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话 不愿透露姓名的司先生
下午快三点，徐瑶从床上醒来。
她睡眼朦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向客厅。
司南徒正在沙发上打坐。
丝丝缕缕的雾气盘绕，一道道寒光若隐若现。
别误会！
这并不是司南徒修炼有成的表现，而是他体内那股灵力波动所造成的假象。
没错，假象！
事实证明，不论是人是鬼，都存在一种名叫废柴的特别存在。
就比如司先生尝试了半个月的灵力操控，连最基本的凝聚都无法做到，更别提掌握【天书】上的真言。
这一点就让徐瑶很迷惑。
为什么自己的契灵是个废物？
还废成了渣滓...
徐瑶怀揣着手，用很微妙的眼神凝视着司南徒。
深深地凝视！
这不合逻辑啊！
都具备灵体了，还和自己签订了【灵化咒】，不说初级灵术，入门级别的总能放出来吧，即使监灵学院最废的学渣，也能在三天内掌握一个入门灵术。
可这位司先生，虽然记忆力惊人，几天就把指诀和真言全部记住，但快半个月了，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
失策了！
始于颜值的冲动，要不得。
不过自己选的契灵，打碎牙也得忍着。
总归还是有些好处，养眼不说，关键时刻还能把他当成移动电源。
毕竟契灵潜在的用途，是可以为契主提供灵力的。
司先生这一点没得说：
灵力厚，难榨干！
徐瑶强行自我安慰了一波，勉强露出了笑容。
“这么早就起来了？”
司南徒看着徐瑶神叨叨的站在一旁，难免有些意外。
现在他也清楚了徐瑶在做的事，每晚都会去市区侦查，寻找邪祟的蛛丝马迹，提前将危险捏死在根源上。
白天的话，徐瑶则是蒙头大睡，直到快日落的时候，她才会起床，吃完晚饭又出门满地图寻找邪祟。
这位天文生重复着日夜颠倒的工作，毕竟邪祟更喜欢黑夜。
“睡了六个小时，也差不多了，我已经稍微习惯了这种作息。”
徐瑶坐到了司南徒旁边，十指交叉抱着腿蜷成一团，下巴搭在膝盖上，同时不断地打着哈欠。
司南徒看着身旁的徐瑶。
不，准确的说是在看着她的那张脸。
当然不是因为某些痴汉的趣味，在他眼中这位可是女装大佬。
可以看得出来，徐瑶非常的疲惫。
如果说因为搜灵官工作的缘故，司南徒也不好说什么。
但在他旁敲侧击下，也已经很清楚，并不是每个搜灵官都这样辛苦。
大多数的异灵事件，都是由于地方解决不了，然后会上报给相关部门，判定为灵祸后，才会有监灵局介入。
江城这么大，想要提前防范灵祸，光靠徐瑶一个人，根本办不到。
这位徐瑶老师，一到夜晚就会把江城大部分区域侦查一遍。
这种事寻常人很难做到，但她凭借着灵术，硬生生完成了如此巨大的工作量。
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会消耗掉大量灵力，然后就累成了这幅模样。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缘故，司南徒敏锐察觉她藏着事，但每次他询问起原因，徐瑶总会插科打诨过去。
不过，不论是因为敬业，还是热血，他至少对于徐瑶的这种精神，还是很佩服的。
“你在看什么呢？司先生。”
徐瑶歪过头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某只契灵身上。
“我在想，徐瑶老师是不是可以稍微偷下懒呢。”
毕竟是自己的监护人，要是猝死了也不合适。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死了，契灵也会死啊。
“咦，司先生还挺会心疼人呢。”
徐瑶眼神有些躲闪，不过这种神情一闪而逝，随即似笑非笑。
“要是某位契灵先生能够学会体贴，赶快练成几门灵术，那就能帮上大忙了。”
她的眼眸如盈盈秋水，含情脉脉。
司南徒一个恶寒，立刻蹦了起来。
他受不了徐瑶这种撒娇式的语气，一个男人用这种口吻说话，长得再可爱也不行。
徐瑶得意地笑了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成功抓住了司南徒的软肋。
屡试不爽...
因为，徐瑶发现司南徒把她当成了...变态。
真是有够迟钝呢！
不过她没有解释，反而还觉得挺好玩的。
只是...
单就司南徒来看。
这变态，越来越会了啊！
虽然他脸上表现出抗拒，但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不行...不能屈服。
直...直...给我直起来。
...
