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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第604章

        “先不着急,先别说能不能做到,就是真做到了,怕也会有麻烦。”秦牧急忙说道。沐诀此人是他颇为忌惮的,真要动沐诀的夫人,他心里很没底。

        沐诀到底是战神,威名赫赫,多少人听到沐诀的名字都会为之胆寒呢!

        “若不尽快动手,就怕夜长梦多。”秦秋略为担忧的望着秦牧。

        “如此出了这么几桩事,你尽快让人查,最好是能把这把火往秦冕身上引。只要火烧到了秦冕的身上,自然四国的目光都会落在他的身上。到时候再动手,自然谁都会觉得是秦冕做的。”

        “此法甚妙。”秦秋笑着点了点头。“古墓那边的机关都已经弄好了,接下来便只等城主一声令下了。”

        “好。”秦牧这才笑起来,“很快,我们便能创千秋功业了。可惜以前的那些傻子,竟然多年都让华城偏安一隅。守着那些厉害的武器都不用的。

        “最可笑的还是秦默,到底是个女人,就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落到那样的地步。女人啊!就是愚蠢,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男人身上,最后男人失去了,便什么都失去了。”

        秦秋低了头假装自己就是一边的盆景,一言不发。

        秦默是华城的第一位城主,在华城那是神一般的存在的,万万不可随意诋毁的。

        若是今日城主的话让百姓们听到了,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来的。

        虽说城主并非流淌着秦默的血脉,却到底也是秦默的后人。后辈如此诋毁先祖,实在是大不敬。

        这种话城主可以说,他却不能附和,最好是连听都没听到才好。

        “这里也没外人,你还担心旁人听了去啊?”看着秦秋的样子,秦牧嗤笑了一声。“还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城主所言自然都是对的。女子和男人本就不同。”秦秋讪讪的笑着。再厉害的女人始终也都是女人心肠,和男人不同。

        男人想的是宏图霸业,女子所想的大多只是一个家。

        故而历来算算是有好几个女子曾经垂帘听政,也曾皇权在手。却也只是为了帮年幼的后辈守住江山罢了,少有谁是想要做个女帝,真正号令天下的。

        人各有志。秦默并不是错,只是有自己的抉择罢了。

        有些人想的只有自己的权位,只要自己能大权在握,根本不在乎百姓的生死。而有些人要的却是太平,只要天下能太平,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自己舍弃权位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先走吧!”秦牧摆摆手。秦秋如蒙大赦,急匆匆的就走了。

        次日,夜里灵慧长公主遇刺,灯市上南梁宰相崔乐贤毁容的事便彻底在山庄中传开了。

        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人心惶惶的,生怕下一次出事的便是自己。

        一大早的,夏侯宸便出现在了灵慧长公主的屋里。灵慧长公主已经醒了,此时正靠在引枕上。

        “皇姐可觉得身子好了些?”夏侯宸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目光睇着灵慧长公主。

        灵慧长公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千香带着伺候的人先出去。

        “几人有人想要我的命,自然我怕也是不能好的。”灵慧长公主望着夏侯宸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探入他的灵魂。“你可还记得父皇母后的样子?”

        夏侯宸有瞬间的怔忡,想不到皇姐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记得的,自小母后便疼爱朕,倒是父皇对皇姐要更为看重些。”夏侯宸说着,“甚至父皇好几次和朕说起过,若是朕有皇姐的一半本事,他也就放心了。父皇一向是不喜朕的。”

        “父皇从未不喜你,只是你自小性子就很像母后,父皇屡屡觉得你性子太弱,颇为担忧。”灵慧长公主感慨着,“而我很像父皇。”

        大抵是因为阿宸是更小的孩子,所以从小母后便更为溺爱一些。

        阿宸长到五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差点没了命,母后也是彻底的被吓怕了。从那以后,母后便总觉得一个错眼就可能会失去阿宸。

