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穿书美人池未未9
在陌生甚至于恐怖的环境里碰到一个熟人，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大概。
未未僵硬地笑：“不，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什么非人的东西。”
崇言看了眼自己被拍红的手，道：“是吗？我还以为池姑娘是在报之前被我丢下林子的仇。”
“怎么可能。”未未立马道。她倒是也想，就是没那个本事。
崇言冷眼扫过她，然后看向了她身后的轿子：“上去。”
让她坐这个轿子？未未迟缓眨了下眼睛：“嗯？”他不觉得这轿子古古怪怪的吗？
崇言：“不想上去？”
未未：“……”不想！
然而她还是转身看向了那顶还停在原地的轿子。
轿子离地有段距离，未未愤愤然走过去，就见架着轿子的木杠弯折，从轿底移出来一个木凳子。她瞥了眼凳子，绕开，自个儿爬上了轿子——不愿意又能咋滴？她又打不过。
轿内铺着层柔软的地毯，地毯花色艳丽，织着一种形状怪异的花。
未未目光扫过毯子，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她转头看过去，就见少年撩开红色帷幔，走了进来。
油灯光色昏黄，帷幔遮住外面光景，未未站在轿子里恍惚间觉得时下已至晚上。
她问道：“这轿子可以送我们出去？”不然他也上来干嘛？
崇言坐在毯子上，右腿屈膝，手搭在膝盖上，没理她。
他这会儿似乎心情不好，眸色沉的像是外面灰压压一片的天空。
未未撇了下嘴，走到角落处坐下。
轿子在她坐好后才晃悠悠飘了起来。
未未往外看了一眼，被帷幔遮住了视线。她眉心皱了皱，然后仔细打量起这个轿子。
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帷幔红得不算鲜艳。二十四盏油灯依次排开在帷幔上，多数已经燃尽，只余下生了锈的黄铜灯架子。
轿中弥漫着股微甜温热的花香，燃着的灯油大概率是从某种花株中提取。
她从帷幔上收回实现，低下头看向脚下毯子。毯子上除了编织有复杂的花纹，还点缀有一些玉石。玉石光泽温润，未未没忍住伸手抠了抠。
一道寒气袭来，未未抬眼，就见崇言偏头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收了爪子，悻悻笑道：“你有事，吩咐？”
“这里的东西的确价值连城。”崇言声音里带着股奇异的笑：“只是恐怕你没命卖出去。”
未未：“为什么？这上面有毒吗？”
崇言：“……”他冷笑一声，从未未身上收回视线，然后撩开轿帘子跳了下去。
未未忙跟着跳下轿子，就看见了一片蔓延至天际的湖面。
湖面平静无波，水色暗红，像是掺杂了无数的鲜血，透着股浓郁的腥臭味。
她眸色微怔，从湖水中移开目光，看见湖边有一棵参天的古木，古木树身粗壮，粗看过去可让十几人合抱。
只是古树同身后那片林子里的树一样，都仿佛被火烧过，树身不见半点绿意。
未未仰起头，看着那天参天古木，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她轻声道：“火焰流云树？”
火焰流云树，支撑魔界中魔气运转的上古树木。是魔族几位修为逆天的先祖羽化后化生的古树。
书里面描绘的参天古树自然不止一棵，但那些古树多生长在仙门秘境深处或者天界，只有生长在魔界中的古树周围才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象——早些年魔族人被灭了族，所以整个魔界都变得死气沉沉。
感情这里是魔界啊？未未脸色微变。那她岂不是吸了半天的魔气？
腿脚这会儿似乎真的使不上了力气，未未有些惊恐地感觉到眼前看到的景物在渐渐模糊。
人魔不同族，普通人吸入太多魔气会窒息而亡，原理未未猜测大概类似于一氧化碳中毒。
她捂着口鼻，目光焦急地扫视一圈看向崇言，然后伸手比划：“不要呼吸！”
崇言根本没看向她这边，他站在火焰流云树下，像个青春期忧郁的少年，手轻轻抚摸着身侧的树，目光则看向前方红色湖水，眼神沉郁，里面囊括了无数种情绪。
轿子里的几盏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了下来，飘在他的周围，灯光由于漫反射十分迷离。
未未挥了好一会儿手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只好抬脚跑过去，但没跑几步就腿一软趴在了湖水旁。
树下少年终于听到了动静，偏头看过来。
绿裙少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会儿，才走过去，伸手，捏着未未的后衣领，将她扔进了旁边的湖水里。
湖水起了一阵波澜，然后涟漪渐小，最后归于平静。
少年站在岸边看着湖面，过了好一会儿，随着哗啦一阵水声响，冒出水面的绿裙少女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咳得撕心裂肺。
他目光凉凉看着。
咳嗽终于平息后，未未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睛，怒意冲顶地看向岸边的人：“你干嘛？”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才拖着她衣服把她丢下来，她只是脑子晕乎手脚无力不是死了好吧？
