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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大殿之中,  闻端星在上,池青道在下,君臣相对,  气氛诡异。

        昨日夜里可谓是腥风血雨,但只要醒来,一切就都会过去。

        闻端星看向身侧的内侍:“赐座。”

        内侍恍恍惚惚应了一声,  从旁边搬了椅子过来,放到地上却是没收住力,  闹出不小的动静。

        闻端星不悦,皱起眉来,从今晨开始这人就很是奇怪,做什么事都是三心二意,奉给她的茶都泡错了,  这样的差错就是那些刚入宫的小内侍也不会犯了,偏生他一个老人犯了。

        池青道进来之后,  他就更加奇怪,脸色苍白,  活像池青道要吃了他似的。

        就连池青道都似笑非笑地说:“我又不吃人。”

        只不过是玩笑话,却吓的他往后一退,倒是没忘了礼数,他干巴巴地道:“安南王说笑了。”

        池青道不着急往椅子上坐,  她盯着他,  目光里都是探究:“苏内侍缘何如此怕我?”

        他正要找补,就又听见池青道毫不遮掩地说:“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池青道行为恶劣,他咬咬牙没接,  抬头去看高位上的闻端星,  闻端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是皱着眉,有几分不耐烦,这不耐烦不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池青道去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池青道在御前如此放肆,陛下应当是对她的不满才对。

        他直起腰,朝闻端星作了个揖,而后朗声道:“安南王,陛下在此,你何敢造次,就算你昨夜有功,论起来还是殷将军头一份,她谦卑有礼,尚还在外面收拾残局。安南王,还是小心为上。”

        池青道笑得更欢了,她故意压低声音,但其实还是没什么用,殿内三个人,谁都听的清清楚楚。

        “苏内侍,我昨日从谈厌那里得到了个惊天秘闻,苏内侍,你想不想知道啊?”

        听见谈厌,苏内侍的脸色一白,但他远还没有到自己揭露自己的地步,他硬撑着一口气,“安南王是替陛下做事,知道了什么不是应该告诉陛下吗?还是说,安南王,你有异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挑拨离间,池青道压住苏内侍的肩膀,“你做了什么,我早就知道了,不止我知道,陛下也知道。否则,你怎会一败涂地呢。”

        都已经揭开了,由池青道钉死,他辩无可辩。

        玄龙阁和朝廷里的人有所勾结,买官的事必有人一手遮天,否则玄龙阁成不了事。

        池青道一开始,和崔楠怀疑的人一样,是左相,但左相太扎眼了,只要出什么事情,她永远是最先被怀疑的那一个,依照左相的行事,很难是她。

        何况,池青道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左相,也不可能是她。

        于是她们都把目光转向了闻端星身边的人,除了位高权重的人,就只有闻端星身边的人能够如此勾连朝廷,很快,苏内侍浮出水面。

        苏内侍是宫内的总管,闻松岚在的时候就是他在照管宫内的一切事务了。闻端星平日里接见什么大臣总是他负责,他要是随口威胁人,以后要在闻端星耳边说上那么一两句,大多数人都会害怕。

        宦官之乱也不是第一次了,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宦官,更何况又是小人又是宦官的人,苏内侍在这两点上当仁不让。

        后来关北递出来的信更加印证了这一点,沈渔当初已经查到了苏内侍身上,才会被他联合玄龙阁气急败坏地灭口。

        计划之前,将苏内侍排查了出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否则他真有可能什么都知道,只要他暗地里通知玄龙阁,那这一次的计划肯定还没开始就要夭折。

        禁军统领也是苏内侍透露给玄龙阁那边的,否则任凭玄龙阁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把手伸到宫闱里。

        命人将苏内侍押下去之后,闻端星看向池青道,殿内如今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自然就不必再藏着掖着,都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崔相同朕说,你也是个为了凌云死而后已的好人。”闻端星的目光在池青道身上逡巡,话里的意味不明。

        “陛下信了?”池青道在椅子上坐下,像是没感受到当前的危机,她只是随口一问。

        “朕自然是不信的。”

        就凭崔楠几句话就想打消池青道在她心里的顾虑,闻端星冷笑一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池青道和她关系不好,不管是谁,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挑拨离间,池青道同她关系不好,所以杀她的人,会是功臣。

