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设局
“公公。”苏婉如纵然一身疲惫,可面对靠山,她还是喜笑颜开的,因为是真的高兴啊,“我走匆忙,也没有给你里告别,这个年节您过的可好。”
司三葆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司三葆看上去很精明,那种在深宫浸淫很多年,为了自保和钻营的精明。
但是现在的司三葆除了精明以外,透着一股阴郁,不说话时眼底多了一份股寒气。
“可见你这个年过的不错。”司三葆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苏婉如露出惊讶的样子来,点了点头,道:“还真是不知道,还请公公明示。”
“荆州贪墨案的官员都被杀了。要去和亲的芝兰公主跑了,还有,后宋的余孽苏氏婉如没有死,有人亲眼见到她了。”司三葆道。
为什么又提起后宋公主的事了。
已经有一年了,她去应天的时候是知道找过她一阵子,后来不了了之,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侥幸,直到和沈湛相认,她才知道,是沈湛安排好了一切,并且还有一具很有说服力的女尸。
所以,在世人眼里后宋皇室是没有人了,为什么现在又有人提出来这件事?
“荆州官员被杀的事我在路上听说了。公主逃婚的事我也听说了。”苏婉如笑着道:“那什么后宋余孽的事我还真没有听说,公公特意提起来,是和我们的生意有关吗。”
“圣上要排查,全国上下所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司三葆道,并未作过多的解释。
苏婉如不相信司三葆知道她的身份了,但是却猜不到司三葆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件事,她有些奇怪,凝眉道:“公公是觉得天下百货和女学里的女子都是这么大的年纪,所以要查一查吗。”
“你到是机灵,避重就轻。”司三葆说着,递了一封信给她看,“瞧瞧吧。”
苏婉如露出不解的样子来,拿了司三葆递过来的信,一眼扫过去信就看完了,倒不是她看的快,而是上面的字太少,看完后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司三葆。
信上说她就是苏婉如。
但司三葆能将信给她看,能当面质问她,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不是苏婉如,而是要和司三葆同仇敌忾。
“司公公,不会是有人知道我和您一起做生意,是您的钱袋子,所以想借机代打击报复吧?”苏婉如道。
司三葆眉梢一挑,就露出一副讥诮的样子来,“所以,你看到这封信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不然呢。”苏婉如不可思议,“公公总不会觉得我就是这位苏后宋余孽吧。”
司三葆没说话。
“公公,您可不能被人戏耍了,您这么聪明的人。”苏婉如道:“说不定对方就等着您这么想,然后将我扣上后宋余孽的帽子,好将您也一起连坐呢。这人肯定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您的。您要小心防范啊。”
“才发现,你还挺无耻的啊。”司三葆道。
外面蹲守的小田公公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苏姑姑是够无耻的啊,事情一出来就把事儿往司公公身上推,搞的她是被连累的那个人一样。
要弄弄清楚哦,现在可是你被告发,司公公是好心提醒你,就算你不是后宋余孽,那也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有人要借机除掉你。
和司公公有什么关系,小田公公直撇嘴。
“树大招风。”苏婉如皱眉苦思的样子,“公公,您可查到了告密的人是谁了,有没有线索,可和您有仇?”
小田公公翻白眼,苏姑姑,是和你有仇吧。
司三葆嘴角抖了抖,道:“杂家拿出这个东西来给你看,你就该明白,杂家的意思。”
是明白的,不管我是不是,你司三葆都不敢相信我是。
这么多纠葛,从应天一路燕京,但凡查出来蛛丝马迹,司三葆的东厂厂督是做不成了,不但做不成,恐怕连命也保不住。
“公公,开门做生意结仇是必然的,您看我早前和江阴侯府的仇,后来和崔掌事的仇我实在是想不到这背后的人。”苏婉如凝眉,道:“这事,公公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司三葆敲了敲桌子,看着她,道:“现在不是杂家帮你不帮你,而是你可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到杂家手里的?”