作为天文生的徐瑶可是有着极好的听力，在她刻意专注下，清晰地听到了司南徒的心跳加速。
徐瑶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狡黠。
连倦意都驱散了不少。
对方的笑容让司南徒有种如芒刺骨的感觉，他不由自主打起哈哈来。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徐瑶一脸期待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契灵先生天赋是废了点，但做饭的水准真没得挑。
“炒黄瓜、炝白菜，谢谢！”她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当然，家里也只有这些。
司南徒：“......”
每天徐瑶早上回来的时候，都会顺路在公寓外的菜场买些食物回来。
但很奇怪，都是些很绿色有机的东西。
嗯，换句话来讲就是经济实惠。
难道搜灵官都这么养生？
还好，我是鬼，我不用吃饭。
即便是以前生活拮据的他，每天或多或少也会吃些肉食，要让司南徒天天吃草，他可受不了。
一桌菜...
嗯，两盆“草”很快就做好了。
司南徒八岁开始自己做饭，那不靠谱的父亲基本上看不见鬼影，所以多年的磨砺，他的厨艺还是合格的。
虽然只是两份素菜，但他却做得非常认真，还精致的摆了盘，让原本朴实的晚餐，充满了仪式感。
在司南徒注视下，徐瑶吃得很香，还时不时恶意造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他不由舔了舔嘴唇，暗暗羡慕起来。
原以为有了灵体，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但却没想到居然失去了进食的权利。
嗯，真的没有了人权！
那天拥有实体后，司南徒打算吃些东西，并不是因为饿了，而是他已经三个多月没体验过舌尖的味觉。
没想到，当他将徐瑶放在冰箱里的薯片送入口中后...
脸上刚露出陶醉，味蕾上传来的刺激，让他顿时感觉像是吃到了屎一样。
虽然没吃过屎，但他能确定，那肯定是屎的味道。
本来以为是零食过期的缘故，但接下来他很快就发现，不管吃什么东西，哪怕是喝水，嘴里都充斥着泔水味，这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强行咽下去后，胃里立刻就像是火焰在燃烧，那剧烈地疼痛让他瞬间失去力气，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直到徐瑶回家，她发现了契灵在那郁郁寡欢。
当了解事情原委后，徐瑶噗嗤一声，咯咯的笑声立体环绕，她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不是吧，司先生，你不会还把自己当人看吧！”
这近乎毒舌的语气，肝肠寸断。
对，我不是人！
想到这里，司南徒又是唉声叹气。
到现在为止，徐瑶也没讲过鬼吃什么，难道不用吃东西？
这就很...棒的吧...
“味道真好，谢谢了，司先生！”
徐瑶很优雅地擦着嘴，蛮客气地道了一句谢。
哼，既然心里有数，那就原谅你了。
司南徒很自觉收拾起碗筷，他现在只是个渣滓契灵，而且处于蹭住状态，根本帮不上她任何忙。
但是，他也由衷感激徐瑶，所以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徐瑶侧着头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契灵，眨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司先生，你不吃点吗？”
“不用了，谢谢！”
司南徒没好气瞪了徐瑶一眼。
自打那天徐瑶知道了他吃东西都是“屎”味后，总会问上这么一句。
然后，他立刻就会想起那恶心味道的支配。
徐瑶对此似乎也乐此不疲。
解决完晚餐，徐瑶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无聊看起电视来，虽然晚上要出门工作，但现在时间还早。
不过她的瞳孔有些发散，显然是在走神。
很快，司南徒也靠在了沙发上。
他没有打扰徐瑶，同样很安静的发着自己的呆。
对于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的排斥，总比真的死了强吧。
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考虑。
就比如异灵界，既然成为了徐瑶的契灵，以后肯定是躲不开的。
接下来就只有尽快的掌握灵力操控，才能够面对潜在的危险。
至于，你说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觉悟。
那自然有他的考虑。
毕竟邪祟这种东西很危险，威胁着人类社会的安定。
尤其是那害死了他的神秘女人。
虽然他现在成了异种，总不能因此就放过她吧。
其实，司南徒在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死因后，还蛮在意的，莫名其妙被害，换谁都会极端愤怒。
不过在不具备实力前，他很自然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他不是没想过去拜托徐瑶，但是看到她已经累成这样了，不忍心再给她添麻烦。
时间一秒秒流逝。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很久，室外的光线开始昏暗浑浊。
黑夜，就要降临了。
“司先生，我要出门了。”
徐瑶率先开了口。
司南徒很自然说了句：“请注意安全。”
他想不到还能说什么，所以这段时间都会这样回答。
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司南徒，徐瑶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司先生，至于油坊街那边，我每晚上都有过去，你放心，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告诉你的。”
徐瑶微笑着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司南徒茫然了好几秒，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内心很温柔的人呢。
油坊街。
正是司南徒那晚遇到神秘女人的地址。
没想到就提起过一次，她就记在了心里。
对了，宁静的生活其实从那一刻起就被打破了，只不过自欺欺人，强迫着不去胡思乱想。
至少不同的是，徐瑶的出现，还有自己变成了契灵。
总得找出来吧。
当徐瑶走后，司南徒又盘膝坐在沙发上，准备开始修炼。
到目前为止，虽然没有实质改变，但他却有了目标。
于是，更加来劲。
这不就...燃起来了。
呼...
