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小蚕妖父母看到谢渊，神情俱是一愣，勾魂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们两现在也无暇顾及谢渊了。夫妻两搂着小蚕妖，迅速地把他手里的炼丹炉给夺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抚摸着小蚕妖，低声说着一些或安慰或责备的话。
谢渊看着金晶刚才因为剐蹭到墙壁而受伤的手臂，朝着小蚕妖的方向生气地甩动了一下勾魂锁，惊魂未定的小蚕妖被吓得瑟瑟发抖，反而变回了人形，瘫软着身体被小蚕妖爸妈抱在怀里。
金晶连忙抓住谢渊的手臂，轻声劝道，“你别吓到他。”
小蚕妖爸爸对着谢渊和金晶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急急忙忙地抱着小蚕妖往楼下走去。金晶和谢渊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了小蚕妖家里。小蚕妖父母忙着安抚小蚕妖，金晶则坐在小蚕妖家里的沙发上，等着小蚕妖父母冷静下来，再和他们沟通一下小蚕妖的事情。
谢渊看了一眼金晶的手臂，看到她手肘处破皮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他四处看了看，走到客厅的柜子旁，直接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箱，放在了金晶面前。金晶低着头从里面找到酒精和创口贴，迅速把伤口清理了一下。
过了一会，小蚕妖总算是平静下来，哭够了，睡了过去。蚕妖夫妇也相继走出卧室，坐到了金晶对面的沙发上。
金晶看着小蚕妖妈妈仓皇的脸，想到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直接开口问道，“棉棉妈妈，棉棉爸爸，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明明前一段时间，棉棉的情况有所好转，为什么这段时间他的情况又恶化了。甚至今天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偷了老君的炼丹炉想要把自己烧了，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很严重了。
蚕妖夫妇对视一眼，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最后小蚕妖爸爸迟疑地说道，“可能是最近的法术考试，他没考好，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两显然是没说真话，金晶忍不住有些生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孩子都已经这样了，家长却还是不肯说出实情。
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好脾气，忍不住拆台道，“之前我已经和棉棉进行了好几次的沟通，对他来说，一般的考试，成绩对他造成的波动已经没那么大了。”
小蚕妖爸爸回避着金晶的视线，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小蚕妖妈妈在听到金晶的话后，则是不满地回道，“其实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变得很好，反正到了家里还是那个三心二意的样子。法术什么的，都需要我监督，我要是一离开他，他立马就走神。”
金晶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是孩子三心二意，还是棉棉妈妈，你的要求越来越苛刻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怕被家长投诉，这样的家长，她要是不把问题摊开了，揉碎了，摆在台面上讲，他们可以一直和她装聋作哑下去。
“你。”眼看小蚕妖妈妈又要生气，小蚕妖爸爸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谢渊，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激动。小蚕妖妈妈被丈夫拉了一下，也冷静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对他要求更高一些，这样难道不对嘛？”
金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不是要求高，你是在嫉妒，对吗？”
听到这话，小蚕妖妈妈的脸色顿时一白，反驳道，“嫉妒，我嫉妒，我为什么嫉妒？我嫉妒谁？”
金晶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嫉妒我。”
小蚕妖妈妈的脸色更白了。
“棉棉从小就是你一手带大的，你的所有成就感都是从他身上获得的。你们的母子关系甚至超过了你们的夫妻关系。”金晶看着小蚕妖爸爸工作服领口的污渍，“你的喜怒哀乐全都系于棉棉身上。你希望他能成功，因为你认为那就是你的成功，你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妖，而是你自我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金晶看着小蚕妖妈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狠心继续说道，“后来，他在学校遇到了我，我和他关系不断变好，他听了我的话，在努力地调整自己。你意识到他的变化，你的第一反应或许是开心，但是时间久了，他听我的话，却不听你的话，就伤害了你作为母亲的那颗心。”
