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那他是什么呢？妖怪？还是鬼？感觉更像是鬼，因为好像别人看不见他，妖有形，鬼无形。但是为什么她能看见他，甚至还能触碰到他呢？而且如果他是鬼怪的话，为什么白天他也能在外行走？
回到家之后，冷静下来的金晶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刷牙的时候也想，洗澡的时候也想。真是奇怪了，好像自从遇到兔七七之后，她的身边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灵异事件。难不成她是莫名其妙地开了天眼了嘛？能看见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了。
她忍不住往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光滑平整，和以往没有丝毫的不同。他当时好像——不，他就是在勾人的魂。难不成他是死神！
金晶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得牙齿一颤，差点咬到舌头。想到她还曾经坐在他的摩托车上，抓着他的衣角，催促着他赶紧开车，她的鸡皮疙瘩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不知道会不会折寿啊。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坚定的科学主义者，她这几天的人生观，世界观都饱受打击。又是妖怪，又是鬼怪，小心脏到现在还没有罢工，依旧在胸腔里□□地跳动，也算是够可以的了。
只是因为这件事，她被爸妈痛骂了一顿，骂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脑子一热就敢直接用手去抓人家的刀子。“你这个孩子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啊。上次我给你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我让你戴，你到底有没有戴啊。”
“戴了，那天下雨被淋湿了，我就给扔了。”
“扔了，你这个孩子啊，早知道我就给你压到枕头底下了。”
“老妈，你还好意思说，我感觉我这段时间这么倒霉就是因为你这个什么符啊，这段时间我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搞不好就是你这张符给我招惹的。”
金妈一听，脾气立马上来了，“你个死孩子，你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跟你爸一样，死倔死倔的。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你堂哥，从小到大，哪一次拜祠堂不是规规矩矩的。现在人家多厉害，博士哎，出国留学。”
在金妈的眼里，堂哥之所以从小到大学习好，都是因为拜祠堂积极。她要是像堂哥一样积极，估计这会就是清华北大毕业的了。
“好了，好了，妈，别说了，先让我休息休息。”她懒得和爸妈去讲道理，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想法都已经固化了。想要改变她们的想法，纯属自讨苦吃。
“伤没养好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在被父母强制命令在家里养伤养了两周后，金晶怀疑，再这么下去，这个咨询室不用半年就可以提前倒闭。
“妈，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放我出门吧。”
“不行，伤好之前哪都不能去。”
“我是手受伤，嘴没问题，我是靠嘴吃饭的。”她嘟着嘴，寄希望于撒娇能让金妈心软。
“你要去咨询室也行，我给你找了另外一个小伙子相亲。你要么答应我去相亲，我就放你去工作，要么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养伤，你自己选。”她知道自家女儿什么德性，索性给了她一个两难选择。
万万没想到，金晶选择了去相亲。因为比起咨询室倒闭，和男孩子相亲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次的相亲对象怎么说呢，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名校毕业，月薪也高，就是处处透露着精明。
两个人一起吃饭，男人提议aa。“咱们这顿饭一共花了538，但是这个饮料是你点的，这个甜点也是你点的，所以我付240，你付298，另外呢，我有一张50的券，所以，你付348，我付190。怎么样？”
金晶还能怎么样，只能笑了笑说，“要不这顿饭我请你吧。”吃完饭赶紧回家，各找各妈。
“不行，我这个人不喜欢占人便宜。”
好一个不喜欢占人便宜。他这占便宜的本事怕是都能光宗耀祖了吧。
本来吃完饭金晶都想赶紧回去了，但相亲对象突然热情邀请她一起看灯光秀，说是公司赠送了两张票。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进场之后下一秒，男人就把票折算成现金让她手机转账。金晶恨不得抬起手给自己一耳光，哎，太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其实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拿出手机把钱转了过去，心中默念，花了钱了，花了钱的，生气就更不值得了，花了钱的灯光秀，一定要好好看。
奈何看到一半，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而且场子里有很多小孩子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她忍不住想借着尿遁直接溜走。但是她的位置正好在最中间，她是个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扒开重重人群走出去，心想就再忍一忍吧。