吸...
呼...
吸...
感觉力量涌了上来。
因缺思厅！
依旧是熟悉的流程，熟悉的感觉，整个身体里充斥着沸腾的能量。
暖暖的。
充实感，
紧迫感，
压缩...再压缩...
司南徒能清楚感觉到，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扰乱着他的灵力压缩。
这种情况，就连徐瑶都解释不清楚。
嘿嘿。
要不直接冲破它？
不像之前的修炼，匆匆开始，无味结束。
那样虽然安全，但始终窥不见门径。
加大力度后，他能明显感觉到，灵力流动更加快速，更加灵活，更加的具有节奏感。
我...司南徒...一定可以。
灵力源源不断洗涤着他的身体，紧闭的眼皮微微颤抖，笔直的躯体也在不断地哆嗦。
酥酥麻麻的感觉涌到了头皮。
“卧槽，坚持不住了。”
最终，司南徒还是败下阵来。
无形的大手牢牢扼住了他，不论如何尝试，灵力始终都出不来。
...
啥也不是！
...
司南徒暗骂了一句，缓缓睁开眼睛，但仍旧挡不住心中轻微的失落。
不过很明显，时间延长了，这也是一种进步。
如果再多试上几次，肯定可以的。
“果然，长得帅就有救。”
他恬不知耻地夸了自己一句。
抬头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没想到，过的这么快，刚才居然坚挺了两个小时。
要知道，之前他半个小时就不行了，不然暴动的灵力就会失去控制，喷涌而出。
一想到徐瑶说过，灵力是把双刃剑，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反伤自己，所以这些日子都不敢深入钻研。
没想到这次竟能如此持久。
司南徒打算等灵力平复后，再继续尝试。
正当司南徒拿起遥控器，准备关掉电视的时候。
他随意一瞥，瞳孔骤缩，怔神停下了手中动作。
“先生，能做个采访吗？”
电视里，江城电视台的女记者正拿着话筒进行街头采访。
“嗯...好吧。”
被选中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缓缓转过头面向摄像机，嘴角很不自然地勾起弧度。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乌黑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庞。
嘶...
司南徒愣了几秒种，视线聚焦在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太像了，太像了！
这人居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可以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接受过采访，而且这夜间新闻也是实时直播，并不是提前录制好的节目。
嘿嘿，没想到还有这么像自己的人。
总而言之，司南徒第一反应：
很帅，很像，
感觉像在照镜子。
要不是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司南徒还真会以为那就是他自己。
司南徒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条采访，内容只不过是围绕旧城区改造建议，所以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很快，电视里结束了简短的对话。
“嗯，感谢先生的建议，请问您方便留下姓名吗？”
女记者问了一句。
“不怎么方便，那我就先离开了！”年轻男子拒接，准备离开。
女记者明显愣了一下，立刻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好的，先生，再见！”
到这里，司南徒都只是感觉到神奇。
不过，下一秒，电视里一个活力满满的女孩声音传来。
“喂，司南徒，这边！这边！”画面里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那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来了。”
女记者很意外地笑了笑，然后用很轻快的语速结束了采访。
“再次感谢不愿透露姓名的司先生，我是江城电视台记者汤慕，这里是油坊街，那么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再见。”
...
“咔擦”
？？
？？？
司南徒一脸懵逼。
手里的遥控器被他捏碎了，也没反应过来。
幻听？
我叫司南徒？
还是叫司徒南来着？
长得和自己一样，总不可能名字也一样吧。
又是油坊街！
司南徒面色有些阴沉，眼中有一股难言之火，
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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