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番外·扉间（三）
虽然说让千里做他的暗部，但实际扉间很少给对方安排任务，只是偶尔让她跑个腿或是找个文件。
真正第一次下发任务卷轴，要求她必须去做一件事，还是因为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身份比较坎坷，算是他的故人之后——她的外祖父是名为“百机”的傀儡师，也是鬼之国曾经的实际掌权者。
扉间年少时候，少有的几次与宇智波斑合作，其中一次就是为了查“万骨城”，这位百机就是罪魁祸首。
当时幸得一位路过的“神明”相助，他和斑两个人才能平安无事，只不过百机似乎与神明有某些关系，导致对方直到消失前，都在嘱托他们不要杀死百机。
因为这个约定，他们放过了百机。后来他辗转到了鬼之国，倒是和他们关系逐渐好起来。
只不过，百机命运十分坎坷。
他后来娶的女性因为擅长用毒而导致体质非常特殊，生产之后身体极速虚弱很快就去世了。
——不过宇智波斑对这位早逝的姑娘没什么好感，据说她的父亲曾经与他结下大仇，青木一族的千差点死于他手，他没有迁怒已经很理智了。
襁褓中的女儿在百机这位老父亲照顾下，磕磕绊绊长大，总算出落成一位美人。出去行走时却又爱上了涡之国的一名忍者。
当时的涡之国已经开始混乱，夫妻二人经历了很多，早已深爱对方无法分离。
百机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二人成婚。
夫妻二人生下的女儿像是出现了返祖现象，竟然是难得的天生毒体。这样的体质在毒道上会走得很远，但是以前却从未有人能活过18岁。
也正是因为这孩子浑身是毒，她的母亲很快也去世了。
父亲尝试带着孩子去涡之国求助，利用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将这种体质封印起来。可惜漩涡彻底覆灭，他带着孩子在逃往鬼之国求助的路上遇袭，拼着最后一口气扣开了百机的大门。
百机看着襁褓中白发灰眸的女婴，叹了口气，“放心交给我吧。”
男人这才合眼断气。
然而即使是百机，也无法解决女婴的毒体。她的口水也好泪水也好，都带有剧毒，甚至连排泄物都会让周围寸草不生。
照顾她的人一个一个出现问题，到后来，她长到三岁时，她呼出的气体都开始带毒。
百机没有办法了。
即使他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傀儡，变成和千机一样的存在，也无法在女孩的身边待太久。
再加上，年少时被魍魉附身损坏了他很多的身体机能，他有预感，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去。
所以他将女孩放到了一片无人的丛林里，周围布上机关暗器，然后离开了那里。
他需要在自己死去之前，将傀儡术传承下去，这是他曾立下的誓言。
扉间得到消息之后，便想把这个孩子带回来。他认为，在漩涡一族人口凋敝的现在，能带回一个血脉来也算是对大嫂的一种安慰。
尤其是，如果这个孩子体质真的能被封印，对木叶也是一大助力。
至于毒。其他人可能会觉得苦手甚至可能丧命，但是对于秽土转生体而言，不过是带有颜色的空气而已。
派遣千里过去，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而她也不负所托，成功将那孩子带了回来，并且，在大嫂表示无法封印对方的毒体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这下子，扉间也惊讶起来。
在他的认知当中，封印术最厉害的，就是漩涡一族，虽然之前经历战乱丢失了很多卷轴，但身为曾经的族长，漩涡水户的能力有目共睹，九尾都能成功封印。
连她都束手无策，千里却能做到，这……
扉间暗暗猜测，或许这位“千里”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
让千里将小孩接回来，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不知为何，这个孩子将对方认作母亲，并且寸步不离。
解决了天生毒体的七罪……不，应该叫做奈奈，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粉雕玉琢，就是有些瘦小。
扉间没有成过婚，也没有女人为他生孩子，他所有精力几乎都奉献给了木叶。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可爱的、无父无母却又不能托付给别人的孩子，他就很难把持住一腔父爱了。
他在奈奈身上付出很多精力，可惜的是，对方并不肯给予他一个亲昵的称呼，要么就叫他“火影大人”，要么叫他“二代目大人”。
