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篇我在黑夜想过你（2）
这时候，耳边突然一阵噪动。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人们大部分都纷纷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气氛一下子哄闹了起来。
只是陷入悲哀的我已经没有精力抬头去看那是谁。这时一个人喊:“哟，季深，你可总算来了，要请你请可真难啊，大家都来的那么早，你却最后一个来，该罚。”一个人开玩笑的把手搭在一个清俊成熟的男人肩上，他眸子沉黑，五官挺立俊朗，一如记忆当初的那般好看。
“是啊，你跟我说，是不是因为你事业成功了有娇美娘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了呢？”
“怎么会呢，是真的没有时间，”他无奈的对着这一群损友解释道:“语儿她家里有事，我陪她回了一趟家后还拜见了她的父母，她父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所以下个月就是我和静儿的婚礼，你们是我兄弟的话就一定要来啊。”
“那是一定的，怎么说你都是我兄弟，要是真的到了那天，我就多包几千块钱贺礼，祝你和嫂子圆圆满满。”
“那可真是谢谢了。”
“不过，”那人奇怪的往他身后看去，问：“我们说了半天怎么没看见嫂子呢，她来了没，怎么也不带给我们看看啊，好歹让我们认识认识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他眉一皱似乎想开口解释一下，却被一道温和亮丽的声音打断，“怎么会，我不是来了吗？”当一袭水蓝色长裙的女人从背后走出来时，全场的氛围变的极为热闹喧嚷起来。
“嫂子。”大伙一齐喊道。
“嗯。”温兮语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柔柔一笑，然后把眼神转向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身上。
“你来了。”原本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神在接触到自己心爱的人时，平淡的眼神立刻变的柔软起来，感觉似乎在他的眼里，在场的所有人能看进他心底的估计也只有她一人了。
“嗯，我要是不来，恐怕你这群兄弟就该说你不道德了，这不，所以我这就来给你救场了。”她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亲密自然的挽住了季深的手，季深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那还真是帮大忙了，他们都吵着要见你呢。”
角落里的我，静静的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心里就像是被无数根荆棘扎了一般那么疼痛，那些我在脑海里编排了无数次的想对季深说的话，都在此时没了语序，现在的我多么想冲上前去把靠在季深身上的女人推开，然后自己代替她站在那里。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我就早已失去了与他站在一起，陪他看夕升暮落白头到老的资格，那是季深的爱人。
“唉，既然来了大家就别傻站着了，快，快，坐下。嫂子和季深坐这里，我们这些人随便坐坐就行。”那人亲切的腾开自己沙发上宽畅的位置，让两人坐下。
偏偏那个位置就在我的对面，就在我后悔来参加这个聚会，尴尬难受的想抬脚走时。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跟我说：跑什么跑，只不过是单纯的同学聚会而已，能在一起碰到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并且你回国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看他过的好不好，这样明显的临阵脱逃只会显得心里有鬼，放不下他。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季深已开始经认出我来了。“书意？”昏暗的灯光中，那人坐在沙发上看的有些不太真切，但她的身影却熟悉的永远不会忘记。
我脸色一僵，缓慢的应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高大俊朗的男人，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贪恋疯狂着他的面貌，心想:啊，这就是她心爱的少年，这就是她几年里每个夜晚睡着都能哭醒想起就心痛的男人。现在，他们全都长大成年了，原以为时间的流逝能弥补心中的伤口，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多年不见如年少时一模一样未有痕迹的面庞，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多少个日日夜夜怀藏的情思。原来，所谓的不爱怨恨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笑话。
再这样看着他，我始终还是会觉得心在疼痛。
“好久不见，季深。”我嘶哑着嗓子开口道，勉强自己笑的看起来很开心，至少得骗过我自己。
“最近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我……”
“当然很好，谢谢关心。”我打断他后面的话语，把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女人，笑道:“那是你女朋友吗？真好看，我听秀儿说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恭喜啊，终于找到了自己心里所爱的人。”
“嗯，谢谢。”他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怕自己再说点别的，他们之间会变的更糟糕。
“怎么，好歹我们以前也是一对好兄弟，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好歹以前我们也是朋友吧。”
“嗯，”他有些哑然，目光暗淡的看着我，我强笑着掩饰自己脸上的苦涩，最后，他还是残忍的说出了我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这是我的女朋友小语。”
我一听，顿时呼吸一室，强笑的看着季深的女朋友。是啊，现在是女朋友，再过不了一个月，你们就不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吧。
“小语，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刘书意。”
“嗯。”眼前有种江南女子温婉味道的女人温兮语并不是第一次见，在很久以前她和季深慢慢开始相恋的时候，她就从季深的钱夹里看过这女人，她知道的，能让季深那么做的肯定是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可那又怎样，她现在和季深在一起了，并且任何人都无法拆散他们了。
“嗯，你好，刘小姐，我叫温兮语，是季深的未婚妻。”她首先优雅大方的朝着对方伸出了手，娴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我看着她的脸，心里莫名苦涩嫉妒，嫉妒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幸福，明明她没有经历过我们年少时的那段时光，一个最迟介入我与季深人生的女人，却可以轻易地拥有着我这一生求而不得的男人。