苏婉如摇头。
“是夹在奏疏里的!”司三葆一字一句的道。
苏婉如心头一跳,这么说,信是打算直接进宫给赵之昂的了?
谁会这么做?
现在将她拉出来是什么意思?
对谁有好处,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不对,荆州的犯人,她心头一动问道:“公公,荆州囚犯死在路上,查出来线索了吗?”
这才是苏瑾,刚刚那个就知道装疯卖傻,司三葆终于满意了,颔首道:“是,有人查到是后宋公主苏婉如做的。”又道:“且在三十里外,还找到一具当年后宋兵的尸首,那个后宋的兵有人认识,在战场上交手过,只是后来人逃走了,就没有再追究下落。”
一个小兵,后宋树倒猢狲散,这些人不用查。
果然如此,苏婉如心头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半分不敢露,“真真假假,是有人想乘机将我拉进来,趁着圣上大怒之计,将我拖进浑水里,淹死。就算淹不死,也是一身的腥臭,再想在燕京翻身,就不可能了。”
“没错。”司三葆赞同的道:“还有,你要杂家办的漕运,势必是成不了了。”
苏婉如心往下沉了沉,这个人是谁,谁在幕后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是和“苏瑾”有瓜葛的,不管他是真确定,还是搅浑水,都是因为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检举。
为什么不敢,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对方为什么不敢。
当然是因为会一旦查起来就会牵连到自己。
会是谁呢?
苏婉如脸色沉了沉,看着司三葆道:“圣上那边还有这样的信吗?”
其实这个问题是傻的,如果赵之昂真有这封信,那么她回来就不是来司三葆这里了。
可纵然猜到,但她还是要问的。
“暂时还不知道。”司三葆回道:“杂家近日在忙别的事情,有几日没去宫里了。”
苏婉如点头,没有说话。
“这事,不好办!”司三葆道:“要拦了折子检查一遍,杂家是能办得到的。但没有千日防贼的,若哪一日真送到圣上面前了哪怕不到圣上面前,到太子殿下面前了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司三葆道:“就算你是假,可被搅和在里面,那也是真。”
这真不是身份真假,而是受到的伤害和影响的真假。
伤到你了,害到你了,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那就是真。
“公公。”小田公公适时的进来,喊道:“宫里有事,请您去一趟。”
司三葆就站了起来,苏婉如也跟着站起来,笑着道:“那我就告辞了,公公您先忙。”
“嗯。这事儿杂家也想想。”司三葆又道:“尽量让信不要到圣上手里。”
苏婉如应是,送司三葆出去,她则留了一刻才出了门。
司三葆的态度一点都不冷漠,恰好相反,他能将这封信给她,提醒她小心,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义气了。
司三葆的宅子不如镇南侯府离皇城那么近,但是一回头还是能看得到隐隐绰绰的围楼。
她回了应锦,自然是和霍掌事一行人说了许久的话,才回了房里,杜舟给她倒茶,问道:“回来就被司三葆请去了,为了什么事?”
“可知道荆州押送回京的人在半道被杀了?”苏婉如道。
杜舟点头,这么大的事情,燕京内外都震动了,“没想到啊,赵之昂的朝堂这么**,才开朝一年,就弄出这么大一个案子出来。啧啧”
这明显就是燕京有人不想他们来,所以半道灭口了呗。
“不是说这件事。”苏婉如道:“是有人查出来,这件事是后宋的人做的,而这个领头人,是我!”
杜舟愣了一下,惊的跳了起来,道:“沈湛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有人出来说。”
“知道我没有死的人,还是有啊。”苏婉如看着杜舟。
对,对!知道苏婉如还活着的人还有很多。
三千龙卫,沈湛,梅予,卢氏和她的徒弟,还有胡琼月还有谁?说不定还有人,一直躲在暗处,是他们不知道的。
“赵之昂要查了吗。”杜舟惊骇的道:“应该查不到你这里来吧。”
苏婉如道:“有人在送去御书房的折子里,夹了一封信!”她将事情和杜舟说了一遍,杜舟吓的三魂去了六魄,“公主,这怎么办,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
“不用一世。再一年就好了。”苏婉如叩着桌子,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么长时间,在京城走动也不是白走动!”
