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沧城，玄清门。
落霞峰，仙气缭绕。
别致清雅的木屋前，一男子白衣萧萧推门而出。
微风掀起银丝，掠过他微薄的唇间，生出丝别样的美感。
吱哑声起——
栖息在梧桐树的白凤眯着眼打量门外的主人。
只见他踱步至树下的石桌，敛起衣摆，悠然落座。
双手化出茶具，淡然烹茶。
热气氤氲徐徐绕进树缝，白凤揉揉眼睛，倏地跳下。
这才跳下来，却见那人漫不经心捻起青玉茶杯，轻轻抿着茶，语气平静得难辨喜怒道：“白凤，本尊从前捡你回来时，你还未长毛，现今已经羽翼丰满足以撼动一方势力。”
白凤听得愣住，翻翻白眼：“……”
他自然是知道这变态主人享受养成的快乐，但不必三番四次提起他以前的糗事吧。
“还有本尊的那些徒弟，个个都是身世可怜的孩子，如今都已成年轻一辈的翘楚。”
白凤沉默。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宠养过，徒弟养过，这次，倒想换点不一样的。”
苏流雪放下玉杯，微微转头看向山头的另一边。
白凤顺着视线看去，正是千机派所在方向。
他就知道，他的主人是个变态。
“白凤，听说你身上有一味东西可入药？助人修为增进，最重要的是可医治晕眩无力？”
白凤：？
你不要过来呀！
救、命、
与此同时，天渊城千机派正殿。
空旷寂静的殿内。
日光蔓进，压着抹白色衣摆。
衣摆的主人席地而坐，正是楚颜辞。
此刻他浑然不知，只低头一丝不苟翻找着乾坤袋。
看着地上脚边堆满的灵符灵宝有些愁闷。
脸色沉沉，眉宇紧蹙。
边看边自言自语：“不是，没用……”
直至残阳将落，殿内渐渐昏暗起来。
楚颜辞倒出乾坤袋里最后一样灵符，他竟然不认得这是什么？
“掌门，您怎么坐在地上？”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颜辞眸色忽地亮堂起来，急急起身：“秦叔您回来得正好。”
只是刚站起却蓦地腿麻，整个人刹地失重，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木架子才没有摔倒。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小心点，可有大碍？”
“呃呵呵……我没事。”楚颜辞讪讪笑笑继而递过灵符道，“秦叔，这是何物？”
秦叔接过灵符，反复观看几次：“低级灵符——双生灵符，不过你这只有一张。”
“双生灵符？有什么用？”楚颜辞追问，他有强烈的预感，这灵符似乎能帮到他。
“双生嘛……”秦叔笑笑扶过楚颜辞，将人带到一旁的木椅，“顾名思义，与双生子同理，心意相通，其中一张添上笔画字迹，另一张也会同步显示出来。双生灵符这种低级灵符十分鸡肋，基本没有可用之处。”
秦叔话音刚落，楚颜辞激动得猛拍桌子。
没有可用之处？这明明是大有用处。
他的外卖能不能做成就靠这双生灵符了。
惊喜过后，才后知后觉手掌传来疼痛的麻意，让人好一顿呜咽而直皱眉。
“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秦叔摇头，“你若喜欢这双生灵符，我记得门中仓库倒是存放着不少，怕是都落灰了，我回头给你取来。”
“秦叔您可别等下，现在取来吧，我们一起施加灵术，到时候可要反复利用呢。”
“要不要这么省？我们多得是。”秦叔淡淡失笑。
“自然，这叫环保。”楚颜辞得意看着秦叔，“对了，食肆名单您都记下了么？”
“嗯。”秦叔点头交出名单，边走边道，“只是附近的，您若还需要，我明日再去远些打听。”
楚颜辞粗略扫上几眼，名单只有十家，不过已很是满意赞叹道：“挺好，咱们就暂时先做这十家，看看后续效果再说吧。”
两人坐在内殿，忙活至夜深才把将上百份双生灵符施加完灵术。
楚颜辞又翻出些空白符纸，如今还要将这些双生灵符联通进手中的这张空白符纸，再用它复制出九份空白符纸。