        出于这种担心,母后就更是对阿宸过分的宠爱,阿宸想要什么母后都给,要做什么母后都纵着……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相比起阿宸来,她却从小身子就好,故而母后也对她很放心,对她的关心也就远远没有阿宸那么多。

        她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故而父皇从来就很看重她,也一心寄予厚望。尤其她的相貌和性子都更像父皇,父皇也就更喜欢她一些。

        父皇对阿宸的确是有些失望的。若是阿宸只是个普通的幼子,那父皇必然也就没什么好失望的,孩子一直高高兴兴的,也很不错。

        可是父皇没有其他的皇子了,只有阿宸一个可以委以重任。

        本想着还有更多的年月教导阿宸,让阿宸成为一个合适的储君。可终归父皇是等不了了。

        父皇驾崩的突然,阿宸又没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南梁,她便不得不插手朝中之事。她总不能让先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毁在阿宸的手里。

        “是啊!皇姐像父皇,父皇也只看重你。”夏侯宸感慨着。

        “受伤之后,大抵是空闲的时辰太多了,我总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想起我小的时候背你,而我没多少力气,没走多远便摔了,两个人摔成一堆。

        “想你病了,闹着要吃桃,大冬天的,我差点没把南梁的桃林翻个遍。好容易找来了几个冬桃,你又说不想吃了。那时候我气的差点没打你。

        “你淘气的很,把军中驻防图给偷出去玩还给烧坏了,你怕被父皇罚,跑着去找我,我说是我偷的,我们被父皇关在太庙三日。你还记得你当时和我说了什么吗?”灵慧长公主目光灼灼的望着夏侯宸。

        夏侯宸嘴唇翕动半响,始终都没说出句话来。

        “莫不是时日久远,你已经忘记了?”灵慧长公主苦笑着。

        “我说,我此生都最和皇姐亲近,只有皇姐才会时时刻刻都护着我。”夏侯宸咬牙说着。

        “可那个说一辈子要和我亲近的弟弟,我给弄丢了。”灵慧长公主红了眼眶,眸子渐渐湿润,“阿宸,是不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些年少时候许下便以为会一辈子的诺言,终归都在时光中渐渐消散,踪迹全无。

        可怕的是,你根本都没有意识到,是何时开始改变的。

        诺言便像是大漠黄沙上刻下的字迹,不管刻下的时候心里有多虔诚,手上有多用力,一阵风便什么都不剩了。

        “皇姐怎么说这些。”

        “当年我们在行宫中遭遇火灾,是我从大火里把你背出来的,我始终都以为,我们之间无论怎样变化,至少,都不至于反目成仇。”灵慧长公主扯开衣裳,露出肩膀上包扎着的地方。

        虽然伤口不流血了,此时包扎着也看不到伤痕。可伤口始终在那里,此生都消不掉伤痕。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想要我的命?”

        夏侯宸猛然站起来,转身就要走。灵慧长公主苦笑起来,“怎么,你都这样大的人了,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敢做不我敢当,夏侯宸,你要何时才能真正的长大,知晓这个时候谁是真心待你,谁是想要利用你。”

        “皇姐……”

        “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管闲事?若你不是我的弟弟,那不是我夏侯家先祖辛苦打下的江山,我乐得和那些纨绔一样潇洒自在,你的生死与我何干?”

        夏侯宸猛然回头,“皇姐这是要和我算这些年的账吗?皇姐敢说自己从未对我动过杀心吗?”

        “我若要杀你,你真有能耐活到今日吗?我若真是要和你算账,也等不到今日。且不说来到华城后发生的种种,在南梁的时候,你使的小手段还不够多吗?

