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章
“哎哟,卫大小姐出门了。”
卫棠乍一出将军府的门,就有街边的乞丐吆喝了一声。
卫棠闻声抬头,冲那乞丐微微一笑,眸如圆杏,灿若星辰,她挥了挥手,身边提着篮子的小丫鬟松芷便走上前去,将篮子里的糖心馒头递给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得了馒头,笑得合不拢嘴,似乎想感谢卫大小姐,便弓着腰小跑了过来,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最后见四下无人朝这处看,便小声嘀咕了一句:“帮主,陈公子被人刁难了,那姓白的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欺男霸女,连大理寺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
“竟有这事?”卫棠皱了皱眉,拳头咔咔作响,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用手帕掩着嘴唇,轻咳了几声,瞧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捏着嗓子道:“宴哥哥现下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松芝瞧见这一幕,脸抽了抽,但似乎早已习惯了一般,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燕京西市内,一个锦衣公子被衙役束缚着手脚,但他奋力挣扎着,嘴上振振有词:“我爹是指挥史大人,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也敢抓我,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爹,你连这糊口的官职都没得当!”
陈宴安顿好被马惊到的老妇人和小女孩,便朝这处走了归来,正色道:“按大燕律例,闹市纵马,当处以笞刑,若是致人性命,当带枷流放至苦寒之地。”【1】
来人一身绿色官袍,面庞清俊,身量高瘦,顶留一髻,束之以冠,其余的则是披散在肩头,这是大燕未及弱冠的男子装束,显然,他的年纪很轻。
那锦衣公子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嘴上的话越说越难听。
瞧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那老妇人似乎怕连累了面前这位正直的年轻官员,便走了过来搀着陈宴的手,嘀咕了几句,试图让他别惹上麻烦。
“哎哟,这不是指挥史家的白小公子吗?”这时,卫棠走了过来,睨了他一眼,随后用帕子捂着嘴巴,装作有些惊讶地问道,“几日不见,白公子怎得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白公子瞧见来人,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都怪那个该死的芝麻官,非得管东管西,又没死人,现下害得他在卫小姐面前出丑。
卫棠走过陈宴身旁,但是没有搭话,反倒是问起了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和缩在她身后的小女孩。
了解情况后,卫棠一脸担忧地看向那白公子,随后走至他身前,低声道:“白公子,闹市纵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幸好呀,没闹出人命来,要我说,都怪这官员太迂腐,非得揪着你不放,你说是不是?”
白公子乍一听到这话,简直是感动得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终于有人肯替他说话了。
“要我说,你莫不如将这事告诉你阿爹,叫你阿爹来替你出口气。”卫棠接着说道。
“可我爹……”白公子一想到他那迂腐刻板的爹,就一脸豫色。
“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受了委屈,他怎么可能不帮你出头呢?”
卫棠的这番话似乎将那白公子说动了,随后她借口说自己与那绿袍官员有几分交情,可以帮他说个情。
随后在那白公子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绿袍官员听了卫棠几句话,当真将他放了!这卫小姐当真是他的福星。
“阿宴哥哥,我昨晚见了林姨,林姨说你这段时日忙于衙内庶务,许久未归家,她甚是想念你,不如你今日得空回去一趟。”卫棠口中的林姨自然是陈宴的母亲林清禾。
“母亲……”听着卫棠这一番话,陈宴也意识到自己当真有大半个月未曾归家了,被找回来的这一年里,他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逃避从前的那些个人事物,可毕竟是至亲之人,他也知自己此举恐是会伤了他们的心,“棠妹,你不必忧心,我晚些时候便回去一趟。”
他的这些个想法卫棠自然是不知晓的,她倚在马车的车壁上,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着面前人,心里莫名有些涩涩的。
她的宴哥哥回来了,虽然他如从前一般待她,可卫棠知道陈宴有心结。
他总归是变了,可人哪有不变的,更何况是七年之久。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李嬷嬷笑着跑了进来。
“什么?阿宴回来了!林清禾猛地从小榻上起身,赶忙理了理发髻和衣襟,快步朝府门走去。
见到陈宴的那一刻,林清禾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泪刷的就淌了下来。
“大公子,你是不知道,夫人天天盼着你能回家呢,但是怕你不喜,便也不找人催促你。”李嬷嬷瞧着这一幕,眼眶微红,在一旁附和。
“母亲,是儿子不对,儿子不应该久久不归家。”陈宴弯腰朝母亲行礼。
