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九歌
“琅陬！”
琅陬心中一惊，快速转过身，看清了身后的人，隽篱道：“琅陬，你怎么在这里？”
琅陬怔怔看着天地间山倾海啸，六界被业火吞噬，四处浓烟滚滚，就要将隽篱抱在怀中，却发现自己与隽篱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越不过去的距离，一时心急如焚，急道：“十里，你怎么也在这里？”
隽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笑道：“我站在你身后等了你好久，可是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回应我一下！我都快要急死了！”
琅陬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隽篱扭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远处站着的乔风定，道：“乔风定说要带我去断天涯，我不想和他一起去，我想永远都留在蒺藜山陪着你！”
琅陬听了很开心，莞尔道：“那你是喜欢我的是吗？你是愿意为我留下来的对吗？”看到乔风定也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住隽篱的手离开，还不等琅陬上前夺过隽篱，就听到隽篱大喊道：“琅陬，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这里？”
“啊啊啊啊！”
九歌看着琅陬醒来，忙问：“琅陬，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琅陬惊魂未定，满额都是冷汗，看着四处都是荒山，道：“姑姑，我怎么会在这里？”
九歌忽看见无稽山方向有七色的异光，就从傲雪芳净赶了过来，却发现琅陬正躺在这里，心中也不解，将经过大致告诉了琅陬一遍，琅陬闻言，才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就是一个梦境，他根本没有去过天宫！
琅陬苦涩一笑，心中喃喃：“也对，十里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不然隽篱的毒还没解，眼睛也还没治好怎么就能看见自己。况且自己若能看见那些人，为何却看不清他们的脸？这明明就只是一个梦。
琅陬将攥在手心的东西缓缓摊开，发现这正是一个莲蓬形状的灯芯，灯芯也正在他的手中发出夺目的七色光。
九歌看清了此物，登时大惊道：“这是盏芯！”
琅陬不解问：“盏芯是什么东西？”
九歌早就看到了琅陬怀中的残生卷，示意他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琅陬将东西交给九歌，九歌快速在身前画了一道符，只见那些碎裂的残生卷碎片快速拼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完整却能猜出全貌的法器，只见它首似莲瓣，肚似鼎，三腿似龙爪，从侧面看着就像一朵正含苞待放的黑莲。
琅陬大惊道：“这就是灭乾盏？”
九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事物，点头：“嗯！”
九歌说完，就将东西收入袖中，示意琅陬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琅陬追上她便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事物大致和九歌说了一遍，看见九歌眼中黯然，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
琅陬忙问：“姑姑！你可是认得天族的太子洛引的？”
九歌愣愣看着天空中的月色，沉默了好一会，面色发白，声音颤抖，须臾才道：“认识！”
琅陬顿时明白九歌等了三千多年的人一直是他！但他仿佛又不明白了，道：“可是天族大部分人不是已经战死，灰飞烟灭了吗？”
九歌浑身一震，身子微微颤了颤道：“他没死！”像是说给琅陬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还活着！”只是她自己都已经快忘了那个人，忘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忘了他说过的话，忘了他许下的承诺！却又放不下
琅陬发现九歌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伸手握住她的手，才发现九歌眼中正无声的流着眼泪。
琅陬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姑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九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别人再提起过他了，像是在好多年前，每一次和别人提起他，她都有说不完的话，也会特别开心。所以每次刚分别不久，她就特别想再次遇到他，却到最后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再和谁说。
九歌轻轻道：“故事挺长的，你想听吗？”
琅陬握紧她的手，肯定的点了点头。
九歌出生在魔界一个叫九歌的地方，那里虽然是魔界最寂静的地方，却有着常年不化的积雪，常年寒冷非常，但也是六界最好的赏雪去处。
这天，七百岁的九歌像往常一样偷偷溜出了宫，快速混进了夜市的人群之中，却在街头遇到一个少年。
九歌看着那个少年手中拿着一枝洁白的花，走过去问道：“你这个是什么？”
洛引脸上微红道：“这是凡间的一种花，叫做玉雨花！”
