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锤炼
如果说新兵操练的第一天跑校场一百圈算是残酷的话，那接下来的日子就难以用形容词来形容。
泥水池憋气，三公里负重奔袭，实战厮杀，吊活人，种种类类，层出不穷。短短六天时间，已经有二十七个新兵不堪忍受，含泪离开了这个队伍。
秦守看着这些人颓丧的离开，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特战部位训练时的情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军旅的生涯看来还是跟自己有缘啊！
第七天，剩下的五十八个人集结在小校场的时候，陈教头已经在了，他背对着这帮新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报告教头，全队集合完毕！”
陈教头仿佛没听见，过了许久，他慢慢回转身来，神情略带悲戚，沉声道：“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今天还有没有要走的？”
六天的锤炼，已经像一个筛子一样，剩下的估计都是能抗的住的汉子了。
“很好！”陈教头有些激动，“等你们上过战场，就知道坚韧的意志有多么重要！今天会进行方队布阵的训练，你们还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就要大军开拔，训练才刚刚开始！”
在冷兵器时代，排兵布阵，战场厮杀，并没有简单的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捉对厮杀，那不是战争，只是街头斗殴而已。真正的战争想要打赢，因素有很多，军备补给、排兵布阵、士兵素质、最后才是单兵作战能力，单兵作战能力又分弓兵、步兵、骑兵等兵种。
一天的布阵下来，秦守等人也渐渐了解到关于排兵布阵的关键所在，除了执行长官命令之外，每个百夫长所辖的各各小队，互相牵制，互相守护，或进或退，或攻或守，都要根据指挥，再加上单兵之间、小队之间的相互配合，最终以击杀敌人或击溃敌人为目的。
秦守当上了小队长，一旦上了战场，他将要看准百夫长的指挥，听清号令。
三天的训练下来，众人尽皆心神疲惫。秦守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大军将要开拔了，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何去何从？会不会和哥哥秦覃一样生死未卜？自己承诺保护家人，她们可还安否？一切都是未知的
秦守苦笑了一下：前世有一帮兄弟，尽数战死沙场；今生想要守护家人，却迫不得已走上征程，是天意如此吗？
营房里鼾声震天，让秦守更加心烦意乱，他披上衣服，向外走去。夜风很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营房外静悄悄的，秦守慢慢踱步，低头思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小校场。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负手小校场边，赫然便是陈教头！
“陈教头！”
陈教头缓缓回过头来，秦守快步上前，“陈教头还没休息呢！”
“哦，秦守啊，你没睡呢！”陈教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心里乱的很”秦守苦笑了一下低声道。
“是啊！心里乱的很”陈教头抬头看着夜空，喃喃的重复着秦守的话，竟让人感觉有些悲凉。
“陈教头难道也有些伤心事？”秦守禁不住问道。
陈教头一言不发，依旧双眼盯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转头向校场的将台走去，坐在台阶上，示意秦守也来坐下。
“恨我吗？”陈教头语气很淡。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没有恨不恨的，总比上了战场流血牺牲要好！”秦守知道这是教头的一番苦心，当下劝慰道。
陈教头明显一愣，微微一笑，旋即面色一垮，眼圈都红了：“是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体谅教头一番苦心！”陈教头叹了口气。
秦守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自己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陈教头。
半晌，陈教头一脸悲戚的神色，缓缓开口。
“那年我跟你差不多大，家里吃不上饭，饿死的饿死了，病死的病死了，我索性就去当了兵，还能混口饭吃，那时我也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教头”
“少不更事呀总认为他在耍我们，一直到上了战场，对上了南瞻部洲的狼骑队，凶悍无匹”
陈教头紧紧地握着拳头，关节发白，双目精光连闪，脸色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悲愤。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凑合着维持阵型，等到了狼骑兵杀了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蒙了，记不得防守，狼骑很快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一场残忍的杀戮”
“我们的百夫队很快死伤过半，旁边都是惨叫声，呻吟声，血把地面都染红了。老兵们还能勉力支撑，新兵们就惨了，没有了防守，一个个就像活靶子一样，我看到满目血肉横飞”
陈教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把手指插入头发里，使劲的掐着，再抬起头里的时候，两行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一个狼骑兵挥着大刀冲着我的脸划了过来，我当时只觉得脸上一凉，紧接着血就流了下来，那狼骑兵又挥刀砍我脖子，我们教头冲过来扑倒了我，那狼骑兵便砍他，砍他，砍他”
“当时我吓得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教头还趴在我身上”
秦守能体会到这种心情，战友，兄弟在身边倒下，他经历过了，直到现在，他还经常梦见老铁满脸鲜血的冲着他笑。
“那教头死了？”秦守小心问道。
“能不死么，后背连着脖子的地方都快被砍断了”
陈教头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呜呜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秦守没有去劝，这种伤痛自己也有，只能在没人的夜里自己起来舔舐伤口，然后痛哭一场，哭过了，还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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