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卖弄人情没人领
高升走后,李秀兰从小屋里飞也似地跑了出来,笑着对丁小峰说:“丁伯伯,你太伟大了,顶得真棒,听了真让人开心。”
“对付他这号人就得这样。”丁小峰看着李秀兰微微一笑说。“高升这小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随他的便,我看他能把我吃了不成。”
“高升这小子再不走的话,都快让尿给我憋死了。”李秀兰捂着肚子说:“丁伯伯,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上厕所。”
白春菊送走了高升之后,回来搓着被冻得发红的脸蛋不高兴地对丁小峰说:“我说老丁啊,那个高升现在红的发紫,你何苦跟他废那个口舌呢!现在怎么说我们也斗不过他们咳,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吧,没必要跟他动那个肝火呀!我们现在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高升那个小子只要一跺脚,咱们就在劫难逃啊!咱们要吸取以前的教训,吃一堑长一智,要不然的话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割来任人剁。”
“白老师,这事你不用为我担心。”丁小峰若无其事地说。“别看高升现在得瑟得欢,到时候会让他拉清单的白老师你等着睢吧,历史是公证的”
这时,李秀兰从外边解手回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嘶嘶哈哈地打着寒战。方才的确给她憋坏了,早就巴望高升赶紧土豆搬家滚球子。她走进屋子里说:“这天儿真冷啊,寒风夹杂着雪花咄咄逼人,让人喘不过气来呀!”
“当真像你说的那么冷吗?”丁小峰不相信地问道。
“丁伯伯,你要是不信的话,你现在出去体验体验就知道啦。”李秀兰搓着冻得发红的脸蛋说。
“外边是冷,我刚才出去送高升这小子,回来冻得那个样子你没看出来吗?”白春菊补充一句问道。
丁小峰出去一看,阴沉沉的天空刮着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沙粒般的雪花,劈头盖脑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天的确很冷。他凭借着多年在野外生活的经验,这样的天气,三天两日是很难开睛的。他不在乎这样的天气,因为他的皮肤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恶劣的环境了。
丁小峰像小学生做徒手操似的,站在院子当中做了几节伸展运动,伸展伸展筋骨,完后仰天大笑起来。
丁小峰想起了在革命党执政前五年那个冬天,对了,就是东洋侵略者处于濒临土崩瓦解的最后一个冬天,有一天的天气跟今天的天气一样寒冷,以为这样的天气容易使敌人麻痹大意,可是事与愿违。
那天晚上,丁小峰和张士礼带领一个中队的队员来到敌人一个据点,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想到敌人防守严密,戒备森严,让凤凰山救国大队的队员无从下手。看到这种情况,丁小峰跟张士礼在一起商量,研究对付敌人的策略
“我看这样不行,小鼻子防守的严密,我们硬功肯定会吃亏的弄不好还会伤着我们三个人呢!”高世彬跑过来听完之后插话道。
丁小峰觉得高世彬说的有道理,但是对高家少爷这种胆小怕死的心里非常反感,于是来气地说:“胆小鬼,怕死!”
凤凰山救国大一个中队的人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埋伏在野外,没有一个队员坚持不下来的。
直至凌晨,队员们发觉敌人有些疏忽大意了,在丁小峰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鸟悄地摸进敌人心脏,不费吹灰之力,将敌人一举歼灭。
在往凤凰山救国大队返回的路上,队员们各自讲述刚才在战场上杀敌经过时兴奋不已。就在这个时候,高世彬跑到丁小峰和张士礼面前,绘声绘色地炫耀自己如何如何厉害,望风捕影,有骆驼不说牛,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人听了从心里住外烦。