只不过她刚做完这个决定，熟悉的黑衣男人就又映入她的眼帘。还是和上次一样，径直走到一个角落，双手交叉在胸口，斜靠在墙上。
金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靠，这感觉，真是现实版死神来了！
她赶紧把自己的包拿起来，准备挤出人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钱，钱，钱，掉钱了。”
竟然是有人从高处的大楼大把大把地往下撒钱。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乌泱泱地挤在一起开始抢钱，蹲在地上的，站着的，处处挤成一团，也跌成一团，不一会就发生了踩踏事件，不断传出大人的尖叫声和小孩的哭声。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不要捡钱了，赶紧有序离场。”维持秩序的人着急的不得了，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听得进去他们的话了。大家都一股脑地往外挤，像是失去了理智，就怕晚一会自己就是那个被踩在地上的人了。
金晶感觉自己都不用走路，双脚已经被周围的人挤得脱离地面了，完全就是被后面的人拥着往前走。就在她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她听见身旁有小孩在哇哇地哭。
孩子的妈妈已经被人挤出出口了，正在被人流裹挟着往外走，而那个小孩子，正挤在一堆大人之间，本来个子也不高，现在估计被吓到了，也不敢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被挤倒在地。
金晶心下一紧，努力地用手肘推开两边的人，回头去拉那个小孩子，但是人流已经完全失控了。
就在她拉住孩子的一刹那，有人用手肘给了她一拐子，一下子打在她的肩膀上，她一下子没站稳，被推倒在地。她赶紧把孩子护在身下，并赶紧抱住自己的头，身体微微拱起，给孩子尽量腾出一个安全区域。这期间她数次尝试着站起来，但是根本没有用。
后来她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并且持续有人摔倒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压得不能呼吸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双冰冷但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衣领，把她连带着孩子一起拉了起来，她费力地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一个好看的下巴。接着就听到谢渊冷冷的声音，“多管闲事。”
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周围的人像是遇到无形的阻碍物一样，被硬生生地隔开来，人群像水流一样自动在他身边分离。
这时有人从金晶背后猛地撞了一下她的背，她忍不住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愣愣地往前扑，慌乱间一把抓住了谢渊的衣领往下拽，然后，一不小心——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金晶不自觉抬头往上看，越过他高挺的鼻梁，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瞳孔的颜色是赤金色，像是小时候玩的金色的玻璃弹珠，眼波流转，像是深秋的海水，看着平静，但最先感受到，是冰冷的寒气。眼白淡淡地泛出蓝色的光芒，眼型是好看的丹凤眼，睫毛很长，且又密又黑，使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显得深不可测。
谢渊估计也是被亲懵了，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色，愣了一会才一把推开金晶，伸出修长的手捂住了金晶的眼睛，“别看。”
他的手还是很冰凉，手掌把金晶的半张脸都覆盖住了。此时此刻，她的触觉被无限放大，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和自己的皮肤摩擦的感觉。金晶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有些不受控制。谁能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给了一个好看的下巴。
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混乱，最后警察总算把人群疏散完了。其中一个来到金晶面前，诚恳地道谢，“多亏了你，要不然那个小朋友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金晶瞟了一眼边上的黑衣男人，心想，最应该感谢的是他。缓了一口气之后，金晶才发现自己胸口闷得慌，也疼得慌，她觉得自己要去医院拍个片，骨头有可能被压断了。
那个孩子的妈妈刚开始还十分感激金晶，后来看金晶咳成这个样子，可能是怕她讹上她们，带着孩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谢渊嘴角轻蔑地往下压了一下，像是在说，看吧，辛辛苦苦地救了人，又怎么样呢。
金晶装作没看到，“那个，谢谢您啊，您要是有事要忙，您先去忙吧，我等下出租车。”
谢渊也没说话，走开了。过了一会又骑了摩托车回来了，停在了金晶面前，下巴点了点，朝后座示意了一下。金晶看了一眼后座，忐忑地坐了上去，其实她也不敢拒绝。
摩托车驶出场地的时候，传来了熟悉的女人的哭喊声。从人群的缝隙中，金晶看到跪地痛哭的女人就是刚才的那个妈妈，孩子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位妈妈撕扯着司机的衣服，不停地拍打着他，周围的人围在边上指指点点。
金晶的心头涌上一阵寒意，前面却传来谢渊冷漠的声音，“生死有命。”他停下车，走到男孩的跟前，掏出毛笔挥动了几下。