“我没有——”小蚕妖妈妈白着一张脸，反驳道。
“你觉得你们越来越不亲密了，但是你既不愿意承认你自己的错误，改变一下自己和他的相处方式，也不愿意让他与我走得更近，即使我是他的老师。所以，你才会对他越来越苛刻，希望借此来证明，我是错的，你是对的。我的方法对他根本没有用，是不是？”
随着金晶一句又一句的喝问，小蚕妖妈妈的脸色彻底白成一张纸。她像是被金晶戳到了内心的阴暗处，一下瘫软在椅子上，指着金晶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知道。”金晶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现在满是心事被戳中的惶恐。
金晶站起身来，继续逼近她，“当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们祈祷他只要是健康的就好；等他生下来健康了之后，我们又希望他是聪明的；等他聪明了之后，我们又希望他是美丽的；等他美丽了之后，我们又希望他是自律的；你之所以不断地要求他，是因为你之前要求他的那些，他都已经做到了。有了1，就希望2，有了2，就希望3——但你要知道，最前面的1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这个1，就什么都没有了——”
金晶知道小蚕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因为他得了习得性无助。个体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事情结果之后，就会放弃努力，破罐子破摔。
既然考70分也是被骂，考80分也是被骂，90分，甚至99分都是被骂，那么假如考不了100分，99分和60分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他考不了100分，他就会直接放弃努力。因为对他来说，不考100分，在父母那里，就是失败，既然已经提前锁定了失败，为什么还要继续努力呢？
看着小蚕妖妈妈，金晶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地劝道，“过去的已过去，未来的还未来，我们能把握住的只有现在。你希望他将来过得好，但是他现在过得不好，将来就一定能好嘛？每个小孩子都是独特的，你不能无视她们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是想让他好好成长，你就听取一下我们的意见。如果你是想让他继续听你的话，做一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傀儡，那你就继续作吧。反正这是你的儿子。”
看着小蚕妖妈妈，金晶最后扔下一句重话，没办法，有些家长，和她好说歹说，她不听，非得把事情往严重里说，她才能稍微听进去一些。
“够了。”小蚕妖爸爸打断了金晶，转头怜惜地看向妻子，“阮阮，我们听一听老师的意见吧。我从来没觉得棉棉成绩不好是你的问题。其实我们以前在乡下，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也很好。我现在只想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老师说得对，你要是执意再这样下去，我就给棉棉办理退学，回乡下去。”
本来他们在乡下过得非常的开心。妻子想要到城市里来发展，他也是同意的，但是自从孩子上学之后，妻子就越来越焦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孩子的学业上，而他也为了更好地在城市里扎根下来，拼了命地加班，工作，甚至昼夜不停地在纺织厂工作。
“我们别等到孩子真的出了事之后再后悔。”小蚕妖爸爸搂着妻子轻声劝道。今天那一炉丹火要是真的烧到孩子身上，真的能把他烧了个干净。
听了丈夫的话，小蚕妖妈妈眼泪终于源源不断地落了下来。她之所以来城里，就是为了小蚕妖能光宗耀祖，堵上家族里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妖的嘴。
没想到，她给小蚕妖的压力太大，导致小蚕妖都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其实丈夫和孩子对她都很好，丈夫也从来没有给她很大的压力。现在想想，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和她不相干的人，而把生活过的这么紧绷呢。
她握着小蚕妖爸爸的手，嗫喏着说，“我错了。我改，我再也不对孩子这样了。”
等她们心情缓过来，金晶就准备告辞了，“明天还是把他送回到学校吧，和同学们在一起，或许对他的心情会更有好处。”只要家长想通了，愿意改变，孩子的问题很好解决。
“好，好，好，我们明天就送孩子回学校去。”小蚕妖爸爸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临走时，谢渊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小蚕妖妈妈，让她心里一寒。她知道，这是勾魂使给她的警告。
第二天，蚕妖夫妇就听从金晶的话把小蚕妖送回了学校。
后来，小蚕妖的情况越来越好，法术也越来越精湛。还被嫘祖娘娘选中，成了娘娘身边的童子。小蚕妖成了嫘祖娘娘的童子之后，蚕妖夫妇提着几十匹上等的丝绸，到学校给金晶道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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