“大队长,副大队长,嘿嘿嘿,那些鬼子真是些孬种,大草包,我刚一翻过墙就碰上一个鬼子,在那里肩挎着三八大盖,无精打采地巡逻呢,活像个大傻瓜。我鸟悄地走到他跟前说:‘哎老朋友,我来啦,你说怎么办呢?这个呆子,可能是风大的缘故,竟然没听见我说的话,还继续往前走。’我当时心里憋不住地笑了,这个小鼻子是个呆子中的呆子。我又对他说:‘哎别往前走啦,咱们交个朋友吧!’这会儿这个呆子才醒过腔来,转过头来看着我傻笑。可能是看着我穿的服装跟他们一样,以为我是他们自己的人在跟他用华夏逗笑呢,于是这个家伙哇啦几句什么,我没听明白说些什么玩意。我说:‘送你去见阎王爷好吗?’这小子点点头,你们说有没有意思呢。当我从腰里拔出刺刀时,我清清楚楚看见这个小子老鳖瞅绿豆傻眼了。他刚反过劲儿来想动手,为时已晚了,只听‘噗哧’一声,连声都没吭一下就倒在地上,小腿蹬跶几下就呜呼哀哉了,像宰猪一样真过手瘾呢。之后我往西边那栋房子冲过去,鬼子发现了我,向我猛烈开枪,子弹像雨点般从我身边掠过,好像子弹长了眼睛似地躲我而过,看到这种情况我更不在乎了。我用手围起来当话简,向小鼻子大声喊道:‘你们快投降吧,天兵天将捉拿你们来啦!快投降吧’他们听到我的喊话更凶神恶煞了,又拚命向我射击。我又喊道:‘快投降吧,你们再射击也打不着我,子弹是打不着天兵天将的告诉你们,我想要你们的狗头你们还在射击,我可不客气了嘿嘿嘿,大队长,副大队长,你俩猜我怎么了,我端起三八大盖,闭着眼眼,一梭子出去,睁眼一开,嗬,真好玩,眼前趴下一大片,还不如前边那个家伙呢,连腿也没蹬跶就去见阎王爷了。’这个时候,通讯员刘长春来了,想助我一臂之力,我说:‘小刘,你别上来,有危险,我自己对付他们就行了,子弹跟我捉迷藏,不会打到我身上的。’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窗口上站着一个很胖的小鼻子,手里举着三八大盖不知在那里‘哇啦’些什么,看样子是个当官的,在下达什么命令。当他发现我的时候,知道我的厉害,刚才那一梭子出去打死那么多人,就赶紧躲到窗口底下不露面了,省得耗子舔猫屁股找屎(死)。我当时暗暗高兴,心想:‘躲到窗口底下就能活命,癞蛤蟆吃天鹅肉想得倒挺美。’我估算着他躲避的时间差,朝窗口下就是一枪,子弹一下子穿透了墙壁,露出个枪眼,我顺着枪眼往里一看,那个胖小鼻子向后踉跄几步,四腿朝天,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你俩说怪不怪呢?咱们凤凰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不是天兵天将吗?打出去的子弹当然是神弹啦!咱们在打扫战场时,你俩没看见那个仰面朝天的胖子吗墙上那个子弹孔,你俩可能没注意,如果注意看见的话,就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在编故事。”高世彬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用手擦了擦嘴上的白沫子继续说:“剩下那些小喽罗们,可能是看到他们的头头死了,吓得扔下枪蜷缩在一个犄角里,你俩说窝囊不窝囊呢”
“呸,除了那两片嘴全都让老鹰给叼走啦!”丁小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仰望着天空翻腾滚滚的乌云在心里暗暗骂道。
丁小峰从心里烦高世彬,不过,有的时候还挺佩服他那双“慧眼识珠”的眼睛以及那张“巧舌如簧”的嘴的功力,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过什么河,走什么路。
就在丁小峰从过去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秀兰从屋子里走出来说话了。
“丁伯伯,回屋吧,天儿这么冷”李秀兰关心地说。
“秀兰,外边这么冷,你怎么又出来了呢,你赶快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骨我想利用这个时间在外边锻炼锻炼这样的天儿在外边锻炼锻炼经经风雪,见见世面,多尝尝人间酸甜苦辣咸这五味俱全的滋味儿有多好啊!”在丁小峰学刚说完以上那些话时,高世彬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冻得煞白的小白脸上带着微笑接上了话题。
——鬼知道高世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高专员大人,这么大的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我们家来了,有失远迎”丁小峰用像欢迎又像不欢迎的口吻道。
“高专员,你好,好多天没看见你了。”李秀兰嘴一撇微微一笑说。
“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啊。”高世彬笑着应付一句。
“今儿个天儿这么冷,咱们就别在外边耗着了,快进屋暖和暖和身子骨吧。”丁小峰让到是礼地说。
三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老高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白春菊忙不迭地去拿坐垫,并且微笑着说:“老高,炕上不算干净快把这个坐垫垫上在屁股下面。”
“白老师,不用客气,我也不是外人。”高世彬陪着笑脸说。
“秀兰,快给你高叔叔倒杯热水去。”白春菊给李秀兰递个眼色说。“这天儿怪冷的,喝点热水好暧暧身子骨。”
其实,在白春菊没开口说话之前,李秀兰就准备去倒水。到这个家来的客人,除了高升之外,她就像宾馆里很会来事的服务员一样,跑前跑后,笑脸相伴。她端一杯热水走到高世彬跟前,满面笑容地说:“高专员,不,高叔叔,请喝水。”
高世彬看一眼李秀兰,完后笑着说:“无怪乎白老师夸奖你如何如何好,今儿个见面一看你确实会来事,懂得待客之道。”