等他回到摩托车旁，金晶哽咽着问道，“可是刚刚明明---”男孩是得救了的。
“所以要多积德。”善恶一念之间，存善念，结善果。
金晶感觉身体发冷，不自觉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觉得冷，但她却再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往前去抓男人的衣角了。她不知道的是，谢渊在意识到她不会去抓自己衣服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开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谢渊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医院。等金晶下车后，他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就骑着摩托车走了。金晶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好她也不敢让大佬陪着她进去。
“医生，我的骨头可能断了，麻烦帮我挂个号。”她走到挂号台刚挂完号，就听到有人叫她。
“金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接着就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俊男子。
“孟师兄。”金晶惊喜地喊道。她没想到，在这能遇上自己的同门师兄。孟师兄是金晶读研时的同门师兄，毕业之后就回了老家。据说在医院里当心理科医生，没想到就是这家医院。
“你这什么情况啊？”孟清扬看着一身狼狈的金晶，眉头微微皱起。
“没什么大事，就是跌倒了。”
“跌倒可不是什么小事，我带你去做检查吧。”
等到好不容易做完各种检查，做了包扎，开了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金晶累得够呛。孟清扬就让她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一会。
“师兄，最近怎么样啊？”金晶轻轻端起孟清扬给她泡的茶，品了一口，“好茶。”相比于咖啡，她还是更喜欢喝茶。
“你喜欢就好。我们呀，忙得不行，现在大家物质水平越来越好，但是精神压力却越来越大。现在医院心理科接诊量年年翻一番。有时候我从早上忙到晚上，忙的连喝水都忘了。要不你也进医院来帮我吧。”孟清扬微微一笑，对她发出邀请。
“还是不了吧，医院还要考治疗师证书。你知道的，心理治疗师和心理咨询师不是一个方向，我还是更偏向心理咨询方向的。”
“你那个咨询室最近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都没什么来访。”她低下头，嘴里又轻轻地嘀咕，“不过你师妹我现在可出息了，都开始给妖怪做咨询了。”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个话不能告诉被师兄听到，要不然啊，师兄会就近送她到隔壁的精神科去。
“哎，对了，你知道吗，云泽也在这家医院啊，我以为他毕业了以后会在上海啊，北京啊之类的大城市工作。没想到啊，他竟然回来工作了，现在和我一个医院呢。”
“是嘛。”云泽是金晶上学时暗恋的男生。只可惜，他一直有女朋友，挖人墙角这种事在她的观念里是万万不能做的，她也就一直把这份爱慕放在了心里，时间长了，心思也就自然而然淡了。
“对了，他上次提议说找个时间大家聚一聚。正好今天遇到了你，到时候你有时间就一起过来聚一聚呗！你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有的话，可以叫上他一起。”孟清扬笑着，开始打探起她的八卦。
“孟妈妈，你这么这么八卦。那我看看时间－--”
“哎，说曹操，曹操到，云泽来了。”孟清扬指了指推门进来的男人。
“孟师兄。金晶，你怎么会在这。你这是怎么了？”云泽还是和上大学一样，温柔平和，看到她好像是受伤了，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关切地询问。
金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想，真不公平啊，长得又帅，学习又好，性格还温柔。
“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云师兄，你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云泽看着金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云泽。”伴随着一声甜腻的呼唤，一个穿着白大褂，烫着波浪卷的女生走了进来，还没等走到云泽身边，就已经伸出手做出要搂住他的动作了。
孟师兄朝金晶挑了挑眉毛，想来这应该就是云泽师兄现在的女朋友了。
这女生眉眼精致，身高也高，和云泽师兄非常匹配。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女生似乎对她有些敌意，看她的时候，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你是金晶对吧，我是云泽的女朋友顾姚。我们正好打算找时间和老同学聚一聚，你要是有空就一起来呗。”
金晶看着对方，心想，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想让她去的意思吧。心理咨询师就是这一点不好，接触的人多了。很多时候，对人的判断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敏锐。脑子还没思考，心已经先感受到了。好意，恶意，第一时间都能接收到，跟开了情感雷达似的。
“好的，我回去看看时间。可能那天我有预约，要是有空的话，我就去。”金晶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敷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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