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那是一条命
叶飞摔下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在他身后，杜向纯手里握着一把刀，顾彦情急之下只能把叶飞推开。
他真的不想把叶飞推下去的，虽然他确实想过，可他也想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
顾彦呆愣的看着叶飞摔下去的方向，良久之后，回头看向杜向纯，狠狠地说道：“杜向纯，那是一条命，你真的就好不愧疚吗？”
顾彦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趁着杜向纯失神的片刻，把顾谦抱了出来，赶紧往海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给叶安打电话，还好这次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通了，电话另一边的叶安似乎在忙，接到电话第一句就是“有事快点说。”
顾彦没有迟疑，赶紧让叶安带着人手来茗山别墅，然后便急匆匆的跑到海边，这里明明是浅海区，不该这么快就不见人的，叶飞会游泳，起码应该坚持一下的。
可是顾彦问了附近的人，都没有见到有人落水，顾彦抱着闹闹沿着海边走了很久，海边风大，不过一会儿闹闹就打起了喷嚏。
顾彦恍惚的厉害，也顾不得安抚闹闹，就那么抱着闹闹一路走，叶安来的时候明显的很是生气，如果不是因为顾彦抱着孩子，恐怕一拳就砸了上去。
“顾彦，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叶安遇见顾彦的时候只留了这么一句话，没有问事情原委，是啊，就算问了原委又有什么意义，那可是自己亲手把叶飞放开的，以前放手的不过是感情，而这一次放手的可是生命。
顾彦抱紧了闹闹，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闹闹……
天色渐晚，闹闹哭闹着不停，不管顾彦怎么安抚都没有用，陈清也打了电话，让顾彦赶紧回去，说是叶飞自个儿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彦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脚步虚软的回到家中，陈清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看见顾彦回来，赶紧迎上前去，关心的说道：“你还抱着孩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叶安，顾谦是叶飞的孩子”顾彦抬头看向陈清，从叶安的态度他看得出来，叶安并不知道顾谦的身世。
“这两天叶平出了点事，叶安一直在忙，电话也没接，我根本就没跟他说上话，这是刚刚看到叶飞满身是水的回来，我才赶紧给你打了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清满脸焦急的模样，“闹闹怎么了？是谁对闹闹下的手？”
陈清想从顾彦怀里接过闹闹，却发现顾彦的手抱的死紧死紧的，怎么也不肯松手，他只是用手碰了碰闹闹，闹闹就大哭起来，顾彦也不哄他。
刚刚才因为这个人，害得叶飞差点没了命，顾彦心中总有一点介意，至少这个时刻他没办法像以往一样对闹闹有那么多耐心。
“小彦，你这样抱得闹闹不舒服。”
顾彦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顾谦的秘密就继续帮我掩藏下去吧，已经没必要让叶家人知道了。”
说完，顾彦就吩咐人送客。然后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人也不让进去，至于闹闹也被交给了奶妈，无论闹闹怎么吵闹，都不肯让他进来。
顾彦躺在床上，两眼盯着房顶的天花板，他不敢闭眼睛，只要一闭眼睛，他就想起叶飞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顾彦抱紧手中的被子，明明很伤心，却偏偏落不下一滴眼泪。
门外闹闹的哭闹声吵的人心烦，顾彦不想管，突然顾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出门，从奶妈手里把闹闹接了过来。
他身边的人都对闹闹虎视眈眈，他不能把闹闹轻易的交给那些人。
而且这件事明显的不是杜向纯一个人设计的出来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进来，所有事情都卡的刚刚好。
叶平正好在这几天出事，而叶安正好陪着叶平，抽不出时间。
能把叶安时间掐的这么准的人，除了顾明远还能有谁。
慢慢冷静下来，顾彦开始分析这件事情，这件事他必须给叶飞一个交代，也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尽管十分不愿意承认，顾彦不得不说，顾明远是真的对他下了狠心。如果以前他还念及血缘至亲，他还念及至少那个人是为了爱情，现在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他不能再把闹闹放在这个家里了，他想起了吴妈，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女人，看来得打扰一下吴妈的退休生活了。
还没等顾彦来得及给吴妈打电话，闹闹就又哭了起来，这次的哭闹跟以往不一样，顾彦拉开灯才发现闹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这是在外面吹了海风着了凉。
顾彦赶紧给陈清打电话，电话刚通没几声，就听到门外陈清的敲门声。
顾彦打开门，果然是陈清站在外面，顾彦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男人不会一直在客厅坐到半夜吧？怎么也没人跟他说一声！
“是我不让人告诉你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可又不好打扰你。”
