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灵阁试灵
“第一天就迟到，你们二人昨晚没有看规训集吗？”知文堂中，身穿绣兰外袍的兰长老对着匆匆赶来的慕晓凰二人一顿训斥。
若是无视兰长老的言语，光看外表甚是温婉，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却也堪称清丽，只是加上她现在的怒火，就丝毫不觉清丽了。
慕晓凰二人站在兰长老面前没有驳斥，规训集自然是看了，但奈何羽华亭台楼阁这般多，一时间还真的分辨不出路，才导致二人迟到。
但不管如何，迟到就是迟到，她们也不打算辩驳，这是木芙蓉教导她们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错了就得认。
兰长老见二人默不作声，也不给半点回应，觉得一肚子怒火没处发，最后只是暴躁地罚了抄写规训集一百遍。
毕竟是掌门亲传，不能罚得太重，也不能太轻，一百遍以示惩戒刚刚好。
二人领罚以后正打算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不想却被兰长老叫停。
“你们的位置在这里。”说罢，指了指面前最近的两个位置，后面的坐着的正是舒缘。
慕晓凰和蓝素瑾面面相觑，作为新来的学生，难道不该坐到坐后面吗？怎么还排到最前面了？
两人刚刚才被罚过，一时间也不敢提出疑问，只得乖乖落座。
两人落座以后，兰长老又恢复到那副优雅的状态，缓缓介绍道：“羽华目前只有两位长老，我负责教导你们剑术、法术以外的知识，熊长老则负责教导你们剑术、法术。”
慕晓凰知道，这些话只是说给她和蓝素瑾知道的。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在羽华长大，自然懂得上课的事情，只有她们二人一概不知。
慕晓凰朝着教坛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讲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的课，终于熬到了中午。
二人离门口最远，刚起身就被兰长老叫住了。
“今早还没好好认清你们，走近点，说说你们都是谁。”兰长老一边收拾书卷一边说道。
慕晓凰二人闻言就往教坛走，直到离兰长老五步远才停下。
二人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先后介绍：“弟子慕晓凰。”
“弟子蓝素瑾。”
二人说罢抬头，兰长老这才看真切了二人的脸，尤其是慕晓凰的脸，竟让她想起那位远去多年的故人……
兰长老激动地问：“说！木芙蓉是你的谁？”
两人被兰长老的情绪变化所吓到，连带着在后面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去的舒缘也不禁一愣，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师尊这般失态，忍不住开口提醒：“师尊……”
兰长老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马上整理好自己的仪态，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慕晓凰的脸。
慕晓凰面对兰长老的激动，心里觉得异常，但是又不得不说实话：“她是我娘。”
兰长老不屑地说：“她是你娘亲？哼，就她那么高高在上，还会屈尊生孩子，真是稀罕。”
慕晓凰此时敢怒不敢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叫屈尊生孩子，她只知道她爹娘是真心相爱的。
蓝素瑾感受到慕晓凰的不悦，悄悄拉了一下对方的袖子提醒要冷静。
兰长老讽刺道：“当年走得这么果断，今天她的女儿还不是要回来受羽华庇护。”
说完，又打量起二人的脸，最终收起了刚刚的讽刺神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告诉二人：“你们的事情昨晚掌门都已经略略提过了，既然掌门宽容，决心要保你们，你们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学。掌门让我告诉你们，下午去灵阁见他。”
二人点点头，行礼告退，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舒缘也跟着一起走。
两人从知文堂出来以后脸色并不好看，舒缘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唯有开口替自己师尊稍稍解释一下：“你们莫要见怪，我是听说二十年前羽华封山前发生了点事情，导致当时很多人都出事了，大约因为这个，所以我师尊听说故人的时候才会失礼了。”
慕晓凰没有理会舒缘，只有蓝素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舒缘只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实在难受，三人才第一次见面就被训斥，还被阴阳怪气说了一通，换谁都不好受，但是她的师尊平时真不这样，只是想起当年才失态了。
慕晓凰虽然没有搭理舒缘，但是脑海里却清楚记住了舒缘话里的关键字——封山。
还记得在船上的时候刘弭跟她们说过，羽华封山了，却没有提到是为什么。而如今舒缘也提到了，但是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使得一个泱泱大派就此封山。
二十年前封山、故人、兰长老的失态，直觉告诉她，木芙蓉也许也参与了这一切，也许这就是她娘亲要出走羽华、隐居在山野乡村里当绣娘的原因。
慕晓凰很想马上就和蓝素瑾分享自己的推测，但奈何舒缘还跟着，只好借口说要去灵阁见掌门，拉着蓝素瑾往别的方向去了。
二人走远以后，慕晓凰的步伐依旧急匆匆地，蓝素瑾一手被牵着，只好紧紧跟上步伐。
直到眼前再没有半个外人，慕晓凰才放缓脚步，转过身来和蓝素瑾说话。
蓝素瑾不理解慕晓凰的心急，只以为还在为方才兰长老的话生气，出言安抚道：“舒缘说了，只是想起故人一时失态，你别放在心上。”
慕晓凰摇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蓝素瑾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慕晓凰理清思绪继续说。
“我是听见舒缘说的，才想起来这一点。舒缘说兰长老是因为封山所以对故人很敏感，我想也许我娘和封山有关系，或者说她在封山这件事情上有很重要的作用。”
短短一天，慕晓凰就接收到大大小小和娘亲有关的信息，可是这些碎片都很零散，只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却怎样都接近不了真相。
蓝素瑾没有像她一样急切地想要知道昔年的一切，她看得格外冷静。
“可那又如何？”
短短五字，把慕晓凰从接触到过去的激动里拉了回来。
