去痴迷?”

  “我又不如那啊干,看起来傻乎乎,瘦弱但是心智却不弱,我又看似有什么?”他在漆黑的山洞中仔细的思索,看似无用,而他转身走出山洞。

  走几步,听着山上呼呼的风声,“我未曾看过自己母亲的模样,况且我又不知自己还是否有亲情的存在。那光芒,我未曾感受过,我想成为顶梁柱。”

  今夜,吃酒后的李水山没打着哈欠,酒壮熊人胆,眼前漂浮过一个人的虚影,他瞪大眼睛哈了口气,惊悚的说道:“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这身影在李水山的身旁左右摆动,成了一团烟雾,从他的指尖溜过,又再次返回,又捏着自己的手掌,对着李水山的手心。但是看不清它手上的指纹,平滑的脸上扭曲的五官,揉成一团黑影。

   此物宛如黑夜中的鬼火游荡来去,离开后又折身回来,瞪着大脑袋仔细斟酌,李水山笑着说道:“你能看到我为何在这吗?”

  这身影点了点头,指向在山头的一处光秃的石块上,对着李水山的手指点了点,最后漂浮起来。

  李水山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想让我去看看这山上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穿上长袍,一步走下,又跨上一块石头的顶面。

  这半山腰的温度恰好舒适,风吹来还感受到一丝凉爽,而每爬上一块石头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冒出一片。山顶的温度跟山下的温度恰然是一天一地。树上有许多青松的藤蔓垂下,就像看到古时候穿着白袍的采药之人,背筐在悬崖峭壁上寻找可以服用治病的草药。

  他丢下手中握住的草茎,直奔山上。

  他没有爬过香山的顶峰,就算是白天也没有如此大胆,就是凭借心里那一股酒劲,硬生生的爬上三四块巨石。一块一米多高,而剩下的两块也都有接近三米,这对于一个成年,熟练的爬山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而在这月夜下,李水山显得格外从容。

  “还有一块。”当他看到在她头顶那可以覆盖整个山峰的石头,他心里的酒劲也消散的一空,而此时他忘记自己还处于这上半山腰。一面是坚硬的石峰,一面是悬空。他咬了一口唾沫,嘴里狠狠的骂自己:“我怎么会想到做这种蠢事。”

  在他头顶,那身影漂浮过来,在月夜中瑟瑟发抖,对着头顶的石块有些畏惧,它抬手继续指点一下。李水山皱着眉头,心里打着退堂鼓,喃喃道:“若是我假装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也就作罢,可是这东西怎么老是纠缠。”

  他嘴里咒骂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爬到这里。”

  黑色的身影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头,不停地在乞求这李水山。他对着头顶的大石块也很是无语,就是当他手心碰到这巨石的时刻,上面传回来一声很细微的回声。这种回声并不是直接从石块之中传出,而是连接着整个香山,从山顶传到巨石,进入山中,在从山里喷涌而出,到达他的耳膜。李水山惊醒道:“莫非这座山是空的?”

  他轻轻的触碰身旁的石壁,这里还残留这一些动物的粪便,被风雨磨碎里面的养分,残留没用的物质。他踹了这石壁一角,露出一个很是空洞的缝隙,里面传来水声,没有任何的亮光,但是在缝隙露出的那一刻。

  这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爬起,融入到缝隙的黑暗中,露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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