“醒了就上来。”崇言眸色冷下下去：“别弄脏了这里的水。”
池未未：“……”这它爷地水成了这样子了还能被弄脏？
心下瞬间飘过千万句脏话，最后这些脏话凝结成简短的一个字，未未：“艹！”
但泡在水里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尤其这水怎么看都细菌泛滥。于是她还是爬上了岸，然后泄愤似地使劲抖起衣服上的水渍。
崇言冷笑着看她故意抖落到自己衣服上的水，道：“池姑娘，你是想再进去泡一会儿，还是想在里面长眠？”
未未动作一滞，然后她气歪了鼻子，踩着大步走到了另一边，才继续抖衣服。
魔界空气并不寒凉，反倒有一种粘稠沉闷感。
衣服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甩了半天也不见干。池未未丢下手中裙摆，冷着张脸生闷气。
眼前的湖面突然起了波澜，她眨了下眼睛，低头看过去，就见湖面下方逐渐升起一条宽长的影子。
什么东西？未未往后退了两步。
影子出了水面，然后在离水面约一米高的地方停住——那是一条木制的桥梁，经历了弥久的岁月桥身依旧光滑坚硬。
桥梁架在湖面上，同湖水一起蔓延向天际。
未未愣愣看着这莫名出现的桥梁，就见崇言走了过来。
少年抬脚走至桥上，熟练伸手按在了桥身某个位置。桥梁上的灯瞬间依次点起，灯火烁烁，像是落在湖面上的一条星河。
他怎么知道机关在那里？池未未目光震惊看着桥上人。难道他是……魔界人？
被灭族的魔界自然会有几个幸运儿死里逃生。
作为一个局外人，书中的魔妖神人对于未未而言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如果崇言真是魔族，那将毫无疑问意味着——对方是个武力值爆表且很可能视人类如蝼蚁的存在。
等等。未未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即便他不是魔族人，作为宗牙的一员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未未恢复了面无表情：“切。”不就解锁了稀有魔族血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走上桥梁，跟在崇言身后。
游子归家，却见家乡满目荒凉，自然心情不会好。知道了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未未便刻意落了一段距离在后面，免得触了对方霉头。
湖中水映着桥上灯火，走至中途的时候未未偶然间往水中看了几眼，看见水中有画面闪烁。
沉静的湖面无声记录下了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许多事情。
所以这种血腥味是来自于水中溶解的铁吗？池未未想到，也正是因为这些三价铁水面才呈现红色？
用化学知识牵强解释异常现象的池未未在经过一阵强大的自我催眠后，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好了不少。
桥梁在湖中央没了路。
未未见崇言停下来便看过去，然后扯了下嘴角：走了半天突然断路？这桥逗人玩呢？
“异族人禁止入内。”桥下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未未不算声控，但她不得不承认这道声音很好听。声线本身清冷，说话时却柔婉含笑，听在耳朵里让人莫名地心情很好。
她往桥下看去想看看是哪个姐姐在说话，却见水面平静，不见人来。
难不成湖水下有美人鱼？她脑洞大开。
崇言转过身看向了她，道：“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未未下意识问了一句。
崇言冷冷道：“跟你没关系。”
池未未于是一口气憋在心里：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交性礼貌问话？谁想理他了？
她扒在护栏上，冷冷“哦”了一声。
崇言：“闭上眼。”
未未扭开了脖子。
少年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桥上灯火和灯火中人纤瘦单薄的身形。他道：“池姑娘，你知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明明闭上了眼的池未未于是磨着牙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耳边传来一道哗然落水声，接着未未感觉到有几滴水落到了自己脖子里。
她往后退了两步离护栏远些，闷声问道：“好了吗？”
周围寂静无声。
未未等了会儿，放下手，见桥面无人。而桥身护栏上，原本点着的灯火一点一点地灭了下去。
池未未：“……”真第一次见到这么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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