        就像钟晚认为的那样,杀死池青道,就是替闻端星拔掉眼中钉肉中刺,怎么能算不上功臣,不止是功臣,还是大功臣。

        真是痴心妄想,闻端星固然也想杀池青道,她甚至巴不得池青道早点去死,无论是死在谁手里,只要是死了就好。

        但她只是这样想想,池青道死了的后果就连她这个一朝天子都不能承受,何况是其他人。

        池青道死了,安南怎么办,池青道的孩子尚还在君闲腹中,安南当前根本没有合适的继承者,而闻端星也没有找到克制安南的方法。

        安南需要池青道,凌云也需要池青道。

        即使是闻端星不相信崔相的话,但她也杀不了池青道,所以池青道才敢大摇大摆地来京城。

        池青道又何尝不明白闻端星的心思,想杀是真的,想留着也是真的。

        到这里,争锋落幕,于是池青道站起来,向闻端星行礼:“陛下,臣告辞。”

        闻端星点头,池青道到了殿内,碰上风风火火往里跑的殷白,池青道一把扯住她:“你真收拾残局去了?”

        “残局不是你收拾吗?我自然是睡大觉去了。”殷白一脸茫然地看着池青道,后知后觉地问:“还是说,你想赖账?”

        “有人说你是头一份功,比我厉害。”池青道松开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谁说的?”殷白狐疑地盯着池青道,环顾左右无人,才凑到池青道面前小心翼翼吐露出那个名字:“陛下?”

        “你猜啊。”池青道拍了拍殷白的肩膀。

        “装神弄鬼。”殷白挥挥手,她在这一次的计划里确实是占的第一份功,但是是池青道给她的,她受之,倒也理所当然。

        没再多想,殷白转身进了殿里,她睡过了时辰,但她昨晚已经见过陛下,今日就不必再急了,更何况,谁知道,陛下与安南王有没有什么体己话要说。

        安南王府(京城)。

        幸好有人每日洒扫,每一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谁敢在池青道的王府里偷奸耍滑啊,在别人府上偷懒顶多只是打一顿赶出府去,在安南王府偷懒,那可是连性命都不保的事情。

        正如殷白所言,池青道是收拾残局的人,昨日虽杀了玄龙阁主谈厌,殷白在前,也斩杀了不少跟着禁军一起的玄龙阁的人。但玄龙阁底下的人众多,崔楠和闻端星的意思都是要斩草除根,池青道当然也是这样的心思。

        只不过斩草除根收拾起来太慢,还不能直接让人去找,玄龙阁的人早就闻讯溃逃了,得动用潜伏在京城中的势力,一点一点地去挖,黑市自然是占大头的。

        但池青道没什么耐心,她赶着回去见王夫,因此只给了三天时间,她相信她手底下的人,三天的时间绰绰有余。

        殷白从皇宫出来就赖在安南王府了,自从西南一事之后,她明显和池青道亲近不少。

        就算是池青道赶她,她也能厚着脸皮猫在这里。

        “我又不像你,在安南有一座王府,在京城也有一座王府,修得都跟花似的。”

        这也就是殷白才能想出来的比喻。

        殷白还委屈上了,池青道不留情面地戳破她:“闻端星赏给你的宅子是喂了狗了?”

        殷白救驾有功,闻端星不但嘉奖了她,提升了官位,还特赐一座宅邸,那宅子可不比池青道的王府差。

        只要殷白想,她有的是借口:“刚赐的宅子,还没修呢,我总要请人修一修,扫一扫,再住进去吧。。”

        池青道懒得再跟她争辩,转过头去吩咐人再上一杯茶。

        殷白马上坐正了身子,有个客人的样子,她将目光放远,喝了一口茶之后道:“听说你这王府是按照君府以前的样子修的?”

        “是。”

        “你就不怕王夫睹物思人?”