杜舟来回的走,又停下来,“咱们以前虽在后宫,可朝堂变幻暗斗也没有少见。这些当官的也好,权贵也罢,事到临头都是自保的,哪会管别人的死活。”
这话是不错的,大家族也好,文官也罢,谁也不是孑然一身,就算是没成亲的,那也有恩师同僚。
这背后的利益网,不是一个冲动,一个怜悯就足够的。
“行了。”苏婉如摆了摆手,道:“你一惊一乍的,吵的我头都疼了。”
杜舟走了两个来回又停下来,看着苏婉如,“不对啊,您现在也不是一个小绣娘了,就算这封信到赵之昂手里,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定案了啊,好歹要查一查的吧。”
“这就是敌在暗的坏处了。”苏婉如道。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谁,还会做什么,下一次会不会打的你措手不及。
此刻,崔大人也正头疼,压着崔小姐喝道:“你都闹腾了半天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怎么消停。”崔小姐道:“这信在您的手里,您不能送去给圣上看,绝对不能。我们校长不可能是后宋的公主的。”
崔大人摆了摆手,道:“巧就巧在,荆州官员出事的时候,苏氏确实不在京城。”又道:“既然有人提了,又来了这封信,就必须要将人提来审一审,最后定夺和她没有关系,她是冤枉的,才算是走完了程序。”
“我不管。”崔小姐道:“这写信的人就是没有脑子,她要是后宋的公主,怎么会有胆子来京城呢,还在天子脚下做了这么多事,她就不害怕么。”
崔大人当然也不相信苏婉如是什么后宋公主,这简直是鬼扯的事。
但是就怕这信不止到他一个人手里,如果满朝的人都收到了呢,那这件事就不是小事了,势必要提一提了
“你不用担心。”崔大人道:“如果正躲不过要走一趟刑部,我也会让人不要为难她。”
崔小姐见说不通了,就一跺脚甩袖走了。
回了房里就让人给戈玉洁送了一封信。
戈大人也觉得荒唐,“这都什么事,人好好一个小姑娘,谁看她不顺眼,在背后用这种阴损的手段。”
“她一个人无亲无故,对我们玉洁又好,老爷,您不能不管啊。”戈夫人道。
戈大人点了点头,道:“此事明天上朝再说,若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就当不知道,索性是密信谁也不知道我收了还是没收。”
戈夫人点头应是。
“怕就怕的是,圣上会信。”戈大人喃喃的道。
第二日一早,戈大人去朝堂,在金水河外同僚们和往常一样,拱手行礼问早安,但今天的气氛却明显不如以前,总觉得有些古怪。
“戈大人。”刑部的崔大人小心翼翼的凑是上来,他们以前是不熟的,两个部门又不同科,就是点头之交,但是自从两家的女儿成了同学之后,两个人就已经神交许久。
甚至于,还互相通过女儿的手,办了点小事。
这交情有点奇怪,但又没那么奇怪。
“信,你可收到了。”崔大人问道。
戈大人心里咯噔一声,居然连刑部都送了,他立刻拉着崔大人往旁边去了去,“你也收到信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你看这事”崔大人头疼,“看着荒唐,没头没脑的,可是既然提了头,恐怕后面还有事,这不好办啊。”
戈大人也愁了眉头,“我们不要提,且上了朝后再看看。”
二人说完,随着人流一起进了金銮殿,赵之昂例行骂了所有人,将荆州的事提出来说,又说了几处受灾的事,吵吵闹闹一直到辰时散朝了,信的事居然没有一个人提起。
“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收到了?”崔大人和戈大人小声道。
戈大人还没有搭话,一边刘大人也凑了上来,“那封古怪的举报信你们收到没有?”