顾彦一回来，陈清就发现顾彦的不对劲儿了，平时顾彦对闹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何时像今天这样，根本不在意闹闹的状况。连他都看得出来闹闹不舒服。
而且，他在顾彦的眼里看到一丝脆弱，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就算是生产顾谦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眼神。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撇下顾彦一人。
“闹闹发热了。”顾彦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
陈清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闹闹的额头，忍不住责怪起顾彦，“这烧了多久了，你都没注意到吗？顾彦，闹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情绪不好，也别拿他出气！”
“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太好。”顾彦也不反驳。
“好了，你赶紧拿些白酒过来，先帮闹闹降降温，这烧的太厉害了，我让人赶紧把东西送过来。”陈清把闹闹抱在怀里，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忍不住有一丝愧疚。
顾彦端着一杯白酒走了过来，陈清赶紧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拿棉花沾了酒给闹闹的小手小脚擦拭着。
两人一直忙活到半夜，闹闹才算安静下来。
顾彦把闹闹放在床上安置好，就搬了把椅子，和陈清一起坐在阳台上吹风。
这个阳台还是生闹闹时的那个阳台，顾彦触景生情，想起那天生闹闹的场景，忍不住失落的说道：“陈清，你知道吗？闹闹生产的那天，我就是在这里疼的死去活来，可是你正好不在，父亲为了所谓的顾家脸面，不肯找别的医生过来。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也许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天的情形，陈清也看了个大概，不过他过来的时候，顾彦已经在房间里了，他倒是不知道顾彦在这里就已经遭受了一阵苦难。
可能是因为夜太静了吧，顾彦就是忍不住想讲话，“那天之所以突然生产，不是因为日子到了，而是因为杜向纯放了只猫进来，她想要这个孩子的命，或许她连我的命也想要吧！”
陈清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杜向纯竟然对顾彦做过这种事，“那你还能忍耐她？”
“无所谓忍耐不忍耐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顾彦坐在椅子上，看似毫不在乎地讲着这些事，眼角却逐渐湿润了。
陈清暗自攥紧了拳头，又渐渐松开，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做出过分的举动。现在他是顾彦唯一的依靠，是顾彦唯一能够敞开心扉诉说的人，他不能让顾彦连倾诉都找不到对象。
“今天我亲手松开了叶飞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叶飞从楼上摔了下去，那么高。”顾彦到现在想起那个高度还觉得眩晕，“其实我知道下面是海，叶飞跳下去总有一线生机，可闹闹不一样，闹闹还小。一个是一线生机，一个是必死无疑，我只能赌一把。”
陈清恍然明白了，顾彦到底经历了什么，忍不住心疼的抱住顾彦，“小彦，不开心就不要想了，就让那些事情过去吧。”
顾彦也不推拒陈清的靠近，“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的，我必须让那些伤害叶飞的人都付出代价。”
“彦？”陈清看着眼前的顾彦，心里有一种别扭的感觉，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被谁抛弃，顾彦的眼神总是澄澈的，或许会算计些什么，可内心永远没有仇恨。
可这件事情把那个一直向往美好的顾彦给杀死了。
陈清很想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敢问，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顾彦对叶飞的感情，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能够想象在叶飞和闹闹之间做选择，对顾彦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而且依顾彦的说法，叶飞是不知道与他博弈的另一端是闹闹的命。
“你不用为我担心。”明明没有喝酒，顾彦却仿佛被仇恨熏醉了一般，话出奇的多，“我知道都有谁参与了这件事，他们合起伙来想让叶飞死，那我就让他们一个个都不能好过。”
“彦，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那么多。”陈清紧紧的把顾彦抱在怀里，而顾彦就那么俯在陈清的腿上睡着了。
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在静谧的夜里异常的和谐。
而楼下的角落里，叶飞靠着一棵树站着，看着楼上的灯光映照出的轮廓，心底一片冰凉，这就是自己执意追寻的答案，到头来都是背叛，那人对自己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利用而已。
叶飞躲在暗影里，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阳台上的两个人，足足的站了一夜，晚上的寒露落在叶飞的身上，打湿了叶飞的衣服，叶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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