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没办法给明涯收尸了, 也用不着了。
闻端星眼睁睁看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明涯慢慢地化成一滩血水,她以为就到此为止了,明涯死了就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她连明涯的尸骨都保不住。
怔怔地蹲着,直到后来散尽力气倒到地上,闻端星都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还是池青道看出来,为了体谅她, 和安一一道出去了。
不算清晰的记忆出现在闻端星的脑子里,那些她用不了刻意去记的东西,现在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塞进她的脑子里。
原先她用不着,因为明涯就在她身边,她闲暇时, 还能与明涯逗上一两句。
明涯是母皇赏给她的侍卫,自她五岁时便一直在她身边, 明涯不苟言笑,却总愿意弯下腰将小小的她抱起来, 有时候是为了去够枝头的花,有时候仅仅是想让她看得更远一些。
她纳闷明涯总是不笑,用手去够明涯的脸,硬是要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出来才罢休。
母皇忙于朝政, 一向都是明涯陪着她, 明涯什么都会,街头巷尾的戏法、用叶子吹小曲,更不要提骑马刻木剑这样的小事。
被母皇夺了皇太女的位置, 贬到安南去的时候, 属于她闻端星的天下地覆天翻, 闻乐安鸠占鹊巢,高高在上,她要去拼,也是明涯拦住了她,将她和皇夫一路平平安安地护送到了安南。
闻乐安视她为心腹大患,这一路上的艰险自是不必提的,可明涯只是沉声道:“主子要拼,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她在安南蛰伏,除了在身边悉心照顾的皇夫,她只信任明涯一个人。
明涯亲口许诺她:“天底下什么都会变,但明涯的忠诚不会。”
后来她下定决心去谋取天下,明涯还是在她身边,皇夫体弱,起事之后,闻端星将他留在了安南,后来天下大定,也是明涯带着圣旨去将他接回来的。
闻端星的脑子乱成一片,人人都当明涯只是天子近卫,不过是个奴才,可她经一遭贬谪,已经知道骨肉亲情全然靠不住,母皇对她的疼爱长达二十年,还不是一朝翻脸,只有明涯,只有明涯一直在她身边。
好像所有风光亦或是昏暗的日子,明涯都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想到这一次出来会将明涯折在这里,甚至连她的尸骨都不能运回京城安葬。
闻端星心里有多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恨不得刚刚就将闻倾木和她怀里的那只畜生都杀了放血,为她的明涯报仇,可一路走到现在,她已经不止是闻端星,还是是凌云的皇帝,她早就知道冲动成不了大事。
有时候,忍耐反而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忍耐,才能为明涯报仇。
闻端星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往地上倒了杯茶,她轻声呢喃:“明涯,我会为你报仇的,你是怎么死的,闻倾木也会怎么死。”
明涯的死让池青道和安一也吓了一大跳。
正因为她们两个知道明涯是怎样的人,才对她的死感到震惊。
那可是明涯,曾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明涯,想过明涯会死,也想过杀死明涯的会是怎样的一把刀,但明涯绝不会死在眼下的这个苗寨里。
她死得如此轻易又突然,这不该是她的结局,至少不属于一个英雄,英雄落幕总是浩大的,而明涯就这样孤独地死去了。
池青道一直拧着眉,这个苗寨不止是有表面上的危险,其深处更是暗潮汹涌,不仅仅是不能把君闲留在这里,恐怕她们的速度也要加快才行,迟则生变。
“王爷,昨天闻倾木寻你过去是为了什么?”恰逢明涯出事,所以安一一直没有问,闻倾木找池青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她要我扶闻夏容上位。”
闻夏容和闻灵寒水火不容,恰似昔日的闻端星与闻乐安,但在她们中间,差了点什么。
当时闻端星身在安南,有池青道的支持,就算闻乐安端坐在京城,手里的兵力远远大于闻端星,但池青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安南一路北上,杀到京城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池青道就像一把迅速刺入闻乐安心中的利剑。闻端星落入下风又如何,池青道有这个能耐将她捧上皇位。
但在这里,在闻夏容和闻灵寒身边,没有第二个池青道。
“王爷答应了?”
