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心里为爱酿悲剧
人们常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对张士礼而言,秋天不但不是收获的季节,而且是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使他难以应对。
——悲剧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开始了。
自从高荣丽去安东医院检查出自己不能生育之后,脑海里想得就是给张士礼腾出地方,让他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媳妇给他们张家传宗接代,免得他们张家断子绝孙,可是一想到死,心里就有些惧怕。生与死这种矛盾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样到了晚上不但休息不好,而且脑神经衰弱的毛病就更加厉害了,整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胡思瞎想,导致神魂颠倒、精神恍惚、两眼塌陷,打眼一看比先前更消瘦了。
那是革命党执政第十五个年头的秋天,张士礼去外地参观学习“冬翻地和修梯田”的经验。冬翻地和修梯田是两种不同的治理土地的方法:冬翻地就是将大田地面上的熟土翻到下面去,将地下面的生土翻到地上面来,这样害虫会被冻死,可防止来年病虫害的泛滥;修梯田是将山坡上的地修成像阶梯形状的田地,目的是防止水土流失,争取来年大丰收。就在张士礼参观学习回来准备带领全县人民大干一番的时候,可是一走进家门看见妻子高荣丽瘦成那个样子,在精神上想大干一番的劲头就失去了一半,觉得妻子现在这样是自己这一个月来不在家所致。
“荣丽,在我出去这一个月里,你自己在家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呢,难道是生病了吗?”张士礼看着妻子的样子心痛地问道。
“不是想你吗,老毛病犯了,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这不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啦!”高荣丽淡淡一笑回答完了之后说:“你现在看我这个样子变丑了,不招人稀罕了是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倒出地方来。”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咱俩都是老夫老妻了,俊了丑了这些都没什么关系,怎么着咱俩不都得在一块过日子呢。”张士礼关心地说:“荣丽,今儿个这么晚了,咱俩不能到医院去了,等明儿个我领你到医院检查检查去,是不是得什么病了,要不然的话,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呢!再说,你说你那老毛病又犯了,以前不是也犯过吗,那也没瘦成这个样子呀!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现在这个样子打个雷都能上天了,这样哪行啊。你不到医院去看看到底得了什么病,这样我出去工作也不放心呢!”
“前几天大姐领我去医院检查过了,除了脑神经衰弱这个老毛病之外没有别的病,你就放心好了,你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高荣丽微笑着看一眼丈夫问道:“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想我了吗?”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要说不想你那是假话,可是再想也没什么用啊,你不在我跟前,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忍耐啦。”张士礼说的都是心里话。
“现在我都徐娘半老了,还没给你们张家留下个一男半女的,现在又瘦成这个样子了,跟你一块出门都给你丢脸,干脆咱俩离婚吧?”高荣丽有意试探着问道。
“怪不得你得了神经衰弱的毛病,看看你整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长此以往能不消瘦吗?”张士礼用反问的口吻回答完了之后不高兴地说:“能不能生出孩子是咱俩的事情,不是你自个儿的事情,在这方面兴许我有毛病呢。常言说养儿防老,那是革命党执政前的习俗,现在是革命党执政的新社会了,有革命党的领导,咱俩没有儿女到老了也会有人管,在这方面上你就别想那么多啦!”
这时,高荣丽又有意用试探的口吻问道:“我俩没有孩子我从心里不甘心呐,到底毛病出在哪儿,是你的毛病还是我的毛病,咱俩明儿个一起到县医院检查检查去,这样到时候我走了才能闭上眼睛啊,要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活的稀里糊涂,不白在世上走一回了吗?”
