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耕
乔风定和老伯在前边负责驱赶着牛车，老伯和坐在身边的乔风定说着话，声音很响亮，让人感觉很亲近，隽篱心情大好，便将袖中的笛子取出随意吹了一曲，曲调悠扬欢快，远处山谷里的布谷鸟似也在迎合着曲调脆鸣，空气中满是春草的气息，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隽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被周围的景象感染。
几人到了田间便下了牛车，乔风定就帮忙将车上的秧苗搬下地来，老伯的几个小孙子正在田坎边闹腾腾捉蚱蜢，阿信立即蹿到他们跟前，好奇的问：“你们几个在干嘛？”
其中一个小童拿起手中青色的蚱蜢，凑到阿信面前洋洋得意道：“这个你没见过吧？”
阿信毕竟是狐妖，在山中什么东西都是见过的，只是小的时候同伴们都喜欢欺负他，也不带他一起玩，现在这几个孩子明显愿意和自己亲近起来，便也非常欢喜，眼睛乐得圆溜溜亮晶晶的，心下就要和他们玩到一起，眨着眼睛乐呵呵道：“这是蚱蜢？”
小男童扬着手中的蚱蜢，笑嘻嘻道：“咱们来比比谁逮到的蚱蜢更大，怎么样？”
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起了贪玩的心，就能随便闹成一窝。
阿信忙拍手喜滋滋道：“好啊好啊！”
须臾，阿信在田间扒了好几处土，却连半个蚱蜢的影子都没翻到，他现在求胜心切，一时心浮气躁，对这些田间的小东西藏匿的地方很难发掘，自然就不如这些经常在田间摸爬滚打手到擒来的小童有经验。
正犯着愁苦着脸，就看到田坎处有个洞，有一只虫子正拼命的往里钻，阿信凝神屏住呼吸伸出爪子就往那个洞里使劲捅，四下泥土被他刨的炸天飞。
“啊！！”琅陬惨叫一声。
阿信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惊吓回过神，那只圆鼓鼓肥胖胖的大肉虫已被他抓到手，随手抹了一把热汗便抬起头去看，发现琅陬咬牙切齿正从水田里快速的爬出来怒目圆瞪着他。
琅陬目眦尽裂，指节咔咔作响，一字一顿道：“阿！信！”
琅陬本来在田坎边上抱着手臂悠悠杵着，看到乔风定搀着隽篱下地，心中正怒火中烧，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却忽然随着倒塌的田坎直接栽倒进了地。
阿信看着一身泥污狼狈不堪，面露凶光的琅陬暗道不妙，提到嗓子眼的心登时就沉了下来，哪敢再和那几个小童闹作一簇，起身拔腿就跑。
隽篱听到琅陬的惨叫声，也快速上了岸，阿信见机就直接躲到了隽篱的身后。
阿信心中惊恐万分，哀嚎道：“十里救我！救我！救我啊！”
隽篱云山雾罩的缩着手，被这两个人围在中心，在田间来回追赶，不知什么时候阿信将手中手臂粗的大青虫扔到了隽篱的手中，隽篱摸着那团肉乎乎的东西，感受到它还在手中蠕动心下害怕的要命，惊叫着扔了出去，脚下一滑就栽进了田地里。
乔风定扔下手中的秧苗就要去扶，但是琅陬已经从泥田里将隽篱快速捞了出来，阿信立即拔腿躲到了乔风定的身后。
琅陬瞪着阿信，咬牙切齿道：“阿信，回头再找你算账！”
阿信拽着乔风定的衣服，失声哽咽道：“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我要被剐了皮做成垫子扔在地上天天任人踩了，呜呜。”
老伯的老婆子看见如落汤鸡的两人，立即热心的跑了过来，关心道：“车上有几件干的衣衫，你们俩赶紧换换吧，别冻感冒了啊。”
说完就跑过去拿了过来，也不知道老大娘是不是眼花，居然拿了一件女人的衣服递给了隽篱，隽篱看不见便直接接了过来，而琅陬盯着那件衣服愣了愣，许久没说出话。
隽篱急忙躬身道谢：“谢谢大娘！”
老大娘关切道：“十里你赶紧去换换吧，附近就有隐蔽的地方，我这就带你去。”
大娘说完就搀扶着隽篱打算请自带他过去，琅陬狠狠瞪了大娘几眼，大娘登时噤若寒蝉急忙撤回了手，琅陬直接抱起隽篱，拿了车上另外一件衣服，就往隐蔽之处去了，琅陬将隽篱放在草丛堆里，四下仔细查看确定无人，才出了草丛，在草堆的另外一侧将衣服换了。
他等了许久，才开口问：“十里你换好了吗？”
隽篱道：“换好了。”
琅陬走进去看到隽篱，顿时屏住了呼吸，咽了咽口水，他第一次感觉居然有人能把粗布衣服穿的这么好看，而且还是女装
隽篱久久没有听到琅陬回答，便道：“琅陬我们快出去吧！”
他眼睛看不见，这里十拐八绕的自然要借助别人才能从草丛里绕出去，他只能低头求助。
琅陬扛着隽篱就从草堆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乔风定看着隽篱，便问：“十里，你还好吗？”
隽篱闻言立即从琅陬肩上挣扎下来，乔风定急忙扶住他，隽篱赧然道：“我没事！风定，我们继续去干活吧！”
隽篱虽然看不见，但是在田间干活，他还是能干的，而且他喜欢这种生活，也一直跃跃欲试，好不容易有机会定然不会错过。