“嗯，你好。”
一场久逢的相遇叙旧后，午饭终于开始了。
当所有老同学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时，我却一点也不开心，低着头吃着嘴里久违的中国菜，化在嘴里除了咸味还残留着苦涩，听着对面正在开心交谈的两个人，我默默地拿起桌子旁的酒一口饮尽，那辛辣的酒味慢慢在舌根蔓延，我的眼眶似乎也被这刺激的味道所感染，忍不住地想掉泪。
秀儿在进入饭桌前就一直关注着自己好友的举动，生怕书意受不了季深的事，还在固执着，而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当看到好友给自己灌酒时，她就想立刻阻劝的，可当目及到书意受伤痛苦的表情时，她却希望自己的好友能靠这个减轻一点自己心底压抑已久的痛苦。
“书意，你别喝了，你喝的实在太多了，待会该难受了。”实在看不下去了的秀儿夺下好友的酒杯，阻劝道。
我看着手中的杯子被人抢走，也不阻拦，反而趁着这醉熏熏的酒劲站了起来，随便拿起旁边开了盖的酒瓶放在自己的面前。
“书意。”秀儿着急的站起来想把我拉回座位上，却不知那时我力气大，硬是没让她弄动半分，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猛灌了一口酒。
坐在饭桌上的各位粗爷们似乎被这位貌似温婉女子的豪迈行为所惊到，硬是每一个发出声。只有坐在书意对面的季深才立刻反应过来，他苦涩的叫道:“书意。”不知为何，当听见这如华丽的大钢琴弹出的声音时，我浑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我慢慢放下酒瓶子看着他，他眼神如黑夜湖水中的一潭泞波，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安静下来。
秀儿见我真的停了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书意，你总算停下来了，我们别喝了，来，你赶紧坐下来吧。”说着，她就要拉着我坐下来，可偏偏我就像根木头一样，动也不动，就直直的站在那里，愣是秀儿怎样用力，也丝纹未动，我拿起酒瓶的手轻轻推开秀儿。
“书意。”秀儿担心的唤着我的名字。
我却罔若未闻：“季深，来，我敬你一杯，敬你终于找到了你人生的另一半，一个和你可以一起白头到老的人。”说着，我把手里的酒一口猛地灌了下去，幸辣的酒味刺激的我喉咙疼痛，但还是一滴不漏的灌了下去。
我相信，在坐的所有人看到我这种举动，都会联想什么。
但那又怎样，我就是想把我多年隐藏的爱公之于众，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也喜欢过你，也曾为你伤心难过过。
我不想再把我的爱沉默到寂静无声，就像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中国，离开了我爱的人。
“书意。”面对这样的书意，他的心里即使没对对方做错什么，也有些愧疚。
他知道的，如今的他们有着不同的社交生活与环境，他们以前实在错过的太多，藏在心里想对对方说的话也不需要了，因为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们在最美丽的年华错过，曾经的一切他们也回不去，他就着一杯一口喝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眼眶如何开始变红泛起了一层透明的液体。
“来，”女子强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干哑着嗓子道：“再敬你我一杯，敬我们年少时的那段纯真轻狂的日子，那个时候，我的很感谢你，”
我盯着眼前英俊的男子，缓慢开口道：“谢谢你，陪我度过了我年少时的孤独，给我一个张扬日子。”
“还有，也谢谢秀儿，”我转头看着一脸担心我的秀儿，心里忍不住一暖，“谢谢你一直还关心我，记得我这个朋友，原谅我当初的不告而别。”
“书意。”秀儿一愣，眼泪汪汪的又冒了出来，是啊，当初书意离开的时候她是有多么伤心难过啊，当初明明约好了要一起上大学要一直做好朋友的，没想到她却独自一个人抛下她不告而别，狠心的去了国外还断了联系。
书意离开的那几天，季深还来特地的跑过来找过她，当时他那一脸慌张急忙的样子，跑到她面前询问她的消息，原本一直风度翩翩的男人，在此时那么却那么失形象，她就知道他是爱书意的，两人急急忙忙的一起找书意找老师，最后却被告知她去了外国留学了。
那个时候，陈毅又跟别的女生搞在了一起，当时的她已经十分难受了，一想到那个男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要跟她在一起最后又轻易的推开了她，她简直气的要炸了。
甚至有些激端的她曾心灰意冷的想过轻生，但是每当想这样做时，就会想起自己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有再痛苦再难受，她都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扛了过来，咬牙坚持了下去。
她最伤心的还不是这个，她以为她是她最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亲密到一条裤子都换着穿的好朋友，可是没想到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竟不是和她诉说，反而一气之下断了她们之间的所有联系。
她知道那个时候她和季深有多担心她吗，天天跑到她家去看她，几次落空后，他们询问附近的住户才知道，原来书意他们一家早就搬到了上海里住。
看着季深沉默的脸庞，她就知道，书意她错过了自己最想拥有的少年。
可是事到如今，没有人会去再追究过去的对与错了。
现在的他们，估计都会拥有更好的归宿。
秀儿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说：“这种事情，早原谅你了，下一次……”她哽咽道：“可不允许你这样了。”
“嗯，再也不会了。”我保证道。
重新看着眼前的男人，笑着把眼前的酒杯倒满。
“来，再来，这一杯我敬你，敬你漫不经心地进入我的生活，干了这杯酒，关于爱情我们，只字不提。”说到最后，眼眶竟有些发热，黑色的眸子上很快地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酒瓶子一口气灌下半瓶，怕喝的太慢会看见大家眼里的惊讶，又怕喝的太快漏了你眼里的情绪。
“书意，你，你别喝了。”秀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瓶，扶着我的肩，无奈的唤道:“书意……。”话语中饱含的痛惜使我心里猛的一震。
我低下头，缓缓的靠在秀的肩上，轻声叹道:“我累了，我实在太累了。”
“嗯，我知道。”秀儿用力的点着头，像是真的能体会我心中的情感一样，“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的心在痛吗？”
她一听，立刻红了眼眶，轻咬着下唇，伸出手来轻柔的抚摸着我的长发，强笑却认真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把伤口溃烂的地方挖干净，这样，就不会痛了。”
是吗，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做到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痛，结局就不会是我一个人还在这情感中兜着圈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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