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邀请
民以食为天。
这话是不假的，身体影响精神，食物又是身体的重要组成因素。吃得不好，人就显得萎萎的。
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好吃的实在太具有诱惑力。烦心事、劳累日，一顿好吃的下去，别提多治愈了。
所以，那些出名的、具有美味佳肴的店铺，往往是人声鼎沸。
“佩佩烤鱼”就是这样一间店，坐落于晋江大学的附近，它的生意就没有冷清过。可见当代大学生是多么能吃，那三个字怎么说来着，是了，干饭王。
黄昏时分，梁俭领着翟家仁，来到了这家店内。
店铺不算大，装修也明显是大排档风格。老旧的桌子，塑料的茶壶，椅子倒是上些档次，起码是木料的。要是用些好听的词来形容，大抵是亲民两个字了。
店内座位差点坐满，好在还有空位。
两人前往空位坐下，熟练地用茶水洗起了碗筷，待到老板娘来招呼，更是麻利地点了菜——招牌烤鱼、爆炒牛肉以及千叶豆腐。
两个人三个菜，可谓刚好。
等菜上的空隙，梁俭悠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举起杯，先是凑近鼻端嗅了嗅，再慢慢呷茶，最后还叹出一口气。不用想都知道是街边货的茶水，愣是给他喝出了国家级龙井的感觉。
“最近想找你吃个宵夜，都很难找到啊。”梁俭感叹了一句，似乎意有所指。
这当然很难找，翟家仁每晚都热衷于学习，宿舍里能见到他人影吗。
“吃宵夜对胃不好。”翟家仁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从前热衷于深夜牛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你晚晚往教学楼跑。”
“知道你还找我吃宵夜？”
“这开场不得铺垫铺垫嘛，直入主题多不讲究。”梁俭图穷匕见，总算是把八卦之心摆了出来，“说说，真就打算挖人家女朋友？”
翟家仁还没有把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告知梁俭，这会儿他的认知，仍停留在“哥们在意的女孩有男朋友”的阶段。
“我像那种人吗？”
“说不准，有时你挺不像人的。”
翟家仁气结，不过他也知道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倒了杯茶，开始述说从“潘多拉赌局”开始的故事。
这也不是什么非得隐瞒的事情，既然有人问了，那说说也无妨，起码翟家仁是这样认为的。
期间上菜了，两人边吃边聊，所以故事说得很慢。不过待到烤鱼消灭得一干二净时，故事差不多也说清楚了。
“哦，我大概明白了。”梁俭开始对付起千叶豆腐，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即是说，你只是误以为阿乐是她男朋友咯？”
“说得没错。”
“可你不还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前晚，我旁敲侧击试探过了，是真没有，假如她没有隐瞒的话。”
“那岂不是普通地在追求女孩子？”梁俭咂了咂舌，满脸不过瘾，“无聊。”
翟家仁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扒起了饭菜。毕竟吃饱才是最要紧的。
“不是，”梁俭鄙夷地看着翟家仁，就像看着个饭桶，“你追人家女孩子，就是每晚去等人家学习完，陪着人家走走路、聊聊天，就这？”
“这叫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依我看，这叫磨磨蹭蹭，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嫌饭菜不够味是吧，”翟家仁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语，“吃你的饭。”
“喂，不听哥们言，吃亏在眼前，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啊。又不是小学生了，谁不知道男女那点破事，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你天天陪着人家回宿舍，这没点意思，糊弄谁。”
“……你是说，她知道我意思？”
“不但知道，她还不讨厌。”梁俭自信分析，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起码你是有机会的，这时要干嘛？约会啊！约她出去玩，更进一步。要是感觉氛围良好，那就再约，来个两三次，她不拒绝你，这事就差不多成了。”
“……真假？”
“过来人的经验。”梁俭把胸口拍得砰砰响。
翟家仁半信半疑。不过，“约会”这两个字眼，倒是像有魔力般，深深迷住了他。
聊天的兴致已尽，饭也干完了。两人喝了口茶，坐了会消消食，便启程回学校。回到学校时，其实也不过七点。校门和梁俭分别，翟家仁还是老样子，直接往教学楼去了。
昏暗的夜色，教学楼沉默地伫立着，有种历史的厚重感。
一走进去，二楼上课老师的声音便进了耳，扩音器开得有够大的。翟家仁熟头熟路坐进电梯，上到七楼。来到走廊上，却是见到了傅承乐。
他贴在护栏边上，眺望着远方。
“会长！”翟家仁走近，打了声招呼。傅承乐拧过头，笑着喊了两字，“阿仁。”