戈大人和崔大人一愣。
随即,又有两位大人过来,紧接着他们四周又聚拢了七八个人,神色都是怪异,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事现在是风头浪尖,这么多人收到了信,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早朝提。
这事
戈大人和崔大人面面相觑。
还真是没有想到,一个离庙堂那么远的小姑娘,居然撼动了庙堂的风向。
有些诡异。
但这诡异似乎又说的通。
毕竟她是女学的先生吗。想到这里,戈大人发现了经略史的胡大人,一愣,“大人,您这是”
胡大人今年三十六,这个年纪有点尴尬,就是他无论女儿还是孙女,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是不可能去女学读书的。
“哦。”胡大人道:“我舅兄的女儿在女学里读书。”
噗嗤!
有人笑了起来,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不过,今天不提,不代表明天没有人提啊,这事还要是和那位苏氏说一下,免得她被蒙在鼓里。”胡大人道。
大家点了点头,捎句话的事当然不用他们,自己家女儿顺嘴就说了。
苏婉如听到时一点都不惊讶,她看着戈玉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校长,您不用怕,我爹一定会保你的。”戈玉洁保证似的道:“而且,这信没头没尾的,说出去别人也不信啊。”
相信与否,和事情的本身没什么关系,而在于听到这件事的人。
“好。”苏婉如笑着道:“替我谢谢戈大人,这件事我也会再琢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使坏。”
戈玉洁点头,指了指教室,“那我去上课了。”
苏婉如颔首,正要走,赵衍已经夹着书从教室里出来,看见她微微颔首,道:“昨天回来的?”
“嗯。”苏婉如道:“年过的可好。”
赵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似乎瘦了点,也黑了一些。”他过的没有好不好,只要风平浪静就可以了。
两个人就都笑了起来,赵衍道:“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苏婉如点头。
“荆州官员被杀的事,父皇很生气,已经下令彻查,如今各路兵马都往那边去。”赵衍道:“检举的人应该是想趁着东风正烈,捎上你吧。”
两人边说边走,赵衍道:“现在最有趣的是,没有人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半朝官员都收到了信,若非这些人都压下来了,现在恐怕朝堂里已经炸开了锅,他看着苏婉如笑了笑,“毕竟,你的年纪和容貌,还真与后宋公主很接近。”
传闻后宋公主肖像林皇后,容貌很美,而且,也学的是刺绣年纪今年合算下来,也应该是十六岁。
苏婉如转头看着他,他眼里没有打量着和审视,而只是一句寻常的评价,她噗嗤一笑,道:“嗯,如果我是,那我一定头一个杀了你。”
“为何?”赵衍一怔。
苏婉如就掩面而笑,拍了拍赵衍的胳膊,道:“因为我和宁王爷最熟悉啊,当然要拿熟人开刀了。”
“那倒是。”赵衍哈哈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幸好你不是。”
幸好吗?
可是没有幸好,我就是是啊我们之间的鸿沟,与生俱来的。
不,已经不是鸿沟,而是天障,此生难越。
“我要去想想办法了。”苏婉如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赵衍颔首,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要是人做的,就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谢谢。”苏婉如道:“忘记问件了。芝兰公主逃走了,可找到了。”
赵衍摇了摇头,对赵奕玉的本事有点惊讶,居然能逃走。
“这件事怕有些麻烦。”赵衍道:“聘礼收了,公主就非嫁不可。”
苏婉如不以为然,“不还有芝阳公主吗。”
“她不行。”赵衍回道:“她生病了。从韩江毅的事情后,就生病了。”
果然生病了啊,上次皇后的寿诞就没有看到芝阳公主。
卢氏在后院修剪花枝,卢成将信送来给她,她洗手接过来,道:“你们侯爷还没有回来?”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她的焦躁早就没有了,此刻气定神闲,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位都是沈湛的母亲,卢成恭敬的道:“没有。”
“他也没有再写折子送回来吗。”卢氏问道。
沈湛也不是闲人,他手里的卫所还在办,他这么一走手里的事情就压了,不说这些,就是赵之昂那边也要有个交代的。
所以,沈湛说出门,必然是公私夹带的。
“写了。上个月的奏折是从宝宁送回来的。”卢成回道。
卢氏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沈湛做事不是没有分寸的,该他的事,该他的责任他是不可能推脱的。
“你们也歇着吧。放心,我也不可能出去。我是来养老的,说了养老就一定好好的养老。”卢氏说着,笑盈盈的拿着信进了房里,坐在椅子上拆开信看过,又放火盆里烧了。
“师父。”陆静秋道:“角门那边的那边婆子,没有听到朝堂上说苏瑾的事,是不是信都没有送到?”