这空白符纸就相当于总监控，能看到那上百份双生灵符的信息，届时那只需要将那些空白符纸派送给名气大的酒楼，至于双生灵符他们会分好食肆名字，最后由他们千机派的弟子和他们要派发的目标客户各执一张，只要有客户在双生灵符上下单，他们负责该客户的弟子就能看到信息，食肆的掌柜的也能看到消息。
楚颜辞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秦叔听，秦叔却摇摇头表示不太懂。
他捋捋思路，琢磨着措辞举例道：“譬如，我负责陈李王三家的外卖，他们拿到代表翠云楼的双生灵符，他们点翠云楼的外卖我能看到，翠云楼也能看到，翠云楼决定做或决定不做，我和客户也能知道。”
“掌门您不怕他们不付钱？”
“这您大可放心，毕竟是大户人家也没必要和我们计较，再且我查过，有些大户人家是会定期让酒楼送吃食，月末遣下人一次性去酒楼付清银两，我们可以延用这种方法，他们付他们的，而我们只向客户收取跑腿费，向那些酒楼食肆收取加盟费。”
秦叔一丝不苟听完，沉沉点头：“若是有不妥之处再改进也未尝不可。”
两人讨论完毕，便继续忙活。
良久后，总算大功告成。
楚颜辞抬头，看着暗黄的烛光，揉揉酸痛的颈脖。
他只觉体内灵力被掏空，整个人都羸弱不堪，脚步不稳，摇摇欲坠。
匆匆回到房内，翻出今日得来的软枕。
淡淡的清香传来，让人倍感安然。
枕在其上，体内的灵力渐渐充盈，不消多时已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楚颜辞打着哈欠起身，带着他的五个外卖部弟子出门。
弟子们分散各处去找目标客户宣传，而他则负责找名单上的食肆酒楼掌柜商谈。
第一家是碧云居，碧云居的菜式十分精致可口，方圆几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颜辞来到时，门外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果然名不虚传。
挤过人群，掌柜的正在打算盘，依旧眼利看见他，笑脸迎来：“楚公子，稀客呀，可要给您备雅间？”
“掌柜的您太客气了，我不是来吃饭的。”楚颜辞见人如此热情莫名羞涩起来，他记得这掌柜的之前曾有个特别的东西来不及送，跑到他们千机物流求帮忙，此后便认定他们千机物流对他有大恩大德，又是送钱又是送礼，只是被他回拒了。
“楚公子，您有话不妨直说，我自当倾力相助。”
楚颜辞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那掌柜的听完很是爽快答应。
碧云居成功成为第一家入驻他们的千机外卖平台的商家。
然而，第二家便没有这么顺利了。
自第二家店出来后，楚颜辞又站在第三家酒楼——翠云楼门外。
他记得，翠云楼最出名的点心师傅似乎是元彦的表叔。
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楚颜辞深呼吸，呼出口气，才提提衣摆走进去。
“打扰了，在下想找你们掌柜的。”
那小二回眸审视了片刻：“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的没空。”
“在下有……”
那小二不耐地瞪过来，搭搭肩上的毛巾：“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们翠云楼也不屑与千机物流的人有交集。”
果然，他担心的还是来了。
而且这小二也未免过于狗仗人势，真是让人窝火。
楚颜辞咬着牙齿，暂且忍忍，日后看他们怎么反过来求他加盟。
他暗暗攥着拳头，头也不回踏出翠云楼。
楚颜辞敛起怒气，走完剩下的店家。
最终只有四家店愿意入驻他们千机外卖平台。
他掂掂手中的银子，行吧，万事开头难。
千机物流店内。
楚颜辞回来时，外卖部的弟子们早就在此歇着了。
这物流铺子已成他们千机派的另一个大本营，各部门的弟子中途休息几乎都在这。
楚颜辞招来五位外卖部的弟子，询问情况，才知道也是不容乐观，只派出一半的双生灵符，不过，这情况已经比他预期的要好。