“你愿意回来便好。”林清禾用帕子拭了拭眼泪,随后亲昵地挽着陈宴的手进了府门。
当初第二个故事完结后,系统直接将世界时间线拨到了十年后。
十年后,老侯爷已经身故,陈文正袭爵,而陈宴自然而然也被请封为世子。
可林清禾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后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长大后的儿子陈宴,而是得知一个惊天消息,陈宴在七年前走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问系统,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她穿过来的这一年里,整个昌平候府一如既往地活在大公子走失的低气压下,她也只得揣摩着原主的人设,维持着原主的日常。
因此在府中众人眼里,除了小公子偶尔能逗夫人笑之外,夫人每日便是待在大公子的房间里发呆,时常对着大公子幼时的衣物自言自语。
但幸好,没多久,新科进士的宴席上,昌平侯陈文正认出了儿子,将人领了回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陈宴早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了,而且名字也变了一个,叫杨宴,而且明面上的年纪也变大了两岁。
他不记得母亲林清禾,不记得父亲陈文正,也压根不记得自己曾是昌平候府的小世子。
他只知道自己来自南地的一个耕读人家,那家人姓杨,他还有一个姐姐,姐姐待他好,只可惜被当地的恶霸士绅强娶为妾,最后因着难产一尸两命。
那年,他十三岁(实际十一岁),去官府状告那士绅,可因着人微言轻,压根没人理会他,因此自那时起,他便发愤苦读,希望能出人头地,替姐姐要回公道。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十九岁(实际十七岁)的他进士及第,本想荣归故里,让含辛茹苦养大他的双亲能过上好日子,却在新科进士的宴席上得知自己压根不是那杨家的孩子,而是候府走失的小世子。
更有甚者,自称是他父亲的那侯爷同他讲,那杨姓人家就是拐走他的人拐子,他们虽然待他如亲子,但一直都在骗他,夺走了他作为候府世子本应该有的光鲜亮丽的人生。
陈宴不记得过往,压根分不清谁对谁错,而陈文正因着妻子一心想将儿子带回去,行事不免火急了一些,查清真相后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恨,径直将那夫妻送进了大牢。
而最后导致陈宴和候府矛盾激化的便是那对杨姓夫妻的死。
他们知道陈宴是那候府的世子,自知惹祸上身,便在狱中双双畏罪自杀,而在不记得过往的陈宴眼里,是那侯府逼死了他朝夕相处的爹娘。
陈文正被儿子气得病倒了,林清禾看着即将反目成仇的父子俩,心里不是滋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没有剧本没有大纲,压根不知道事情发展走向,因此心里不免慌乱,后来她想到了卫棠。
果然,女主是有些许光环在身的,陈宴见到卫棠后,在卫棠耐心描述的一些幼年往事中想起了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这之后,在卫棠的帮助下,陈宴陆陆续续找回了幼时的记忆,知晓那侯爷并未骗他。
陈宴心中有愧,在父亲昌平侯面前下跪认了错,但不知怎得,不肯认昌平侯府世子身份,只愿继续当他的新科进士,之后更是进了大理寺,领了七品的大理寺评事【2】的职位。
因此,众人只知昌平侯府走失七年的世子被寻回来了,但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面,饶是幼时那些好友,兴许也认不出陈宴,毕竟七年过去了,他的样貌早已经大不相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小少年了。
陈宴虽然知晓自己的养父母当真是那人拐子,但他却仍以儿子的身份亲自给他们下了葬。
这点无疑让昌平侯陈文正不满,自己儿子竟然给他人送葬,何况这还是让他们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半年来,陈宴与候府的关系有所缓和,对待母亲林清禾,他还是恭敬的,但同父亲陈文正仍像是有层隔膜似的,起初父子俩相对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林清禾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故事的开局竟会是这般,但好歹有一个让她欣慰的点,卫棠记得同陈宴从前的那些情分,还是如幼时一般与他亲厚,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陈文正问起了陈宴在大理寺的庶务,父子俩难得气氛和恰,林清禾看着也舒心多了。
饭后,她回到了寝屋,打开了上锁的抽屉,扫了一眼她这一年搜罗来的《如何当一个好婆婆》《有好婆婆才有好媳妇》《一个好婆婆造福三代人》等一系列珍藏版书籍,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按照从前的发展,这十年里,卫棠与陈宴这一对青梅竹马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她只需要小小地助攻一把,完成任务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谁曾想竟然出现这种变故。
那对夫妻生不出男孩,见小陈宴乖巧可爱,便将他拐了回去,还给他喂了药,叫他忘了前尘过往,差点与亲身父亲反目成仇,人拐子真是造孽呀。
她掐了自己一把,暗暗打气道:不要灰心,这些总会派上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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