        池青道一顿,“不是没有想过。”

        她叹了一口气,“但我能给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殷白乐起来,“放屁。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到你这里来之前,我刚去了右相府上,她还告诉了我另外的事情。”

        “你去右相府上干什么?”池青道想将殷白搪塞过去,但殷白可不是旁人,她没有那么好糊弄。

        “你管我去干什么,”殷白笑的意味深长,“倒是你干了的事情,才让我瞠目结舌啊。”

        殷白同右相还有些渊源,那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一众官眷出去游湖踏青,遇了刺客,死了两位大臣的夫郎,殷白刚好路过,将剩下的人都救了下来,这其中就有右相的夫郎。

        右相感激她对自家夫郎的救命之恩,又觉得殷白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在先帝选派人去西南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举荐了殷白,自此,殷白才算是真的崭露头角。她骁勇善战,后来也得先帝器重,直到闻端星起事,她又审时度势,帮了闻端星一把,这才能稳坐西南。

        右相知她从皇宫里出来,特命人来请她过府,也是在右相府上,她才听说了如此秘闻。

        闻乐安当初以君闲同顾一野做了交易,顾一野对君闲百般折磨,最后得不到就毁掉,将君闲卖进春松楼,所以池青道用计千刀万剐了顾一野。

        这还没停,当初君家全家被杀,独留下一个君闲来,这其中少不了有人的推波助澜,而这些人怕都在池青道的暗杀名单里。

        池青道不但要让她们死的难看死的痛苦,还要把她们干的那些好事全都抖落出来,行事之毒辣,凌云这么多年,也只有她一个。

        朝廷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倒霉,一个又一个浮出水面,崔楠也是在不久之前,将这些死的五花八门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们多多少少都动过君家。

        如今有谁要为君家报仇,那就只有池青道一个,如此手段,也非池青道莫属。

        但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藏得太深,又位高权重,以至于,崔楠都难以想到她才是君家背后的罪魁祸首。

        也是池青道留到最后的人。

        说到这里,殷白去瞧池青道的表情,她道:“今天我刚出宫门,就听几个宫人在议论,左相在家里暴毙了。”

        池青道听到这里,终于是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茶,“留她到现在,我已经够给面子了。”

        左相与右相一样,都是历经两朝的元老,右相德高望重,左相也是一样,但有一点右相与左相截然不同,右相从来都是为了凌云,只要是有人意图危害凌云的天下,就算是皇帝的旨意她也照样反驳。

        左相不一样,左相是自己挑人,她一早就不喜欢闻端星,生下来就是注定的皇太女,但其实没什么能耐,但她有立贤当她的挡箭牌,后来闻端星继承皇位,她慌忙遁走,去了道观,这才逃过死劫,可要杀她的,又不止闻端星一个。

        左相其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做任何事之前都会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尽管是她起了杀意,怂恿闻乐安和闻乐安的父亲要杀君家所有人,她也能不留痕迹,全身而退。

        如果她对上的不是池青道的话,倒真有可能让她瞒过去,但池青道还是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线索有限,池青道只能推算出,君府手里握住了左相的什么把柄,这才让左相起了杀心。

        左相在道观,表为修行,实则耳听八方,得知君闲嫁给了池青道,还是王夫,她起先还存了侥心,认为君闲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君家的事情都是他的母亲和长姐在负责,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但池青道是个狠人。

        这是她在知道顾一野被凌迟处死时明白过来的道理,池青道这架势,分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位曾经对付过君家的人。

        后来池青道回了安南,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她继续在道观,池青道应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渐渐地,她才发现,池青道只是把她留到了最后,她如今出道观也是被池青道逼的。

        闻端星也想杀左相,何不趁着这一场兵变,将这位左相杀之,池青道从来不会放过上好的机会,况且,也是时候了,左相已经比其他的人活的够久了。

        那天晚上,左相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在崔楠府上同崔楠对弈,实际上她是去求崔楠给她指一条活路。

        她们两人同朝为官多年,崔楠总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

        崔楠没有明说,但已经用凌厉的棋风告诉了她,她逢死,凌云逢生。

        “你做的这些,应该没有告诉你的王夫吧?”殷白到最后问池青道。

        “告诉他做什么,”池青道语气很淡,“他一向心软,再说,他已经是我的夫郎了,妻主为夫郎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池青道从来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人,她们动君府,杀人偿命,只是报应来的晚了些。

        “所以我说,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殷白将冷茶喝尽,要做到池青道这一步,其实并不容易。

        要查是谁,又要查她们干了什么,还要殚精竭虑暗布死局,想想就不容易,池青道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她们家那个小王夫而已。

        也许君闲不幸运,遇上全家覆灭这样的惨事,但他也有他的幸运,他遇见了愿意一点一点为他疗治伤口的池青道。

        池青道转着手里的杯子,闻言轻轻一笑:“怎么会够呢,当你遇见所爱之人,无论怎么样,也不够。爱不够,耳鬓厮磨也不够,什么都不够。”

        殷白听了这话,难得地点了点头,“也是,怎么都不够。”

        她抬头就看见池青道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一阵恶寒,“怎么了,只许你有王夫,我就不能有了?”