也罢，还是先分配客户吧。
楚颜辞握着手中的双生灵符，却突地看见某张双生灵符闪出亮光。
他抽出灵符，目不转睛注视那一笔一划显出的外卖信息，最后出现的地址竟是玄清门。
那本是舒展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谁派去玄清门的？
话音刚落，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回掌门，弟子当时被一家拒之门外，然后恰巧碰到个小童子，他说他想要，弟子见他衣着不凡便给他了，不曾想竟是玄清门的。”
“……”
楚颜辞沉默半晌，看来又得他亲自出马送去玄清门。
随手披上元大娘做好的马甲，上面还清晰绣着“千机外卖”四个字，正欲出门，却被元大娘叫住：“东家的，您的帽子也绣好了。”
“帽子？”楚颜辞踩出门口的脚收回来，转头，果不其然看到顶黄色的帽子，两只袋鼠耳朵靠着填充物直直竖起来，看得人心情都顿时愉悦两分，“元大娘，您绣功真好。”
“老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小玩意，”
楚颜辞惊喜接过，虽说他画功太差，但胜在大娘手巧，这实物竟出奇符合他的审美。
“元大娘，您看我戴起来如何？”
元大娘左右端详，忽地笑笑：“东家戴起来更显活泼。”
刚才的不悦被一顶帽子一扫而空，楚颜辞摸摸袋鼠耳朵出门，眉欢眼笑去碧云居取糕点，最后来到玄清门山下。
刚下剑便有股晕眩袭来，他歇息片刻才继续前进。
倏然间，一张漂浮在半空的灵符立在他眼前，楚颜辞好奇伸出手，那灵符便自动飞到他手中，然后似乎是在给他引路。
楚颜辞目瞪口呆看着手中的灵符非但会自动引路，还会规划路线。
这与高德导航可谓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又是新的商机。
又想到赚钱的门路，连带脚步也轻快起来，楚颜辞踩上最后一级玉石台阶，素雅的木屋映入眼帘。
木屋前，梧桐树下的石桌，正静静端坐着位雪衣银发的男子。
整个人雪白到底，仿若人间行走的雪景，也洁也冷。
那男子不是谁，竟是渣攻秋长夜的师尊，飘颻兮若流风之回雪——苏流雪。
只见他眸色深沉，静静看着他，眸光微动默然许久，不辨喜怒道：“你来了？”
继而又补充道：“灵宠顽皮，误点外卖。”
楚颜辞沉默。
误点就误点呗，没什么好解释的，给钱就行。
“本尊身无分文。”
？
楚颜辞心里一梗，他可真是乌鸦嘴！
没钱点什么外卖，这个大冤种。
“不知可否用丹药代替？”苏流雪说着变幻出一个小小的碧玉瓶。
眼见人递过玉瓶，楚颜辞眸光涌出惊讶，尽扫阴霾，喜上眉梢，按捺不住溢出嘴角的笑意，牢牢盯着那小瓷瓶，莫说他能感觉出瓶内的丹药至少是高阶极品，就光是那个碧玉瓶子就已经价值不凡了，这可比几两银子值钱太多了。
他藏在袖的手指小小摩挲起来，抬头正色道：“咳，千机集团本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自然也不会让仙尊难堪的，如此，我便就勉为其难收下。”
“楚掌门果然爽快。”
看着远去的背影，直至化作光点消失。
苏流雪才敛回目光，转身将手中的糕点交给白凤，完全忽略了白凤从他拿出碧玉瓶子那刻就没有消停下来的幽怨眼神。
苏流雪凝望手中的灵符，脑海里蓦地闪过双兔耳朵。
他低着头，秋水般平静的眸色洇入抹笑意。
指尖碰上暖热的茶水，轻轻落在灰白石桌，有条不紊地比划着。
白凤站在一旁咬着糕点泄愤，好奇凑过头。
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落入眼中，正是——
楚颜辞。
白凤缩缩身子，打了个冷颤。
这人，果然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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