“吃饭了没？”翟家仁寒暄道。
“饭堂二楼的麻辣香锅，加了重辣，吃到我怀疑人生。”
“这么变态，我吃饭最多都是微辣。”
“喜欢吃辣嘛。”
翟家仁倒是很想吐槽一两句——“我看你是喜欢受虐”，不过和会长的关系没有这么熟，也就作罢，说起了其它。
“在这干嘛呢？”
“哦，这不是国庆将近，学习都有些浮躁了，出来胡思乱想一番。”
“听起来，好像有很多活动安排。”
“七天嘛，总是要好好放松一下。你呢，回家吗？还是留在学校？”
“我应该留在学校。”
翟家仁留在学校，倒也不是因为有什么要事。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会轻松自在很多。往年他都是用兼职糊弄家里的，这年想来也不会例外。
“是吗，我是回家派的，心早就飞回老家了。”
翟家仁打了个哈哈，觉得寒暄得也差不多了，便想进入教室。今天他还没有见过柴宵月呢。不过想什么来什么，走廊尽头的厕所，柴宵月伴着个丸子头女生走了出来。
704是挨着走廊尽头的，不远。她们俩几步就靠近过来，丸子头女生拍了傅承乐后背一巴掌，笑嘻嘻的。
“会长！”
“小骆啊。”
会长看起来是习惯了，一点意外都没有，熟络地和那丸子头寒暄起来。柴宵月乖巧地站在旁边，微微偏过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眸看向翟家仁。她眉眼含笑，小手在胸前挥舞，算是打招呼了。
大概是可爱了些，翟家仁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同样地挥挥手。
这番互动约是给那丸子头女生瞧见了，她从背后抱住柴宵月，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好奇地问道：“小月，这位清秀的小哥是谁啊？”
“翟家仁，一起考研的朋友。”
“嗯哼，你好！”
“你好！”翟家仁连忙回道。
“我和阿仁刚在聊国庆的假期呢，”傅承乐适时插进了话题，好活跃气氛，这种事他作为社团会长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嘛，大概回家疯玩个七天吧。吃了睡，睡了醒，醒了就和朋友出去玩，哼哼。”丸子头叉腰说道。
大家都笑了笑。
“我应该留校，回家也没事做。”
“是喔，我看九成九是留下来偷偷学习。”傅承乐打趣道。
“我光明正大的！”柴宵月挥舞一下小拳头。
大家继续攀谈，打开了话匣子。翟家仁时不时应付两句，不过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自听到柴宵月说她也留校后，翟家仁就开始恍惚了。
“约会”这两个字眼，发了疯地从他脑子里往外跳。
迷迷糊糊的，翟家仁什么时候回到教室坐下都不知道。不过，他倒是清晰记得由约会开始到往后十年的一系列幻想小故事。故事精彩，情节齁甜，可惜不是真的。
教室的时钟滴答滴答在走，翟家仁纠结得有些肚子疼。
坐在椅子上，他挥笔乱画。一团一团的线条代表他紧张的思绪——他在纠结要如何邀请柴宵月。
说是梁俭的话起了作用也好，或是眼前国庆假期是个良机也罢，翟家仁终究是动了心思。
紧张与期待之间，晚上十一点如期来临。
柴宵月通常是这个点回宿舍，翟家仁也是。不过这次多了两个人，那名叫小骆的女生和会长。只是他们住在南区，四人离开教学楼后，便两两散去了。
夜色如画，静谧迷人。
“你朋友很活泼啊。”翟家仁说道。
“你是说小骆？”
“是呀，我还不知道她的全名。”
“叫骆烟霞，经济管理学院的啦。”
“哈哈。”翟家仁没话说了。
“你和会长认识呢。”
“会长啊，最近才认识的。算是……一段奇遇吧。”
“什么奇遇，说得这么神秘。”
“就是那种，蹲厕隔壁兄弟也没纸的奇遇吧。”
柴宵月一听，咯咯直笑，很是可爱。她巧笑嫣然看向翟家仁，“奇遇过头啦！是真的吗？”
翟家仁耸耸肩，不说话。柴宵月便打趣起来，说什么“不说话装神秘”、“你们后来怎么离开厕所啊”、“快点告诉我”……
两人大抵是欢乐的。
玩闹够了，翟家仁见时候也差不多，便切入正题。他难免是有些紧张的，说话时就咬到了舌头。
“国……国庆其实我也留校。”
“有事情留下来？”
“其实没什么要事，只是懒得回家，不想折腾。”
“是喔，晚上还来学习吗？”
“来的吧，只是会偷懒一两天。”
“很好啊，”柴宵月重重颔首，语调很是赞同，“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不然该努力的时候可就没力气了。”
“话是这么说，然后别人休息了，你就泡在图书馆是吧。”
“才不会！我也是会给自己放两天假的。”
“是嘛……”
校道旁的右侧，树哥儿本来沙沙作响，这会儿却没了动静。莫名地，翟家仁能听见自己咽喉咙的声音，感觉到喉结的起伏。大概是沉默了一瞬，他说话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电锯锯木。
“那么，放假要和我出去逛逛吗？”
相对论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证明，短短的两秒，宛如漫长的两个世纪。
“好啊！”
柴宵月侧过脸来，可爱的面容挂着笑意，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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