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亲(修)
此时正值深秋,整个皇城上下都笼罩在秋意之中。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夜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打着残叶,树下一片狼藉。
湫沅宫中,宫女们开始忙活,清晨的风凉得很,不禁都裹紧了衣裳。
穿堂而入的秋风有些凉了,景沅看向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三千青丝被束起,桃腮带面,杏眼微敛。虽然是生得娇小玲珑了一些,却依然不减她的贵气。
远处倏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尖尖的:“翡翠姑娘,请问公主殿下在何处?”
景沅皱了皱眉,带了陛下的旨意,来人可不就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福盛吗?
她身边的大宫女翡翠因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殿下就在里头,公公稍等。”
景沅将步摇插在鬓发上,在粉色的宫装上披了件披风,迎着秋风就匆匆跑了出来,问:“福盛公公,有什么事?”
福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太监尖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公主殿下,陛下召您过去,快随老奴来罢。”
景沅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她敛了眸,还是说:“明白了,多谢公公。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
福盛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看陛下的脸色,应该是要事。公主快去罢。”
她心里一“咯噔”,还是垂下了脑袋,裹紧披风就跟着福盛朝西暖阁的方向走去。一旁翡翠皱了皱眉,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景沅眨了眨右眼示意她莫慌,翡翠只好也朝她笑笑。
走在朱红宫墙之下,深秋天亮得晚,宫灯还亮着,亮光顺着无边无际的萧瑟,闯进景沅不安的心里。
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是揣了一窝兔子。她是最不受宠的公主,父皇从未召见过她,这次召她,定没有什么好事。
如今皇帝昏庸,贪图美色,荒废朝政,权力都在司礼监掌印手中。司礼监掌印陆行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众人都惧怕他,更想奉承讨好他。此人生杀予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将大景玩弄于股掌之中。
江山社稷都在宦官手里,这昏庸的父皇召她来,她一点也不想去。
—
上台阶,大太监福盛忙为她推开门。凉风灌入屋内,福盛见她进屋忙替她把门带上,守在了外边。
西暖阁布置得比景沅的湫沅宫要奢华得多,熏香袅袅。上好的地砖,手边的瓷器,精心华丽的摆设,无一不象征着主人的地位尊贵。
她的父皇只顾贪图享乐,后宫佳丽三千,他夜夜笙歌,奢靡无度,自然西暖阁也被布置得奢华无比。
景沅拜了,一旁的宫女取下景沅的披风将它叠好,不似外边的秋寒,屋内很暖和,热气扑面而来,景沅却觉得难耐不安。
“沅儿,坐。”
皇帝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却因纵欲而显得无比苍老。景沅连见他都没见过几面,这次却觉得好笑。
景沅撇撇嘴,心里暗暗腹诽。见都没见过几次,装成这副模样给谁看?
皇帝打量着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儿,一想到她与那女人的气质一模一样,心里像是有一根刺扎着,让他焦躁不安。
景沅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垂下眼睫,做出一副乖顺模样。
半晌,皇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沅儿,近来如何?都在宫里做些什么?”
景沅乖顺地回答,嗓音软软的,像是一池春水般:“回父皇,儿臣一直在宫中作画、写字,读书,学礼。”
她心跳的很快,预想定没有好事。
皇帝的眼神又打量转为慈爱,抿了口茶:“甚好、甚好。”
他又话锋一转,自责道:“沅儿,是朕一直亏待了你,没给你找门好亲事。这次召你来,是看你及笄了,也快十六岁了,也是该嫁人了。”
景沅咬了咬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思考着如何回话。
皇帝将茶碗放下:“朕想让你嫁去凉国。凉国之地虽然没有大景好,但你嫁过去就是一国之后,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父皇这么多年太忙了没有补偿你,这门亲事就当是送给你的十六岁生日礼罢。”
凉国在北夷之地,以游牧为生,君主生性好战,攻下北疆几座城池。皇帝用错将领,前线传来败绩。凉国最后与大景签下不平等之约,无奈之下,大景受尽屈辱,只好讨好凉国。
景沅闻言心里一凉,这些话仿佛在她头上打了个晴天霹雳,指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裙,布料上的花纹被她攥得扭曲。
父皇这话说得倒好,说是嫁给敌国君主做一国之后,实则是嫁到那北夷吃苦,一辈子恐怕都回不了大景,受尽白眼。那北夷之地的君主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还会将她折磨至死。
这是送她去和亲!
就算是死,她也不想死在异乡!
景沅勉强定住心神,一双乌黑清澈的眸却止不住地爬上水雾,模糊了视线。她将眼泪憋回去,提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父皇,儿臣只愿留在大景侍奉父皇母后。”
空气中一片死寂,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皇帝这番话让她如坠冰窟,像是在她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将近十六年来的风平浪静,终于要因为和亲被打得粉碎。
皇帝显然有些不耐,他还是沉下心来,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沅儿,你听朕说。凉国虽然地处北方,气候虽不如大景好,但你嫁过去,就是一国之后,过得定然也不会差。大景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若能嫁过去,能保大景几十年的安稳……”
景沅沉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角泛红,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凉国会让她做一国之后吗?她不过是个礼物,被凉国君主随意封个妃子丢在后宫被人耻笑,最后凄惨死去!
她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能保大景十几年的安稳,恐怕也未必。
景沅绞着双手,扬起一张小脸,神色坚毅:“父皇,儿臣不愿嫁。”
皇帝再也没有了耐心,瓷器碎裂的声音刺痛了景沅的双耳。他方才装出来的慈爱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怒:“你不愿嫁,难道还想让景亭嫁?”
大景只有两位公主,一个是她,另一个是景亭。
景亭是贵妃所出,千娇百宠于一身。
景沅兀自跪着,粉色的裙裾在地上绽开一朵花。她低垂着眼睫,轻声道:“这是一门好亲事,她去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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