难得有求于他的时候，也只会叫一声“二代目火影大人爷爷”。
这个冗长繁杂又拗口的称呼，让扉间忍不住扶额——他自认自己还年轻，应该与千里是同辈人，怎么奈奈这孩子……
笑死，这个男人根本没想过，叫他二爷爷的纲手都已经十几岁了，他能年轻到哪儿去。
……
忍界大战爆发，扉间判断局势，此时最应该做的，是与雷之国结盟——即使没有“千姬”作为纽带，他们也早已建立良好的关系。
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弟子们，以及一只暗部小队，同火之国大名派出的代表一起，迅速赶往雷之国的雷塔，与雷之国的代表会面。
雷之国的原大名其实早已去世，现任的大名是他的侄子。不过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他对外仍旧宣称自己是“准大名”。
扉间想了想，可能新大名是怕自己会沾染逼死堂妹的罪名——毕竟，当初是他放弃了千姬。
不过，也只是这样对外宣称而已，知情人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这准大名早就包揽了一切政务，与真正的大名也没有区别了。
他见到了云隐村的雷影艾，对方身材高大，怒目圆睁，看上去很凶，似乎是个蛮人。
但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扉间知道，如果这样粗浅地认为对方不聪明，只会用蛮力，那就必定会在他手中吃大亏。
双方友好地见礼，并且一同登上雷塔。说是签订契约，当然要掰扯一阵子，各种条款都需要仔细琢磨。
时间慢慢流逝，但谁都没有不耐烦，即使偶尔会拍桌子，也很快会做下决定。
扉间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又有些怀念起当初同宇智波泉奈一起站在谈判桌上的时日。
只可惜……
终于确认完所有条约，正要签署时，异变突发。
两道电光冲出来，袭击了雷影和火影，突如其来的冲击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二人击飞出去。
扉间只来得及做好受身动作，便一下子撞在了墙上。他猛地抬头——他感觉到了九尾的气息！
但是这不可能！
九尾明明已经被封印！
就在漩涡水户的体内！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是云隐村的金角银角兄弟二人。他们曾经吞噬过九尾的血肉，并且扛过了粗暴的查克拉反噬，成功成为了“类人柱力”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们还拥有六道仙人留下来的神器。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扉间拥有不俗的战斗力，也在二人手中吃了大亏。
更何况，他们还不只是两人，金银兄弟，是带着他们手下的队伍一起叛变的。
二代目雷影当场身死，扉间也受了重伤，被他的暗部带着脱离现场。
一路艰难逃亡。
千手扉间有生以来，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趴在暗部的背上，昏昏沉沉的时候，扉间有一种预感，他的一生，可能就到这里了。
但是有人不肯放弃。
队里没有医疗忍者，可千里却凭借秽土转生之躯硬生生承担起了医忍的职责——
“她”以前并非忍者，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公主而已。
这具身体并不适合做一个忍者，为了提取查克拉，她不知吃了多少兵粮丸。
幸而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扉间很快清醒过来，他的伤口已经被强行愈合，但是失血过多的副作用仍然存在。
重伤的男人脸色很难看，嘴唇没有血色，再加上白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尊雪白的雕像。
他强撑着，定下战术让他们分组击破追兵，就这样又坚持了一段时间。
但是——
扉间按着地面，敏锐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追兵已经到了附近——不再是之前的小队广撒网式追击，追兵改换了战略，他们快要被包围了。
雷影死去的同时，雷之国就陷入了大乱。即使有人看不惯金银兄弟掌握话语权，他们更想做的也是维护稳定，而非召回追杀火之国来使的命令。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看着仅剩的几人，猿飞日斩、志村团藏、转寝小春、水户门炎、宇智波镜、秋道取风，心思电转间，扉间垂眸，已经做下了决定。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照亮村子，新生的树叶将会发芽。
