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阳花福利院7
林飒只思考了半秒，就在“屏息站在原地装透明人”和“跑路”中间做出选择，他猛地推了一下王昀，喊道：“跑！”
王昀生前不愧是警察，在系统提醒费丽丽怪物化的声音响起前就拖着林飒跑了出去。
费丽丽身形暴涨，面容和四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弯折，长发不自然的飞起，脚上没有动作，却是贴地飞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咫尺间，锋利尖锐的指甲就要蹭到林飒的脖颈。王昀的手瞬间摁上林飒的后脖子，大力向下一贯，两个人贴地滚了出去。
破风声传来，闪着寒芒的冰棱刺铺天般袭来，丁零当啷刺上怪物化的费丽丽，猛烈的攻击让她的行动迟缓了一瞬间。
是尹姝琪的小阿卡那圣杯卡牌。
费丽丽的头在脖子上“磕拉拉”生硬地转了180°，身子却微动，浑浊的眼球没有焦距地盯着冰棱刺射过来的方向，下一秒就飞扑了过去。
小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起来！快跑！”
王昀反应快，把林飒扯起来，拖着后者的手腕就跑。
尹姝琪的星币牌紧接而来，这次却不是石柱，是一道一道高耸的石壁从地中拔起，挡住了费丽丽的路。
这费丽丽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怪物，速度闪的飞快，绕路过那石壁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尹姝琪本来也没想靠自己就一击必杀这个费丽丽，她飞快地跑远，与王昀和林飒跑走的方向不同，还冲不知道什么方向高声喊了一声：“鬼见愁，你快点！跑不动了！”
银亮的一柄尖刀寒光一闪，随即传来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费丽丽的右臂竟直接断掉在了地上，创面齐整，血却是晚了一瞬间才汩汩而出。
飞来的刀滴血未沾，扎进了一边的地上。
裴见川身影从黑夜中显出来，从高处跃下，剩下的一把刀被他双手紧握，从上而下，半入费丽丽的前颅骨，猛地向下贯去，直接在怪物的身躯中间划出深可见骨的一道刀口。
血溅了裴见川一身一脸，费丽丽膨胀变大的身躯从中将断未断，歪倒在他的脚边。
【玩家裴见川击杀怪物-费丽丽，奖励积分……故障……游戏线索……故障……】
尹姝琪跑过来，双手撑膝，小口喘着气：“呼，吓死我了。”
裴见川走过去捡了刀，两把刀都是雪亮如新，在他手中凭空消失，回到了系统空间里。
“你还会怕？”裴见川凝视着林飒消失的方向。
尹姝琪蹭过来，还没他腰高，仰着脸，小手一伸：“真长那么像？照片给我看看，上次忘了这个了。”
裴见川把上衣的拉链拉开了一些，手探进内口袋，拿出来一张塑封的很严实的照片。却没有给尹姝琪，而是自己手拿着，隔了一段距离放在后者眼前。
有点高，照片还有点小，尹姝琪还是要仰着头，在夜色中眯着眼睛看见了照片上跟林飒长相身形完全一样的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束郁金香，头好像靠在另一个人肩上，但是照片上另一半人被裁下来了，只剩下一个肩头。
裴见川：“不像。”
尹姝琪盯着照片上明明跟林飒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叉着腰：“这还不像？！找替身要求也别这么高啊？！我说你……”还没骂完，就被裴见川打断了。
裴见川：“林飒就是他。”
尹姝琪：“……怎么认出来的？”她知道裴见川一直在游戏里找照片上的人，但是裴见川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就说要找，也不说为什么要找。
现在怎么见着个刚进游戏的新手小白，就笃定这是他几十年前碰见的人呢？
裴见川丢下“直觉“两个字，双脚点地飞身上树，下一秒就不见了。
尹姝琪：“……“行吧，她在黑曜石里头做事，该听老板的话的时候，绝不会多嘴。
虽然也没几个机会多嘴就是了。
她拍拍手，扭头往宿舍去了。
…………
推开门的时候，尹姝琪听见柳穿鱼的一声爆喝：“闪开！”
她下意识往一边侧过去，一块黑漆漆的不明物体就朝着她原来站的地方撞了过来，原来是柳穿鱼戒指中的毒针扎着小孩模样的怪物的脑门，又被王昀一脚踹了出去。
林飒颇有点悠然自得的模样，靠在最里面的一张床边，看着刚刚杀了一只小怪物的王昀和柳穿鱼。
他和王昀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柳穿鱼一声尖叫：“啊，什么丑东西也来招惹老娘？！给我死！”
开了门，那小怪物就被柳穿鱼一脚踹过来，正正好砸在林飒腿上，又被林飒抬脚踹到了另一头的墙上。