卢氏冷笑了笑,道:“没想到她还真有本事啊,开个女学,就得了那么多人的维护。信送出去,一点反响都没有。”
她想到苏婉如开女学一点会有这方面的好处,但是没有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那么多人收到信,居然没有人怀疑,沈湛都没有人提起。
“读书人就是假仁义。”卢氏呵呵笑了一下,“以为自己护了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好事,却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好意,被人当做了驴肝肺,利用了都不知道啊。”
陆静秋咬唇,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信还要送吗。”
“不用了。”卢氏起身看着门外,院子里外都没有人,但是她却知道她是出去的,沈湛说不让她走,她就知道她走不了,好在她就算不出门,却依旧可以做事。
她很清楚,沈湛虽对她不闻不问,可心是善的,一个善的孩子,就不会真对他的母亲不孝。
仁至义尽,就是善呢。
“让那几个人出来吧。”卢氏道:“趁着沈湛不在,速速将这个女人解决了,等他回来一切成了定局,他也无能为力了。”
陆静秋应是,“侯爷他,能找到方法吗,找不到的吧。”
“他要是能找到,那我为何还能站在这里。”卢氏说着,目光阴狠,“没有比我更清楚,我站在这里,对我来说有多么的恶心。可怎么办呢,谁都有不得已的事,我的不得已,就是要站在这里啊。”
陆静秋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卢氏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去办事吧。”卢氏笑了笑道:“那个小丫头也蹦跶的够久的了,后宋就是个树,她这个猢狲也该散了。”
陆静秋应是。
“芝阳不可以也得可以,聘礼都收了,你让朕给他们退回去?”赵之昂怒看着皇后,最重要的,那三百万两,已经花用掉了。
皇后听到了,惊愕的道:“圣上,三百万两都没有了?”
“钱又是朕吃喝玩乐弄没有的。”赵之昂道:“努尔哈赤还在,朕将这些钱化作军费了。”
就跟石子掉水里,一点浪花都没有看见。
“但是芝阳她病了。”皇后隐隐不安,倒在椅子上,“那现在怎么办!”
赵之昂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了个来回又烦躁不已,皇后喃喃的道:“要不然,现封一位郡主可好?”又道:“从定国公府领一位进宫来,再教导一番,应该是可以的吧。”
她还真是不确定,就定国公一家人那样子,养的女儿,就算嫁去了安南,恐怕也起不到联姻的作用。
“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赵之昂很暴躁,自从登基后,他每日都焦躁不堪,连皇后都不敢和他多说话,“给定国送圣旨去。”
杜公公应是而去。
“圣上。”王大海从外面匆匆进来,赵之昂颔首,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起身行了礼出了门。
王大海这才回道:“圣上,在藏鬼坡五里地外,找到了两个受伤的人,属下的人查过,两个人是刀伤。”
“嗯,人带回来没有。”赵之昂很清楚,好好的寻常百姓,是不可能有刀伤的,而且恰巧在出事地的附近。
王大海回道:“人在回京的路上,属下已经派人去接。”说着,将一封口供递上去,“请圣上过目,这是审问的结果。”
赵之昂点了点头,接过口供看着,越看眉头越紧,好一会儿问道:“这么说,这两个人是后宋的人?”