他说，“我留下来断后。”
他的弟子们虽然悲痛，但更无法违抗他的安排。在决定好下一任的火影之后，他看向戴着面具的女人。
在他安排后事的时候，千里似乎在神游天外，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迟疑了一下，“我跟你一起。”
扉间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以奈奈对她的重要性，她可能会一意孤行要回木叶。但是她却决定留下来。
仔细一想扉间就明白了，原因还是在他——他是火影，千里是暗部。如果火影死去，跟随他一起出来的暗部却活下去的话，总会引人非议。
他想告诉她，你是特别的。
一个被强行从冥土召回的灵魂，怎么会受流言的束缚？
可是，他却无法开口。
是他强行将她留在这个世上，也是他强行给她加上的羁绊。奈奈是她的软肋，也是拴住她的锁链。
她很坚持，“我要留下来。”
看着面具后面露出的那双坚定又温柔的眼睛，扉间叹了口气，“好。”
……
他知道，此去他定然会死在战场上。
他也知道，千里是秽土转生体，作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如果她“生前”是强大的忍者，或许他们有办法逃离。
可她不是。
她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在他拼杀时，她无数次为他挡下致命的攻击。白色的尘屑飘飞，她的身体崩坏又恢复。
这样可怕的场景令追兵心神大骇，攻击愈烈。很快，扉间撑不住了。
追兵太多，金银兄弟又趋于全盛，扉间重伤未愈再添新伤，几乎到了强弩之末。
他躺在地上，不断呕出鲜血，已经进入弥留之际。
千里没有办法了，她面上覆着的面具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瓷白的脸上遍布裂痕，沾了他的殷红的血。
她用不出忍术。
扉间想让她走，秽土转生的身体不会损坏，她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到木叶。
但是她拒绝了，纤细的胳膊撑在他的身侧，用躯体替他抵挡攻击。
她从来不肯听他的话，像是讨厌着他。可是，她又矛盾地，拼命地想救他。
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扉间一瞬间想到了当初在万骨城，不惜一切从肢体中甩出机关钢绳，拼死也要救下他和宇智波斑的那个人。
他记得，当时宇智波斑失口喊出的那一句，“阿千！”他知道，水晶棺里躺着的那个绿头发的女人也叫阿千，是藤子的姐姐。
他了解宇智波斑，他不会是那种，愿意寻找替代品的人。宇智波斑会有这样的认知只有一种可能——
如果这两个是一个人。
如果她们都是阿千。
那，他眼前这位，又是谁呢？
扉间想，没有关系。
她是谁都没有关系。
武器洞穿了千里的身体，也穿透了扉间。冰凉的刀刃带走了他的血液，也带走了他的体温。
他想，至少他认识的这个“千里”，此刻想要拯救的，依旧是他。而他此刻心脏依旧能跳动，也是因为她。
扉间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一个女人，怀中的躯体是这样的瘦小、无力，却又如此的坚韧。
不带任何□□地，他吻住了对方。
对方倏然睁大眼睛。
他结印，解开了秽土转生之术。
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看到，女人的身体开始崩坏。她沾染了鲜血的嘴张张合合，像是在说什么。
可是他听不见了。
甚至，他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他想，终于摆脱了他。
这下子，她应该开心了。
“这算……我对你的感谢吧。”
如果有可能，他想，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换一种方式，让她接受自己的谢意。
——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当他再次醒来，并且经历了一些令人身心俱疲的事情之后，他才终于确认，千里就是曾经的千姬！也是宇智波斑寻找了半生的女子！
看着灯火里相携而去的那对人影，扉间叹了口气。
“大哥，走吧。”
纠缠了他一生的梦魇，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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