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那些人手里有拿树枝的, 有拿扫帚的,总而言之,都是从各家各户或是地上现挑的称手的东西, 只需要瞧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是安五的对手。
“别下手太狠。”律雁对这些要烧死他的人没什么好感,但还是怕安五出手太重将人打死了, 无故背上人命又担上麻烦。
“我知道了。”安五的剑仍旧抱在胸前,没有出鞘, 眼前的人还轮不到让她手里的剑出鞘。
将那最开始起哄和带头的男子擒住,其余人大概也知道安五不是个好惹的,都匆匆溃逃了。
安五用剑把那男子压到身前的墙壁上,从身上另寻了把匕首出来,眼睛都不眨地当着那男子的面插进墙里, 用了五分力,若是人的脑袋, 恐怕此时已经四分五裂,尽管安五不言语, 但男子意识到,恐怕下一次那匕首刺的就不会是墙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他忙不迭地求饶。
不打自招,还挺识时务, 安五也犯不着和个男子较什么劲, 她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抽出来,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律雁,论起问话, 律雁比她拿手。
律雁会意, 走到那男子面前, 问道:“进了安宅的人就要烧死?”
“是是,袁先生说,安宅犹有冤魂游荡,进去的人极易被怨鬼附身,都要烧死。”眼见着安五到了另一边坐着,何新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他头上的冷汗自安五将匕首插进墙壁之后就没停过。
看来安五这两下子真的给他吓坏了,律雁将他害怕的样子瞧在眼里,此时的他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袁先生是谁?”
“清然的算命先生,他的算命摊就支在城门口,律先生,你没瞧见吗?”安五开口,她手里正拿了那匕首在把玩,话里话外还有几分取笑。
他当时一心只顾往清然安宅走,哪里会去看什么算命摊子,律雁咬咬牙,安五此言分明是在说他已经乱了方寸,哪有小心谨慎的人一来就往安宅里扎的,像安五这样单纯以武力服人的人都知道先在清然打听打听。律雁绕过安五埋汰他的话,又问:“你们真的烧死过人吗?”
“没有几个人会去安宅的,前几年倒是有一个,就是跑掉了。”
安家于十几年前覆灭,但那画里的纸条应该就是这几年藏进去的,还有那铜盆里的灰烬,也不像是十几年前留下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那个前几年来到安宅的人,跟律雁一样,也有些别的心思。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若是有人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也不失为一个新的线索,盯着安家的就这么几个人,他,还有自安隐死后,就消失不见的长夜。长夜是关键,要是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一切就都好办了。
“记得记得,我去拽他的袖子的时候,被他一剑挑开了,他应该是三十多岁,长相俊美,武功很好,我们三十多个人,都没抓住他。”
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那人三两步跃上屋檐,逃走了。
律雁听着心凉了下来,前两条都能对的上,只是长夜身体柔弱,根本不会武功。眼前这人还是个惯犯,想来只要看见有人从安宅出来,就是这人上去扯袖子,再靠他这一副出众的嗓子将十里八方的人都吸引过来。
他也应该将这人打一顿的,只是他向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气质,疯疯癫癫又裹着一件脏袍子,没有几人愿意亲近他,猛然被人拉住袖子,他一时之间也忘了反应。
“天底下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安五原本蹲坐在一块石头上,此时站了起来,拿着匕首朝何新逼近,“不如你和我说说,收了那袁先生多少钱?”