琅陬看着隽篱走远，渐渐消失在眼中，手中的衣物也渐渐失去温度，心中黯然，却在抬头间看到从自己身侧蹑手蹑脚爬过去的阿信，他快速拎起他的尾巴，就用捆仙绳将他绑起来，倒挂在田边的柳树上，任由他哭的撕心裂肺，自己嘴里则衔着一根草靠在树根盯着隽篱的背影发起呆。
隽篱知道琅陬也栽进了泥地里，是谁导致的自然不用多想，不言而喻，无奈的摇了摇头，狠了狠心，在心中暗自为阿信默默祈祷，毕竟现在手中还有待插的秧，现下太阳已经越来越大，若是不快速插完，这些秧苗定会枯死。
对富有的人家来说这些秧苗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普通的农户来说，这些秧苗是他们一年的收成，也是一年的希望。
乔风定见隽篱的动作很娴熟，额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就将一旁的斗笠戴在了他头上，好奇问道：“十里，你以前也干过这些农活吗？”
隽篱自嘲一笑答：“我以前干过几次，不过也是帮别人干的。那时候我还在蒲甸村，有农户家里种稻谷，我闲的无聊也会上前帮忙种，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也不会，总帮倒忙，后来有几个农人大叔热心带着我学了许久，就慢慢会了。”
隽篱沉吟了片刻，顿了顿，莞尔继续问：“风定，那你怎么也会干这些农活啊？”
乔风定淡然道：“我以前四处游历，游历的地方去的多了，便就学会了，哈哈。”
隽篱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那你以前亲自钓过鱼吗？”
乔风定想了想，肯定的答：“我好像没有，十里你呢？”
隽篱满面春风，得意笑道：“我以前亲自钓过的，而且我还听说自己钓的鱼比在集市上买的好吃。”
乔风定不解问：“十里，你都亲自钓过为什么没有吃过啊？”
隽篱故作神秘得意的笑着，却没有答话。
老伯闻言和蔼笑道：“等过几个月稻田里的秧苗长齐了，田地里也可以养些鱼的，田地里的鱼蒸熟了就直接吃也是很鲜美的。”
隽篱急忙道：“老伯，那我到时候来可以尝尝吗？”
老伯热情道：“到时候你若来，我就送你。”
夕阳西垂，一行人将手中的活忙完，便上了岸，隽篱坐在田埂上抹了一把汗，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就拿在手中扇凉。
忽然，一个小童将一圈用柳枝串起来的野花戴到了隽篱的头上，隽篱怔了怔哑然，却没有取下来，对着小童笑道：“谢谢你！”
小童看了看琅陬的方向，冲着他裂嘴呲牙笑了笑便飞快跑开了。
老伯热情道：“家里已经备好晚饭，你们几位公子就同我一道回家用晚饭吧。”
隽篱本想拒绝，但是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物没还，便笑道：“老伯，那就多谢您的热情款待了。”
一行人上了牛车，太阳随后就下了山，在余晖之中，隽篱头上带着一串不知名的野花，琅陬看着他的侧脸低低的笑了。
一群人吃过晚饭，隽篱惦记着今天天气酷热，便又去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等他出来了，就将做好的冰凉粉端出来递给大家。
老伯喝完一碗，连连赞叹道：“十里，你这个手艺做出来的冰凉粉比街上卖的都好吃，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冰凉粉了。”
一旁的小孩子一脸天真烂漫也乐滋滋起哄跟着夸赞。
隽篱羞赧道：“锅中还有呢，如果你们喜欢还想吃的可以再盛几碗，我做了一大锅呢。”
阿信闻言，忙舔了舔嘴角的水渍，放下手中的碗，操起一旁的盆就屁颠屁颠往厨房蹿，而等他眼巴巴蹿进厨房的时候才发觉，锅里哪里还有什么冰凉粉，当他抬起眸的时候，琅陬却正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眼中却冒着寒光，他将手中脏的衣服递给阿信，冷声道：“你知道该干嘛了吧？”
阿信‘嗯’了一声，脸上笑意完全散去，垂头丧气的接过衣服，如丧考妣般慢慢挪出了厨房，移步到院子内的水井处打水洗衣服，眼中也渐渐含起泪花。
今天在座的人很多，隽篱特意做了一大锅，但是他听到老伯的话，心中灵机一动，便决定要去街上摆摊。
钱虽然是身外之物，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君子爱财，这便是他的门道。想到这，忽然看到了自己今后发财致富有望，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乔风定好奇的问：“十里，你怎么了？怎么忽然笑这么开心？”
隽篱发现自己无意间笑出了声，便急忙收住思绪敛了笑，清了清嗓子，摆摆手道：“咳咳咳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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