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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变


  
信皇帝,是守旧,是僵化。改信总统,就是进步?我看不一定,关键还得看怎么样去信,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用信皇帝那种心态去信总统,做洋奴才,并不比土奴才高尚多少。
《列子》里讲过周穆王信变的故事。
周穆王叫姬满,是西周第五位天子,史上尊称神仙皇帝。他执政很有一套雄才大略,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路不拾遗的民富国强时代。最了不起的是,作为国家的一把手,他很注重培养个人的终极信仰。“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面对这位身怀高科技手段的化人,“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推路寝(自己的住所)以居之,引三牲以进之,选女乐以娱之”。但这位化人“以为王之宫室卑陋而不可处,王之厨馔腥蝼而不可飨,王之嫔御膻恶而不可亲”。穆王于是又举倾国之力为他造了一所宫寝,“五府为虚,而台始成。其高千仞,临终南之上,号曰中天之台”。这位化人“犹不舍然,不得已而临之”。
见到穆王闷闷不乐,化人带着他“访问”了一次自己的国家,“王执化人之祛,腾而上者,中天乃止”。“化人之宫构以金银,络以珠玉;出云雨之上,而不知下之据,望之若屯云焉。耳目所观听,鼻口所纳尝,皆非人间之有。”化人的居住地是另一番天地,已脱离了地球。阳光不是太阳的,月华不是月亮的,“仰不见日月,俯不见河海。光影所照,王目眩不能得视;音响所来,王耳乱不能得听”。穆王在这个环境里根本待不下去,“百骸六藏,悸而不凝。意迷精丧,请化人求还”。穆王的这次访问是一次神游,只是打了个吨的功夫,醒过神来后,桌上的稠酒还没有沉淀清澈,菜肴也未凉。“酒未清,肴未昲。”化人据实告诉穆王:“我在你这里住得不舒服,就像你在我那里住得不舒服。”
日月不同,信仰差异。穆王意识到这个道理,驾乘自己的八匹宝马,西去昆仑山。这八匹旷世宝马,分别叫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驾马的师傅是造父和离孈。在昆仑之巅,“以观黄帝之宫;而封之以诒后世”。王母娘娘在瑶池设宴厚待,还亲自为穆王歌唱,“王和之,其辞哀焉”。穆王所哀,该是迟了这么久才找到自己的灵魂寄托吧。
神话不同于人间话之处,是既可以当成无上妙语,也可以看作纯粹扯闲篇。关于穆王西去昆仑的这一段传说,后世有多种解读,其中一种是,身为天子,不带领老百姓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而去四处闲逛。“瑶池西赴王母宴,七庙经年不亲荐。璧台南与盛姬游,明堂不复朝诸侯。”诗是好诗,却是人间话。一个普通人建立个人信仰是重要的,大人物应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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