九歌忙问：“那你拿着玉雨花来我们九歌干嘛？”
洛引哈着热气，笑道：“这是我今天出门前在园中随手摘的，出来玩就顺便带出来了。”
九歌道：“我们九歌的雪可比你这花好看多了！”
洛引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空中纷纷的雪，若有所思认真道：“我也来九歌赏了好几次雪，九歌的雪景的确是最美的，但是”
洛引故意顿了顿，卖起了关子来，引得九歌急忙问：“但是怎么了？”
洛引抬头看着满天飞雪，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道：“但是美的太寂寞了！”
“若是这九歌的雪能同三月盛开的玉雨一般，飘飘洒洒，幽香无瑕，而不是这般寒冷彻骨，周围也不会这般荒芜肃杀，也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慕名前来欣赏这景，定也是完美的。而六界也有四季交迭，春去秋往，夏蝉冬语，百花齐放，万花凋零，往往复复，无穷无尽，就好像命中注定美好的事物都只是短短的一瞬，不得长久。”顿了顿，接着道：“只是，这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残缺，才会美的更加惊心动魄，但却又带着淡淡的伤感，让人久久难以释怀。”
九歌听着似乎懂非懂，但大部分都是不懂的，天空中的雪慢慢的下着，洛引看见有雪花落在九歌的发上，就伸手去接住了那将飘零下来的雪。
九歌以为他要轻薄自己，立即跳开了几丈远，却被洛引追了上来。
洛引急忙道：“你叫什么名字？”
九歌愤愤道：“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少年挠了挠头，不知道是脸被冻的通红，还是过于腼腆而红了起来，裂嘴笑道：“我叫洛引！”
说话间，已将手中的花送到了九歌的手中，九歌看着手中的花，就想起了满天飘雪的景色，心中很是欢喜。
洛引挠着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九歌道：“九歌！”
洛引哑然，失笑道：“你唬人也得花点心思吧，指着这个地名就说是自己的名字，你真的就这么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九歌不满道：“我的名字真的就叫九歌！九歌就是我的名字！我骗你干嘛？”
洛引沉吟了片刻，在心中重复念了好几遍，赧然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九歌涨红了脸，洛引继续道：“等明年我家园内的玉雨花开了，我能不能带着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九歌道：“那你家在哪里？”
洛引是私自溜下凡间来玩的，定然不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她，可又想下一次再来找她，道：“我家在傲雪芳净，等明年三月花开的时候，我就来寻你，我亲自带着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九歌心思单纯，并不知道傲雪芳净在哪里，也只能由他带着去，答：“好啊！那你明年一定要来找我啊！”
洛引看着她脸瞬间就红了，郑重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琅陬听完，问：“那他后来，来找你了吗？”
九歌仿佛仍在回忆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脸上微红道：“他走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琅陬静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却见她目光在窗外的梨园中往返，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在她的手心：“第二天他来时，手中便拿着一大束玉雨花，见到我就将花送给了我，像是很着急，其时我当时也很着急，我第二天会再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在那里等他，但是他真的就出现在了那里，他和我说他是天族的太子，他跟我解释说他家里其实并没有种梨树，也没有玉雨花，我当时就问他，那你这些花从哪里得来的，他就说是他在路过别人家的院子时偷来的，哈哈，但是就是想送给我后来他每年三月都会来找我，也会给我送来一束玉雨花”
九歌没有继续说，琅陬也没有追着问，他不用想就知道结果是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和九歌说的话中少了些什么，道：“我在梦境中见过他的书房外的院子，他在院子中真的种了一大片梨树。”
九歌道：“怪不得后来他每次再送花来，都不再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哈哈”笑着笑着，却无声的流下了泪。
琅陬道：“原来傲雪芳净的名字是这样来的，所以姑姑你还在等他？”
却听九歌道：“我已等不到那个人了，但是，我在等那个答案。”
她转过身看着琅陬道：“你可知你母亲也在等？”
琅陬不解道：“她在等什么？”
九歌道：“她在等你父亲的回答！”
琅陬道：“父亲喜欢的人不是我母亲吗？”
九歌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重来没有等到过那个她在等的答案。”
琅陬道：“这和你们四处寻找残生卷的下落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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