        池青道了然于心:“倒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和崔正初在一起的。”

        池青道还以为按照殷白这个脑子,崔正初要想和她在一起,那真是漫漫无期。

        “从闻倾木的寨子回去,他主动抱了我。”

        抱倒也没什么,她和崔正初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时常因为打了胜仗而抱在一起,但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军师和一个将军的拥抱,但那日殷白觉得不一样,崔正初的耳朵尖尖红了。

        她盯着那片可疑的红看了半晌,直到崔正初将耳朵捂住。

        当晚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爬起来去了山又倾的营帐。

        她一本正经地扶着昏昏欲睡的山又倾,“山副将,我问你,要是一个人他不但很关心你还给你亲手煮粥,而且抱完你之后耳朵还红了,这是怎么回事?”

        山又倾意识不太清醒,她实在是太困了,勉强撑着听完了殷白的话,她喃喃道:“这不就是我夫郎吗?”

        殷白如遭雷击,她好像一瞬间就将所有事都明白了过来,崔正初的眼神,崔正初的心意。

        她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去了崔正初的营帐,开头就是一句:“你喜欢我。”

        不疑问,非常肯定。

        就连一向勇猛的池青道都自愧不如。

        崔正初懵了,“啊?”

        “你想做我的夫郎?”

        “啊?”

        崔正初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过来,“将军,你刚刚说什么?”

        “你喜欢我,你想做我的夫郎。”

        崔正初心跳得如擂鼓,他索性看向殷白,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他表面坦荡,但其实心里紧张坏了。

        “那你早点跟我说不就行了?”

        不安等待结果的崔正初被这句话噎住,“我怎么早点跟你说?”

        “用嘴跟我说啊。”

        “……”

        听完如此惨不忍睹的故事,池青道伸手拍了拍殷白的肩膀,感叹道:“他一定很爱你吧。”

        换了池青道,早一巴掌把殷白扇出去了。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人,一个心早就飞到西南去了,一个人在这里,灵魂却留在了安南。

        池青道和殷白同时出发,池青道看她归心似箭,不由得打趣她:“怎么,殷将军,不想在京城久留了?”

        “怎么不想,我还想着,有朝一日,我的权力要超过你,只是我身边得有人,”殷白侧过头,眼里的笑意也很明显:“你不也是吗?我们两个都一样。”

        殷白先策马出去,池青道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京城。

        她不一样,她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君闲。

        安南的祸乱,到她回去都已经平定得差不多了,唐欢将人捆了,等她回来发落。

        还没到吴上川,远远的,池青道就看见有人在等她,于人来人往之中佁然不动,坚定地只为了她一个人。

        肯定是在等她,池青道笑起来,她的王夫,不等她,还能是等谁。

        很久之前君闲给她糖的那个身影和如今君闲等在吴上川城门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小人成了大人,但终究还是到了池青道的身边。

        岁月无情,但也不算薄待了池青道。

        池青道勾一勾手指,好像越过时间,抱住了在大火之间凄惶无助的君闲。

        告诉他,也告诉眼前的君闲:“我回来了。”

        池青道一直在这里,现在,将来,都会在这里,在君闲身边。

        君闲也将池青道抱紧,明明池青道没有离开多久,但君闲已经想她想得要命了。

        周围的人群本来是想看看是哪家的女君和夫郎如此甜蜜,结果看清楚人之后直接炸了锅。

        “啊啊啊啊诈尸了。”

        “真的假的,啊啊啊啊诈尸了。”

        “安南王回来了。”

        “呜呜呜呜怎么已经过了头七鬼魂还回来啊。”

        踏着这样别致的声音,池青道牵着君闲,两人并肩走进吴上川城中。

        作者有话说:

        殷白:又倾亦未寝。

        山又倾:我谢谢你啊。

        …………

        池青道:在鲜花掌声中拥抱弱爆了,我直接在说我诈尸的声音中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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