后宋的人皇室包括苏正行以及林氏的家眷亲疏,九族的人他都灭了,不但如此的,当初跟着苏正的官员,他也都清洗了彻底,所以这两年他只是派人盯着,很自信后宋没有人会跳出来。
没有想到啊,时隔两年后,后宋的人居然又出现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有诸多疑点,赵之昂看着王大海,道:“就算他们是后宋的人,又如何能证明是他们杀了荆州的官员。最重要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荆州的官员,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暴露了自己。”
杀一堆死囚犯,难道后宋的人还怕他的朝堂太乱?
这简直是笑话。
所以,赵之昂听到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朝堂里的人里应外合,杀人灭口了。
“这点问过了。”王大海回道:“这两个人说荆州的官员当年是第一个叛变的,他们要杀鸡儆猴。”
赵之昂眉梢一挑,还真是有这回事,因为荆州他和苏正行争夺了几次,也几次易手,但这批官员一直没有撤换,不是不想撤换,而是没有必要。
因为换了一批自己人,说不定下一次又被苏正行抢去了,这些人就是个死。
到最后,他和苏正行几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就是不管攻下哪座城池,里面的官却不动而那些前朝的官也看出了规律,所以两边不靠,做好手里的事。
来来去去反正一个都不得罪,最后谁得了天下,他们都还是本地的官。
所以,王大海说的这个理由,还是能站得住脚的。
“他们还招认说,她们是跟着他们的公主一起杀的,他们的公主暗中扯了大旗,说要报仇。”王大海说着,看了一眼赵之昂。
赵之昂眉头微蹙,冷声道:“这么说,这位后宋的公主还有点本事。要找朕报仇,真是可笑!”
“苏正行的种,能有什么能耐!”赵之昂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喝道:“去搜吧,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通知下去,挨家挨户的搜,全国上下的查,但凡找到余孽着,杀无赦!”
王大海应是而去。
“去把司三葆喊来。”赵之昂喝道。
杜公公吩咐了小內侍,过了一会儿司三葆就来了,赵之昂看着他,道:“王大海是查后宋余孽,朕让您暗中去查各路官员,事无巨细,但凡和荆州有来往者,全部记录在册,朕要一个一个的看。”
“绝不允许任何一个老鼠屎,坏了朕的好粥!”赵之昂道。
司三葆应是而去。
赵之昂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外面有人一闪而过,杜公公就低声在赵之昂耳边道:“圣上,兵马的鲁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之昂说着睁开眼,鲁大人进了门,“圣上,微臣有事奏。”
赵之昂从鼻尖嗯了一声。
“陕西的军粮已经送去了。粮草也都备齐,就等圣上定主帅,随时征讨。”鲁大人道。
打努尔哈赤是赵之昂的心愿,为了这个愿望,他不惜任何代价。
这一点满朝文武都很清楚,所以当安南的三百万两聘礼送来的时候,赵之昂毫不犹豫的投入军费,他们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嗯。”赵之昂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说话,鲁大人道:“要是征讨努尔哈赤,镇南侯当然是最合适的,只是他现在人不在京中,可要写口谕给他送去,让他直接去陕西。”
“沈湛现在人在成都府。”赵之昂道:“不急,他是最后的杀手锏,先先让长兴侯去。”
鲁大人一愣抬头看着赵之昂,“让长兴侯去?他的年纪”
“我年纪怎么了。”门外,长兴侯大步进来,冲着鲁大人一瞪眼,道:“我年纪怎么了,我身强力壮,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鲁大人呵呵笑着,道:“是,是!”