柳穿鱼优雅的理了理旗袍，恢复自己风情女人的做派，摸了摸脑后盘好的头发，确认没有散，才说：“快帮我弄死这个小怪物，吓死我了，长这么丑。”
王昀与柳穿鱼一起出手，紧接着就是尹姝琪见到的画面。
尹姝琪拿出宝剑卡牌，短匕首一下刺进小怪物的喉咙，怪物生命点清零，在地上化成一滩污血，消失不见。
林飒看见她回来，就知道费丽丽已经被尹姝琪解决了。他们今天，本来只是要验证信息，没想到接连杀了乔治亚和费丽丽两个看似非常重要的npc，甚至还杀了半夜过来的怪物小左，游戏也没有结束。
“明天就是礼拜日了，我们去了教堂再看看，说不定会有结果。我今天还看见费丽丽把一个裹尸袋丢进教堂里头的地窖。”林飒说。
柳穿鱼把戒指重新戴好，撸了一把尹姝琪的脑袋，表示同意。
“教堂里应该还有别的需要我们发现并且解决的东西，反正主要npc都已经解决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柳穿鱼说。
林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四个人于是打算一起等天亮了带孩子们去教堂，看看这所福利院里面还有什么脏东西。
第二天清晨，由于费丽丽已经在晚上被杀，所以找过来的是另外一位年轻女老师。林飒记得她，是昨天尹姝琪不愿意上课的时候的那个老师。
老师脸上有点着急，说班里少了个孩子，班主任费丽丽也不在，打给院长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投资人马上就要到教堂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过来找林飒他们。
王昀刚想要说“我们就是实习老师”，就被林飒抢了先，说：“不要着急，我们昨天去找过乔治亚院长了，他说他有事走不开，让我们去帮忙接待。”
“啊，是这样么？”女老师问。
林飒面不改色：“对的，你快去吧，不然小朋友们起床该迟到了。”
于是女老师就赶忙去带孩子们起床吃饭了，林飒他们就清闲下来，慢吞吞去食堂吃饭，不再管小孩们流血打架。
等所有小朋友都吃过饭，林飒三个大人就带着小孩去了教堂。女老师说，每次礼拜日都只需要一个小班的学生，于是三个人只带了十个小孩过去。
消失了的薇薇安和被他们杀死的小左都不在其中。
出乎意料的，教堂门口竟然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是神父，他穿着一身雪白长袍，灰白的头发和胡子，是典型的外国人长相，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神学书籍。见他们来了，将手放在左胸前，闭眼低低念了一声什么，才和他们打招呼：“欢迎各位善者，投资人们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林飒他们被这位神父带着进入教堂，站在了教堂神像前铺着红色地毯的台子上。
昨晚天黑，只能勉强看见人，没来得及观察教堂里面的景象。
林飒刚刚过去的时候打量了一下，高耸的穹顶，典型的欧式建筑，昨晚他们藏身的神像与教堂的建筑主体一样圣洁纯白。褐色与金色相缠的窗棂，为教堂增加了沉稳肃穆的气氛。
林飒站定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两排座位上，坐着穿着黑色西服或者礼裙的贵族男女，其中一两个还拿了手杖。
林飒数了一下，一共十一位，如果他们没杀了小左，台上的小孩正好够他们一人一个。
这应该就是福利院所谓的投资人了，他们都是一身黑色，还戴了一顶黑色尖顶宽檐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林飒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定在了其中一个男人身上。
他身形高大健硕，穿的黑色西装外套有点不合身，林飒估计他连扣子都扣不上。更能让林飒注意到这个人的原因是，这个人穿的并不是西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作训服，腰带抽紧，倒三角的宽肩窄腰比例尤其的好。
这人在椅子上抱臂坐着，让人不由得透过这层衣服想象下面的肌肉线条，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周围萦绕着危险的气息，一下子就把林飒的注意力全部吸了过去。
“林飒，林飒，你看什么呢？”王昀的压低了声音喊他，让林飒的游离的思绪回笼。
“嗯？怎么了？”林飒问。
王昀说：“神父让我们下去坐，现在要开始给小孩们祷告，然后投资人就要挑选心仪的小花带走了。”
林飒“哦”了一声，跟着王昀和柳穿鱼三个人下台，坐在所谓投资人的座位后面。
也是巧合，林飒正巧就坐在刚才那个吸引了他注意力的男人左后方，正好能看见男人帽子下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
