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戚司淮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广寒宫的玉兔下凡的说法，但他还是拿过了那个小兔子。他认认真真端详了一番之后，开口道：“是你雕刻的？”
赵沐宁大概没料到戚司淮会问这个，摸了一下鼻尖，支吾着回道：“对，算是吧。”
玉是她买的，图纸是她画的，第一刀是她下手的，那就勉强可以算是她雕刻的吧。
戚司淮看到赵沐宁躲闪的目光，便知道了七八分，轻轻笑了一声，夸赞道：“手艺不错。”
赵沐宁本来就是强撑着认下了这个功劳，被戚司淮这样一夸，更觉得受不住，平常脸皮贼厚的她居然也生出了极大的不好意思，只囫囵着说道：“王爷喜欢就好。”
“时间不早了，赵小姐没什么事还是回去陪伴家人吧。”戚司淮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然后说道。虽然他堂堂正正也不在乎流言蜚语，但孤男寡女夜半共处一室，确实也不太成体统。
赵沐宁脸上肉眼可见覆上了失望的神色，只好瘪了瘪嘴巴说道：“好吧。”
“那王爷你也少喝点，记得早点回府。”赵沐宁已经挪到了屋门口，还不忘嘱咐道。
“为什么来？”在赵沐宁迈出屋门之前的最后一刻，戚司淮没头没尾问了这样一句。
赵沐宁停住了动作，然后回头应道：“因为希望王爷能开心一点。”
戚司淮不太能形容当时的感受，只记得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思绪。
“希望阿淮能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希望我能一直陪在阿淮身边，看他长大成人。”
“阿淮真棒，阿淮一定是全天下最可爱最聪明的小孩。”
“阿淮以后绝对是个优秀出众的男子。”
“娘只希望阿淮能平安喜乐，再无所求。”
低矮的房檐下，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额上系了一块淡紫色方巾，看着院中的孩童无忧无虑地乱跑。手工制作的简易竹蜻蜓被风吹着，翅膀忽闪忽闪，像是真的能够飞起来一样。
等戚司淮再回过神，赵沐宁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屋门也被好好地关上，似乎那里从来没有人。
他低头，看到了手上的玉兔，眼睫微垂。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戚司淮站起身，追着赵沐宁离开的方向出去。
戚司淮出了屋门，发现赵沐宁就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于是便没再继续向下，只隔着栏杆向下看着她。
两个人的直线距离不算远，所以赵沐宁的碎碎念也被戚司淮听在了耳中：“真的好难啊，这人纯纯就是冰山一座，到底怎么才会化啊！”
戚司淮明白赵沐宁说的是自己之后，居然没来由笑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再不行我就直接搞把火，直接给他熬化！”赵沐宁恶狠狠地说道。
虽然那个画面听起来很吓人，但戚司淮却没忍住笑意更甚。
也是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了此前赵沐宁的诸多行为，原来都是在对自己示好。
那时的戚司淮还没有确定赵沐宁的身份，以为她只是每个世界都对自己芳心暗许。发现赵沐宁不是此世之人，是后来的事。
戚司淮一向不信那些牛鬼蛇神的说法，但他自己就是这类邪说的最好例证，让他不得不多留个心思。
他不知道赵沐宁的旅程会在哪里结束，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抓住其中的规律，于是只好自作主张，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些什么。
第一件事，就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赵沐宁的示好大概率并不是出自本心，但他是。
坐在长桌旁的戚司淮静静看向赵沐宁的方向，等着对方的回应。
赵沐宁则很久都没给出反应，因为她在疯狂和脑海中的系统呼喊：“不对劲不对劲啊！虽然刚刚那么一瞬间有被小小地撩到，但是不对劲不对劲啊！”
系统当然知道赵沐宁是什么意思，只好再次查看了一下背景和数据，依然没有查到任何问题：“我这边也不太清楚，你先见招拆招吧，等上级调查结果下来，我第一时间通报给你。”
赵沐宁收回了托腮的手，做贼心虚一般地看了看周遭的人，发现好像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或者是就算注意到了也当没听见没看见，作为常年在王府做事的用人这点基本素养肯定还是有的。
赵沐宁动作不太磊落地挪到了戚司淮面前，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个王爷，我就是……我就是喝多了开玩笑的。”
“喝多？”戚司淮重复道。
赵沐宁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戚司淮又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