是啊，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们还是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木芙蓉的过去对于现在渴望实力的她们毫无关系，更怕知道更多，更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如果木芙蓉的离开对于羽华造成了什么伤害，那她们又怎么顶着这份陈年恩怨在这里苟且？反之亦然，不管哪一个都不会是一个好答案，还不如先按下不提。
有时候一无所知地活着，要比明明白白地做人容易多了。
慕晓凰一言不发，转头盯着远处的一片绿景，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大方承认自己的冒进：“是我急躁了。眼前有的是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我不该只把目光放在这件事情上的。”
蓝素瑾点头，安慰道：“来日方长，既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的。”
两人达成共识后，又开始把思绪拉回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昨日江楚歌带路的时候就曾经经过灵阁，一座看起来就很大气的院子，给人的感觉就和掌门的玄镜殿不分上下。
灵阁，顾名思义是为了“灵”而设置的阁，里面的一切自然与灵有关。
人与万物皆有灵，少数人更是怀有稀罕的灵脉，只要被稍加引导，就可以修习法术，根据自己的灵脉选择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向。所谓的方向，不过就是各种自然属性而已。选择得当，可以使人事半功倍；选择不当，则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步执齐远比两人要早到达，一直坐在守门弟子搬来的椅子上坐等，目视远方，手里拿着两块玉佩，心中不知藏着什么愁绪。
“见过师尊。”
“见过掌门。”
两人同时开口，称谓却大不相同。
按照羽华规训集，只有亲传弟子才可以称呼自己的师父为师尊，这是一种特权，也是一种表示亲疏的方式。只是蓝素瑾并不愿意这样称呼，虽然拜入了羽华，但是她的师父从来就只有木芙蓉一人。
步执齐并没有在意这点称呼上的不当，仿佛什么称呼对他来说都是一样，随意点点头应下。
“昨日仓促，还没有测试过你们的天赋，今日便是为了此事把你们二人叫来。”步执齐稍作停顿，把目光转向蓝素瑾，然后继续道：“既是成为本座的弟子，就要事事都比别人出色、优秀，才担得上掌门弟子的名号。羽华山不会收留无用之人。”
步执齐这番话很直接地告诉了慕晓凰二人，如果今日测试结果不理想，她们就可以收拾包袱离开羽华了。
蓝素瑾接收到步执齐方才的目光，她知道后面的那句话不是说给她们两个，是只说给她蓝素瑾的。她心里有数，慕晓凰是自己师父的孩子，师父又曾经是羽华中人，如果血缘能影响天赋的话，那毫无疑问慕晓凰肯定有学法术的天赋，所以步执齐并不需要敲打慕晓凰，只是单独警告她而已。
慕晓凰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想着羽华是她们现在的唯一依靠，若是离了羽华，就真的只能四处漂泊了。
见两人紧张，步执齐也没有出言安抚的意思，直接就带着二人进入灵阁。
穿过大门，灵阁的中央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色石头，除此以外就是五道紧闭的石门，分别落在石头的五个方向。
步执齐带人走到石头前，摆摆手让附近的守卫弟子都退下。
步执齐不带感情地说：“这块试灵石会测出你们是否拥有灵脉及灵脉的属性，测出来后相应属性的大门会打开，你们自可进去选择一本修习的功法。”
机会只有一次，对于每个来这里测试的弟子来说都是无比珍贵，作为师父本该多嘱咐几句，但是步执齐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就像不管结果如何都没关系。
蓝素瑾目光淡漠地看着步执齐，心里暗讽这位“师尊”还真是淡定。
因为知道慕晓凰肯定能修习，所以不用担心；因为不重视自己，所以自己的结果如何都没关系。
怕是要让这位师尊失望了呢。
慕晓凰自告奋勇：“我先来。”
这种要紧关头，慕晓凰觉得多等一秒都是煎熬，毫不犹豫地就上前开始试灵。
慕晓凰小心地把右手贴在试灵石上，闭上眼睛准备感受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变化。
起初试灵石冰冰凉凉的，后来开始散发温度，一直从手心传到心口，不对，是心口也冒出温度，和试灵石的温度相呼应，慕晓凰觉得整个人像是被艳阳照射着，暖烘烘的。
突然手心的温度消退，只剩下心口的一道温暖隐隐约约地存在，耳边也传来一阵石门开启的声音。
慕晓凰再睁眼的时候，试灵石已经从初见时的白色变成血红色，鲜艳无比。
步执齐的脸色比起刚才更难看了，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慕晓凰的火系灵脉并不符合他的心意一样。
“嗯……火属性。进去第二道门吧。”
慕晓凰思绪还集中在身体的变化，并没来得及发觉步执齐的神色变化，又匆匆走进了火系功法的石门里。
步执齐看着石门关上，几乎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才转身向蓝素瑾道：“轮到你了。”
蓝素瑾方才一直站在步执齐斜后方，并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加上慕晓凰在试灵，她自然没有心思去管步执齐的神色变化。
看到慕晓凰成功试灵，蓝素瑾才松了一口气，轮到自己的时候丝毫紧张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样地自在。
和慕晓凰一样，把手放上试灵石后，试灵石也开始转换颜色。只是这一次的过程要比慕晓凰方才快许多，一呼吸之间试灵石就已经绽放出耀眼的浅蓝色。
她们两个，一个极红，一个极蓝。
这一次步执齐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像蓝素瑾心中所想一样，不管她结果如何，对于步执齐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不用步执齐说话，蓝素瑾已经径自走进那唯一打开的第一道石门。
灵脉就只有五种，金木水火土，蓝色不用说也知道是水性，蓝素瑾自然能推测出来，就不劳烦步执齐再说了。
等到两人都进了石门，步执齐掏出了刚才在灵阁门口一直攥着的两枚玉佩，目光闪烁，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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