台上的神父站在祝祷的神台旁边，宣布道：“礼拜日是主耶稣的复活日，是我们福利院最神圣的日子。今天我们有请到了福利院善良的投资人先生和女士，一起来见证孩童的受洗，以便于挑选出主最心仪的小花。”
仪式开始，神父带着孩子们一起吟唱圣歌，稚嫩的童声歌颂投资人与院长的善意捐助与收留，林飒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他只想看着前面那个男人。
柳穿鱼坐在他身边，显然也发现林飒的走神，凑过来问他：“怎么了你这是？丢了魂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碰见离了婚还魂牵梦萦的前妻呢。”
林飒：“……”这什么形容。
柳穿鱼声音压得低，但是前面的男人还是听见了，他把帽檐又向下压了压，没有理会。
林飒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柳穿鱼说话的时候，台上的神父已经端了一小碗水，挨个给孩子们点额了。
尹姝琪作为小孩也留在台上，点额的时候双手紧紧攥住了裙摆。
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掏出卡牌把这个神父掀翻过去。
所有的孩子点额完毕，神父说：“现在请各位投资人拿起手中的牌子，我们从第一朵小花开始。孩子们都是不曾盛开的花苞，需要各位投资人的栽培和调教，才能开花。”
台下投资人们都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神父将最右边的小男孩扯过来，高声宣布：“选择开始，如果各位投资人心仪，请举牌。”
林飒看见左侧的一位贵妇人举起了一个红色的圆形牌子，上面用黑色线条勾勒出了一朵太阳花的艺术图案。
紧跟着，另一位投资人举起了牌。
举牌到此，并未停止，还有投资人为这个小孩举牌。
林飒觉得这场景很眼熟，就是很多电视剧电影里面出现过的拍卖会的场景，举牌就是加价。这不是在挑选心仪的小花，这是在拍卖台上的孩子。
被当作物品一样拍卖。
举牌停止，林飒听见神父宣布：“恭喜你，也恭喜这位投资人先生，以二十万的价格获得小花的所有权！”
台下响起掌声，最后举牌的那位先生也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就上台牵着那个小孩，顺着神父指的方向，从另一侧的门离开了教堂。
这场拍卖仍旧在继续，台上的小孩和台下的投资人不断地离开教堂，连尹姝琪也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带走了。
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位投资人，正是坐在林飒前面的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举过一次牌子。
台上也已经没有可以供他挑选的孩子了。
神父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尊贵的投资人，由于我们的失误，今天少了一个孩子……”
“不用，”男人起身，说，“我要这个。”
林飒尚未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抓住拎了起来。这位投资人对神父说：“我不喜欢小孩，我只喜欢这个，我出五百万，我要在教堂。”
神父于是开怀大笑起来，说：“好，好啊，这就好，祝先生玩的开心！”
说着就扯着柳穿鱼和王昀要离开教堂，柳穿鱼给了林飒一个不解的眼神，王昀则是一脸的“游戏里怎么有基佬”的表情。
林飒的肩膀仍旧被人捏着，朝另外两个人比口型：“杀了神父。”
所有人都离开，教堂里只剩下的林飒和这个男人。
鬼使神差，林飒抬起手，缓缓伸向男人的帽子。男人的个子比较高，为了方便，微微低了头。
帽子被摘下来，露出来一张英俊的脸，五官轮廓锋利完美，眼睛黑沉。
林飒一下子就注意到他鼻尖侧边那颗红褐色的小痣，以及他左耳上黑色的耳钉。
“你不是投资人，你是玩家。”林飒笃定，尽管先前尹姝琪已经说过游戏里有四个玩家，但是他此刻还是笃定的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玩家。
林飒说不出原因，非要说的话，或许是因为男人长得很好看。林飒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很少会觉得别人好看。
男人说：“你好，我叫裴见川，是一名游戏玩家。”
林飒觉得原因多了一条，因为这个叫裴见川的声音也很好听。
林飒看着裴见川的眼睛，说：“你好，我叫林飒，也是一名游戏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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