“我以前不都跟你说过了吗,能不能给我留这个面子呢?”张士礼还是用反问的口吻回答完了之后不高兴地说:“你要是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话,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越糊涂越好,越糊涂就越省去人间的烦恼,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那么复杂啦。”
张士礼越是这么说,高荣丽心里越清楚俩人不能生育的责任在谁身上,丈夫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毛病出在她自己的身上,心里就越觉得对不起丈夫,不理智的想法就越来越在心里作怪,因此,她每次到医院开回来的安眠药都没吃,积攒起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时间一晃到了深秋,各地的粮食作物基本上颗粒归仓了。要是往年,就要进入“猫冬”的季节了,可是,自从学习外地冬翻地的经验之后,这个季节正是冬翻地和修梯田的大好时光,各个乡、村掀起冬翻地和修梯田的高潮,在这种情况下,张士礼不可能呆在家里陪伴高荣丽,必须下去检查指导工作。
“人家丁书记为了响应上级领导冬翻地和修梯田的号召,亲自带人下去蹲点都好几天了,让你在家多陪我好几天,丁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同时也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领情了可是咱们县到外边实地考察冬翻地和修梯田的领导是你,你不下去检查指导工作,这实在是说不过去的事情啊。”高荣丽苦笑着说:“士礼,你赶紧去吧,我自个儿在家没事,不要管我,你今儿个就下去蹲点吧,以后你就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了,只要你把你自个儿的事做好,我就从心里往外高兴啊。”
“那你自个儿在家能照顾好自个儿吗?”张士礼不放心地问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挂念我,你就放心去吧!”高荣丽微笑着回答道。
“那我走了。”张士礼依恋不舍地说。
“去吧。”高荣丽将脸伸到丈夫跟前微笑着说:“士礼,你在走之前亲我几口,给我留个好念想。”
“都老妇老妻了,还像刚结婚时候那样干什么都恋恋不舍呢。”张士礼不情愿地说。
“你亲不亲?”高荣丽不高兴地问道。
“我亲,我亲。”张士礼微笑着回答道。
于是俩人像度蜜月时一样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就在张士礼离开家的第三天晚上,高荣丽在家里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将那些安眠药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然后静静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第二天,有人发现高荣丽死在家中,怕是有人给害死的,于是报了警。
金荣和刘长春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一看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不像有人给害死的。当他俩看到高荣丽的穿着打扮时,便断定多半是自杀的,于是心里划了几个大大的问号,她为什么要自杀呢?用什么东西自杀的呢
“不管怎么说,先让法医来检查检查,看看结果再说吧。”金荣对刘长春说。
刘长春心情难受地点点头,没开口说什么。
金荣和刘长春是高荣丽生前好友,现在看到高荣丽笑容安详地躺在那里,虽说像睡觉一样甜美,但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眼泪在眼眶里滚动,要不是有其他警察的话,他俩的眼泪肯定会从眼睛里流淌下来。
金荣向旁边的警察一摆手,那些警察心领神会,将高荣丽的尸体抬走了。
金荣把高荣丽去世的消息先跟丁小峰说了,完后通知了张士礼,让他赶紧回来料理后事。
张士礼听到妻子去世的噩耗之后,差一点昏厥过去。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妻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总觉得是谁搞错了,怎么会这样呢?他从家里出来才几天呐,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眼前一片漆黑,差一点倒在地上。他镇定镇定精神,稳定稳定情绪,急忙赶回城里。当他看到妻子的尸体时,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泪水夺眶而出,并且痛心疾首地说:“荣丽呀,你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能走这条路啊,心里有什么委屈我在家时倒是跟我说呀!你就这样走了,扔下我一个人怪孤苦伶仃的,让我怎么生活下去啊,你这不是坑害我吗”
要不是丁小峰给张士礼拽走的话,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了。
丁小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得想办法通知高家人,让他们来见荣丽最后一面。”
高家人得知这个噩耗以后,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高长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双手颤抖,半天没说出话来。高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所措,一口气没上来便昏厥在炕上。高长福看到老伴这样,赶紧忙不迭地去看老伴,并且问道:“老婆子,你醒醒,你可不能这样就走了,你要是这样就走了的话,那我可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儿,高老太太苏醒过来之后痛哭流涕地说:“我的老闺女啊,你怎么走上这条路了呢,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样的话,我在你家住着不回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啦。我的孩子呀,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妈在你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跟妈说呢?我的荣丽啊,你就这样不清不白地走了,这不是要你妈我的老命吗”
高荣华、高发贵、高发有、高发财、高发到、高连锁和汪家四兄弟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陆续来到了高长福的屋里。高荣华看到老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一把将妈妈搂在怀里,说:“我早就看出来张士礼不是个好东西,自从当上县长之后,就没把我老妹子放在眼里。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吧,前一阵子荣丽回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那不是张士礼平时虐待的结果吗,要不然的话,荣丽哪会嫂成那个样子呢!荣丽从小就性格软弱,张士礼怎么欺负她,她都不会反抗,逆来顺受,要是搁在我身上,我要不给他作个底朝天那才怪了呢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说荣丽是自杀的,你们相信吗?依我看就是张士礼给害死的,我想是荣丽没给他们张家留下个后代,怕断送了他们张家的香火,给荣丽害死之后腾出地方,好去找个小老婆,给他们张家传宗接代、接续香火”
汪文斗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荣丽的死肯定是张士礼害死的,我们不能让荣丽就这样白白死去,到城里找张士礼讨个说法,要不然的话就跟他没完。”
高发贵、高发有、高发财和高发到一直安慰父母,不让老两口上火,对高荣华的说法一直没发表个人的看法和观点。
高连锁本来自己的心情就不好,听到老姑去世的噩耗之后心情就更不好了,一听大姑说是老姑父夫害死老姑的,心里即刻便产生了对老姑夫的愤恨,于是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去城里找老姑夫说理去,问他为什么害死我老姑,不行我们就让他这个县长当不成。”
汪文斗因为四弟汪文芳强奸被判刑的事情,张士礼没去说好话,因此就记恨在心里,一直没有找到报复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机会来了就不能放过,于是火上浇油地说:“荣丽肯定是受不了他的虐待才这样走的,他就是罪魁祸首,我们不能饶恕他荣丽走了,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高家兄弟几个觉得有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荣丽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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