安五将律雁扯到自己身后,看了他一眼,往日里律雁总是咄咄逼人,说些混乱颠倒的话,今日却常常神游天外,就算是一如既往地裹在他那袍子里,眼底的疲惫也藏不住。
她得了池青道的吩咐之后,一路以轻功往这边赶,却在清然才追上律雁,普通人纵使是快马加鞭也达不到如此速度,律雁想必是加紧赶路,根本就没有休息。
都这样了,还不要她看着,只怕是以后死大路上都没人管,安五没什么好气,何新也因为她手里的匕首被吓得不敢吭声,她听不见声音火气更大,回头就一脚踹在了何新的腿上,一板一眼地计较起来:“哑巴了?没事,我们等会儿就去跟袁先生对峙。”
何新真是有苦难言,他一句话都分辩不得,就被安五拎着衣领一路出了小巷,直奔城门而去,不明白安五怎么无端发了火的律雁也只能跟上,他们这一行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有疯子,有打手,还有清然人。
三个人走出十个人的气势,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口,那袁先生大概没想到大祸就要临头,还在为人卜卦,安五将人往她那摊子上一推,可能是力气太大了,那人靠过去,将本就只是几根破烂木头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袁先生吓得跳了起来,刚想要骂人,看见安五手中的剑又畏畏缩缩地赔笑,“怎么了您这是,赔钱了还是倒霉了,我再给您算上一卦,包你平安。”
她以为安五是找她卜卦不准来砸场子的,也确实不会准,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嘛,遇见这种事,也只好赔笑道歉打包票一条龙来免灾。
安五将袁先生坐的那条长板凳掀起来,刚好架在何新身上,她支着腿坐到凳子上,似笑非笑,含着冷箭:“袁先生?”
“正是在下。”袁先生讪笑着凑到安五面前,手却去捞何新,“阁下只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其他人。”
安五目光扫过袁先生的脖颈,袁先生觉得刚刚有箭擦着她的脖子过去了,不由得摸了摸脖子,脸上还在继续笑,这人是个狠人,他们得罪不起,能赶快送走就赶快送走。
安五却突然拔了剑从长凳中间刺了下去,只差一寸,停在何新的背上,周围人都屏气凝神,原本要上前为袁先生打抱不平的人也停住了,比起打抱不平,显然命更加重要。
“袁先生,还不出手,我可保不准我会不会再往下刺几寸,一剑贯穿一个人,这事我经常干。”
律雁暗中吸了口气,安五肯定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不会如此步步紧逼,她要人出手,那他就等。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这么不讲规矩,上来就要动手啊。”袁先生也懒得笑了,袖口里不知飞了什么东西出来,安五侧身躲开,五支袖箭齐齐射在安五背后的墙壁上。
“都要烧我照应的人了,还讲什么规矩。”
安五将剑□□指着袁先生,侧过头问律雁:“是不是抓住他们两个,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是。”律雁点点头,这个袁先生吩咐人看着安宅,只要一有人从安宅出来就煽动清然的人将其烧死,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暗藏祸心,她肯定有问题。
得了律雁肯定的回答,安五出手,招招致命,又是顺风出剑,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律雁退到一旁观战,都说安南行夜善使快剑,他已经是快剑的佼佼者,不知道安五比之行夜如何。
将人打得服服帖帖,再也没有办法使出什么毒术心机了,安五才停手,毒蛇的毒牙已经拔了,接下来只要张嘴说话就行了。
随便在城外找了间废弃的屋子,大闹一场又要拷问,普通的客栈肯定不行,安五将他们两个丢进一间屋子,又赶了律雁去另一间屋子,她甚至还在屋子中间生了火。
“你好好休息。”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律雁才不要听她的,却被安五扯了回去,“三个时辰后,我来叫你。”
律雁握紧拳头,打又打不过她,她又只听池青道的吩咐,对于他这个池青道的知交好友更是不会听半句话,律雁咬牙切齿,决定回去找池青道算账。
将律雁安置好之后,安五回了绑着袁先生和何新的那间屋子。
走到被绑着的两人面前,安五却不着急盘问,反倒是沿着袁先生的下巴摸过去,从所谓袁先生的脸上揭下来了一张□□。
面具下的脸截然不同,看着要比袁先生的那张脸老上几岁,纵使用了什么驻颜之术,但眼角眉梢还是已见疲态,大概已经年过半百,如此这般,倒是与她身旁的何新登对了。
“江湖人,好眼力。”
连声音都爽快了许多,看来袁先生这个人不论是脸还是声音,都是她捏造出来的。
“我只问一遍,不说,或是说假话,我就杀一个人。”安五拔出剑抵上何新的脖子,何新已经被剑的寒气激起鸡皮疙瘩,却不敢乱动。
眼前的人已经身体力行向他们证明了,她说一不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女子的神色变了变,她的袖箭也早被安五缴了去,现在他们犹如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苗疆,蛊婆。”
作者有话说:
咱王爷手底下的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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