“喝果饮喝多？”戚司淮扩充了一下语句，继续问道。
赵沐宁语塞，她喝的确实都是果汁饮料，一方面是大白天的喝酒不太合乎礼仪，另一方面是她好像压根没见到哪里有酒。
现在她怀疑整个礼会上根本就没有酒，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受啊。
“对，对。果酿醉人，”赵沐宁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刚刚那句是玩笑的。”
“本王却不是玩笑。”戚司淮带着清浅的笑意，悠悠说道。
听到戚司淮的话，赵沐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点过速，这就是攻略成功的感受吗，可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正式开始攻略呢。
她看着戚司淮的眼睛，想分辨出他是不是在故意恶作剧。可是那双墨蓝近黑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深邃无比，似乎还带了一股温和的情意，看得赵沐宁下意识想要躲闪。
见赵沐宁久久没有回应，戚司淮眼睫微动，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在戚司淮说出其他的言语之前，赵沐宁突然起身，仓皇逃离了现场，连个体面的告辞都没顾得上敷衍假装。
赵沐宁离开得很快，戚司淮也没做阻拦。也许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也好，至少心意已经传达。
赵沐宁出了王府，并没有径直往赵府去，而是走上了一条人少僻静的小路。夏天的望京是干燥热闹的，即使周遭没有人，也不显冷清。
赵沐宁沿着河岸走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面上，思绪有些纷乱。
她没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只是自己漫无目的地想着。系统也懂事地没有开口。
赵沐宁不是没被人告白过，但她以往的穿书任务中，拿到的角色也都类似这本书－－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作者自然不会花费大量笔墨去完善她的感情线，所以即使有表白场景，也只是敷衍了事，角色都没有多少真诚的情感，赵沐宁自然也就没太大的感触。
但这一次，在原故事线中，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情节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因为赵沐宁的摆烂而扰乱了故事线，导致书中角色有了自己的情感变更，比如原书男二费靖羽。
但费靖羽还停留在暗生情意的阶段，而戚司淮却已经直白表达了出来。
对了，意识到费靖羽对自己的感情时，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大的反应？赵沐宁在心里困惑。
是因为费靖羽的变化有铺垫，是因为戚司淮太过认真，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强势？还是因为……
赵沐宁叹了一口气，“这可不在计划之中啊。”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去想，这是赵沐宁一向的原则。她把系统敲了出来，问了另一个问题：“戚司淮那边的好感度是不是够了，可以领取积点了吧？”
系统乖乖出来汇报：“是的，角色戚司淮现在对宿主的好感值为……”
它念到一半，停了下来。即使没有任何声响，赵沐宁都能够感受到系统的意外和不解。
“怎么了？”赵沐宁问道，“是好感值还没满吗，这也正常，有时候是得在巩固一下才能达到百分百的。没关系，先把前期这些兑换了吧。”
“……”系统欲言又止。
赵沐宁察觉了不对，再次问道：“怎么了？”
“戚司淮对你的好感值，依然为零。”系统极小声地说道。
赵沐宁：“？”
“不对，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戚司淮这里的进度条不是为零，而是压根就没有。”系统说道。
“什么意思？”赵沐宁不解。
“我之前以为戚司淮对你的好感度进度条为零，现在发现，那不是数值为零，而是根本没有进度条。”系统又确认了一遍，解释道。
“怎么会？难道戚司淮作为书中反派，还不算个重要人物吗？”赵沐宁觉得诧异。书中是有一些角色不可以被攻略的，因为出场占比太少，没有攻略的必要。但戚司淮好歹也算个男三号，怎么可能没有进度条。
连李长骏、李长旻、赵沐宁的哥哥姐姐赵承佑和赵沐萱、甚至赵沐宁身边的小丫头诗梦，赵沐宁都攻略过一遍，狠狠获取了一波好感值，戚司淮总比小丫头诗梦更算个重要人物吧。
“我怀疑，戚司淮可能不是书中角色。”系统的声音在赵沐宁脑海中响起，说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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