“难得受到高叔叔夸奖,小女实在受宠若惊啊。”李秀兰微微一笑说。
“哎呦呵,秀兰呐,真有你的,跟高叔叔还来这一套啊。”高世彬陪着笑脸说。
高世彬这句话刚说完,全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平时不愿意笑的丁小峰也笑了。
“玉娟还没回来吗?”高世彬问道。
“不是大会战去了吗,到现在还没回来。”白春菊回答道。
“上次我来已经跟她谈了,她的小说创作能力我很钦佩,可是创作思想要端正,路线要分明,要不然的话,就会吃更大的苦头。这年头,别说是她了,就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作家怎么样,有多少挨批挨斗的也有扛不住这些非人的折磨,最终自杀了,了却了自个儿的一生,舒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咳,青年人吗,世界观尚未成熟,经过教育,思想转过那个弯子来就好啦!”高世彬看了一眼丁小峰的面部表情接着说:“我说老丁啊,你也应该给你女儿做些思想工作,玉娟最听你的话。白老师在这方面再敲敲边鼓,我想这事就好办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说说老丁你吧,你别跟高升他们那些小青年总顶牛,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他们怎么说,你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不就结了,这样管保没你的问题。”
“没有的事情我能胡诌八扯吗?”丁小峰问道。
“这倒不是。”高世彬回答道。“不过,我说老丁啊,遇事你也得学会看风使舵,随机应变。自古道:‘误时务者为俊杰。’你的脑袋比我聪明,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啦。”
“我的脑袋瓜子笨,始终蒙在鼓里,到这会儿也没清醒过来。”丁小峰说。
高世彬喝了一口水,完后说:“要是别人的话,我就不费这些口舌了,省得犯错误,跟你就不同了,谁让咱俩是老战友来着呢,在一个槽子里吃了那么多年的草料,没办法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高升那样的年轻人,你尽量少戗他们。”
“要不然呢?”
“要不然要不然会野火烧身的,他们会变本加厉地祸害你。”高世彬明知故问地问道:“高升今儿个下午是不是到你们家里来啦?”
“是啊,来过。”白春菊抢先回答道。
“是不是老丁又戗着他啦?”
“老丁就是那个倔脾气,你俩是老战友,你还不清楚吗?”白春菊用反问的口吻回答道。
“无怪乎他回去跟我发牢骚,说:‘要不是我事先的嘱咐,非让老丁站着回家躺着出去不可’他跟我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看起来你给他气得够呛肯定是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你们丁家的。”说到这儿高世彬问道:“我说老丁啊,你怎么能把他气成那个样子了呢?”
“我不愿意跟牛弹琴。”
“看看你,三句话不来犟脾气又上来了。”高世彬说:“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你是指挥员,他们听你的命令;那时候你一立瞪眼,勃朗宁向上一举,喊一声‘冲啊’,谁还敢不往前冲呢,那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现在不是战争年代,那你说是什么年代呢?”丁小峰不高兴地自问自答道:“这是一场看不见战线的战争。”
“此话从何说起?”高世彬故意反问道。
“你比我清楚,尤其在城里,不是动枪动炮了吗,一个组织跟令一个组织的战争,华夏人打华夏人的战争,这跟当年革命党人与民主党人的内战有什么区别呢——我这种说法不一定贴切,不过,这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这是给人类造孽啊!”丁小峰感叹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啦,别想得那么远了。”高世彬道:“咱不说这些了,老丁啊,对了,等玉娟回来之后,你跟白老师好生跟她谈谈,我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看待呀。别的不说了,时间不早,我得赶回去了,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不在家多坐一会啦?”白春菊让到是礼问道。
“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你家做客。”高世彬回答完了之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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