“她在周围布置了不少人,我可不敢不答应。”池青道不屑一顾,哪有半分被强迫的样子。
真池青道去演假池青道,只怕能将这裁云寨闹得鸡犬不宁。
“我要去找一趟闻夏容。”
池青道站起来,既然她都已经答应闻倾木要扶闻夏容上位了,去找闻夏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引人将她带到门口,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闻夏容在摔东西,引人替池青道敲门,还没等闻夏容应,她就擅自推开了门请池青道进去。
“好大的胆子,连我的门都敢推。”
闻夏容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多半是引人,都是些不长眼的奴才,她此次定要好好训诫她们一番,结果她看见了池青道,她那气焰顿时小了下去。
犹如面对面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还能听见不甘心的滋啦声。
池青道她惹不起,她抬起手打在引人脸上:“放肆。”
引人不还手,只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等到池青道走进去,就将门合上走了。
“你怎么来了?”就剩池青道和闻夏容两个人了,闻夏容站的离池青道很远,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与刚刚打人的她判若两人,她是真的怕池青道,池青道这个人,比母亲还要可怕。
池青道扫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绕过那些碎片,坐了下来,“容小姐心里在想什么,我就是为什么而来。”
她刚刚就已经听说了,池青道身边的人被母亲养的猫咬死了,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与池青道有什么关系,但总归是池青道的人,池青道不会善罢甘休,她是铁定会报这个仇的。
“说说吧,那只猫。”池青道看向闻夏容,眼里和话里的意味都很明显,她要知道那只猫的来历。
想起那只猫,闻夏容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只猫古怪得很,就许母亲一个人摸,总是昼伏夜出,白天只待在母亲的怀里无精打采的,而且又以人血为食,每月总有两个办事不力的人被母亲送去喂猫。
抬出来的时候,身上全是爪痕,被扯的几乎没有个人样子,闻夏容看了直发怵,除此之外,她对那只猫知之甚少,母亲也鲜少提及。
但池青道可不是好打发的,闻夏容只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池青道并未找她的麻烦,相反她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哀乐,“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好像从我生下来开始,那只猫就在母亲身边了。”
猫一般都活不长,上了年岁的猫更是会见疲态,但闻倾木的那只猫,非但生龙活虎,还能一爪子抓到武功高强的明涯脸上,是老猫,还是只快要成精的老猫。
池青道掏出一样东西在桌子上展开,原来是闻夏容交给她的那张结构图。
闻夏容费尽心思只弄到了一半,而此时池青道手中的地图几乎已经快要被她自己填满了。
闻夏容大吃一惊,不过短短一个晚上,池青道就能将整个苗寨摸到如此程度,恐怕她不给这张结构图,池青道也会有她的本事将这座寨子探查清楚。
池青道的手指点在一个地方,“这是哪里?”
那都是昨晚上她一路找过去,但是没彻底搞明白的地方。
闻夏容仔细看了看,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猫的事情她可能真的不知道,所以池青道没有为难她,但眼下——
池青道轻轻一笑,笑闻夏容不自量力,人都被捏在她手里了,还要耍花样。
她轻轻扣住闻夏容的肩膀,贴近她的耳朵,语气里染上杀意:“这里是你的地方,你随便叫一声我就能被抓走,但是如果我点住你的哑穴,慢悠悠地打断你的骨头再接回去,你除了疼到咬舌自尽,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吧。”
闻夏容睁大眼睛,很显然,池青道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楼底有个密室,密室里面锁着人。”闻夏容惊慌失措,一边喘气,一边道。
池青道没什么耐心,她真怕她一个迟疑,池青道就直接动手了。
“很好。”池青道拍了怕闻夏容的肩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耍花招,我不在乎你的性命。”
池青道将地图折好,原样塞回怀里,准备要走了,但在走之前,她得给闻夏容一点教训。
她又慢悠悠地勾上闻夏容的肩膀,手顺着闻夏容的脊椎往下,忽然用力往里一扣,闻夏容登时惨白了脸色,汗如雨下。
“我提醒提醒你,我那毒药发作起来的时候,比现在疼百倍。”
池青道倒是扬长而去了,只剩下闻夏容扶着桌子站着,她盯着池青道的背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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