        “可你是真的愚蠢,我不介意你骗我,甚至对我下手,我失望的是,你从未真正能骗过我。”灵慧长公主满脸怒气。

        难怪父皇临终那般的不甘心,不放心。若父皇能再活几年,阿宸也还能多学些东西。

        可父皇去的那样早,阿宸还不足以担当大任,这才是父皇最为担心的。也难怪父皇对阿宸这样失望,她也终觉得失望。

        行事鲁莽而愚蠢,使了毒计又不够狠,作为一个帝王,如何不让人失望。

        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皇室血脉凋零,父皇没有其他的子嗣,她纵然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也再找不出替代他的人。

        是,经过了这次华城的事,她是真的觉得但凡还有个稍微合适的人可用,她都会选择舍弃这个弟弟,扶持新的君王。

        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怎么教他。

        夏侯宸惊愕的望着灵慧长公主,这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他在皇姐的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他自以为的那些算计,在她看来,都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她不戳穿他,也不过是像小时候母后纵着他那样,觉得一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好和他计较的。

        他仿佛又看到了父皇,看到了父皇眼中的失望。

        “是皇姐你先想要我的命的,若非你不顾念我们姐弟之情,我也不会想要除掉皇姐。”夏侯宸瞪着灵慧长公主。

        灵慧长公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你这个样子真像是我小时候养的小兔子,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可它即便真咬人,那牙齿的力道在我的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一只兔子的拼死一搏,也不过是无关痛痒。可弱小之外还愚蠢,那就更可笑了。旁人随意说的几句挑拨之言你都相信,却不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夏侯宸呆愣住,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千香猛然推开门走进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皇上是听崔相爷说的吧?这几年来崔相爷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皇上还视若无睹罢了。”她一脸怒气的望着夏侯宸。

        看着这位皇上,她便只觉得长公主所有的苦心都喂了狗。

        南梁一直很重视世家豪门,满朝的官员几乎都来自于各大世家。寒门子弟很难出头,有幸能入朝中的,也很难在世家的倾轧下存活。

        最后也就死的死,投靠世家的投靠世家。世家把持朝政,越发的胡作非为,不把皇族放在眼里。

        甚至有人敢公然拦截下各地送到京城的急报。难以知晓各地发生的事,皇族也越发的像是聋子。

        先帝之后便一心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形,让一些胡作非为却没真本能的世家子弟离开朝堂,选些寒门子弟进入朝中。

        可做起来却真的很难,真正被扶持起来的寒门子弟也就只有崔相一人。可到了皇上临终前,才知晓崔乐贤根本不是什么寒门子弟。

        可那个时候崔乐贤已经做大,难以除去了。

        这几年来长公主举步维艰,皇上却只信崔乐贤的话,反而和长公主疏远了。

        “朕……”

        “崔乐贤乃是宗家养在外面的子嗣,先帝临终才知晓此事。先帝驾崩的很突然,怕是和宗家脱不了关系。”千香没好气的说着,“若不是有长公主在,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早就成了宗家的人,皇上还要被蒙蔽到几时?”

        “怎……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崔相说他出身寒微,还一直和朕说起他幼年时的一些事。”夏侯宸惊疑不定的望着千香。

        千香这个样子不像是胡说,可崔相如何会和宗家扯上关系?

        明明他都查过,崔相在朝中这些年和宗家并无来往,甚至因为政见不和,宗家还多次迫害过崔相。

        有些事自然可以作假,可一个人再作假,真是可以一连多年如此吗?

        崔相这几年为他出谋划策,从无害他的心。甚至因为他的缘故,也频频和世家大族的官员有所争执,还弹劾过宗家的人。

        “故事谁不会编?若是找那街上的说书人来,他们能说的故事多了呢!要说到身世,可以一个说的比一个惨,催人泪下的很。可却半点不可信。”千香嗤笑一声。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肯定是你在胡说八道,朕不会听信你挑拨崔相的话。”夏侯宸后退了两步,一副要远千香的样子。

        灵慧长公主一脸淡然的望着夏侯宸,“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你心里真的清楚吗?”

        “不,朕不会信的,你们都是一派胡言。”夏侯宸摇着头。

        “你若真一句都不信,何以痛苦?直接把造谣生事的千香拖出去打死,让人不可胡说八道,你便能让崔乐贤清楚你对他的信任。你们之间的信任便牢不可摧。”灵慧长公主冷笑连连,“我最是见不得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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