“你带上上肖勇。”赵之昂看着长兴侯道:“此去,定要将努尔哈赤的人头,给朕带回来。”
长兴侯拱手应是,道:“臣遵旨。”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长兴侯意气风发的出了宫,鲁大人看着长兴侯也叹了口气,要他说这个时候不该打努尔哈赤的,四周雪灾未平,就强行出征,实不明智。
可这是赵之昂的心头刺,满朝谁不赞同,就是往赵之昂心头扎刺,这种事谁敢去做。
“阿瑾。”赵衍穿过内院,就看到迎着他而来的苏婉如,蹙眉道:“在当时荆州官员出事的地方,找到了两个后宋兵,人正被押送回京,而这两个人也招认了,说是后宋公主带他们杀那些人的。”
“原因呢,杀人总要有原因吧,这位后宋公主没有理由杀那些贪官吧。”苏婉如道。
赵衍颔首,回道:“我查到,推动这件事的人并非朝堂里的人,而是一些江湖人士,他们打着后宋的名号,已经有几个月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做什么大的动作,所以没有人知道。”
苏婉如点了点头,她人就在这里,所以事情当然不是她做的,而苏季也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
会是谁呢。
难道是胡琼月吗?不会,胡琼月只求安身立命接着过她富贵荣华的日子,她也不可能这么做。
会是谁,和京城写信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王爷,多谢。”苏婉如道。
赵衍摇了摇头,道:“和我不用说谢。”又道:“我现在担心,那两个人上京后,会指认你。”
“你认为两件事是一个人做的?”苏婉如也想到了,可是不敢确信,没有想到赵衍也是这样认为的,“也就是说,有人为了我设了一个套,用后宋公主的名义杀了荆州官员,再在朝堂写信说我就是后宋公主,然后再送出两个所谓的后宋兵来,指认我就是公主?”
“我猜测事情应该就是如此。”赵衍道:“所以,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应该就是等这两人来京后,指认你。”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很有可能还有别的所谓证据。”
苏婉如的心一下沉了下来,赵衍认为对方是栽赃陷害,可是她自己很清楚,对方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就是苏婉如啊。
措手不及。
赵衍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别怕,你不是她,对方再怎么污蔑也没有用。再说,圣上那边我会去说。”
也就是说,他会给她作证。
苏婉如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和赵衍笑了笑,道:“多谢!”
赵衍笑笑,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一进门就和查荣生道:“查到送信的人没有?”
“还没有。那人手法确实厉害,那么都官员,信送到却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查荣生蹙眉道:“看来,这一次苏姑姑还真有点麻烦。”
赵衍没有说话。
“王爷。要不然在路上将那两人都杀了?”查荣生道:“这样就我一劳永逸了。”
赵衍摆了摆手,道:“不将人钓出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阿瑾只会烦不胜烦。”
赵衍的意思,不管这次谁害苏婉如,都要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而此刻,沈湛刚从深山出来,在客栈洗漱后换了干净的衣服,早年来成都府的娄进端茶进来,恭敬的道:“属下在外面等了三天,如果您今天再不出来,属下真要进去了。”
“都是人,怕什么。”沈湛靠在椅子上,将地上的带血的衣服踢在一边,“将这些处理了。”
娄进点头应是,又道:“那您还要去节度使府上吗?”
“早晚我会来的。”想到成都节度使,沈湛面色微冷,茶盅放在桌上,就在这时门就被人敲响,篓进出去又转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封信,“刚到的信。”
沈湛接过来才,拆开一看顿时沉了脸。
“爷,怎么了。”篓进看着心头一跳,沈湛沉声道:“有点事。”
篓进没有看到内容,只扫了苏姑娘几个字难道是爷惦记的那个姑娘?找到了啊?
“我要回京。”沈湛起身,抓了桌上摆的几样东西,篓进一愣,道:“这么快。”
沈湛嗯了一声,人已经大步出了门。
“爷,您现在就走吗,那什么时候再来?”篓进跟着跑了出来,沈湛就道:“很快!”
他很快会再来,但现在他要回京了。
信是十天前出来的,十天前杀荆州官员的刺客被抓,招供是后宋的苏婉如带他们刺杀。
而巧合的是,朝廷有许多人官员收到了检举信,说那丫头就是后宋公主。
这明显是个局,看着不相干的两件事,但是却是一张紧致的网。
能要了那丫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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