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安南与西南同时异动,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又同时到达京城,早朝未散,闻端星读完之后径直看向站在武官前面的池青道,好一副端庄恭驯的样子,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池青道和殷白联合起来摆了她一道。
迎上群臣的目光,闻端星压制下怒气,脸上浮现出一层深深的忧虑:“西南和安南出事了。”
有人频频往池青道的方向瞥,安南是她的地界,安南出事,此时也理应是她出来说话,果不其然,池青道往前跨了一步,着急且诚恳:“怎么了,陛下?”
她的担心忧虑一点儿也不像作假,但已经明白过来的闻端星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真是狡猾的狐狸。
“安南照夜清换首领的时候,两派打了起来,至今未能控制住局面,已经威胁到了安南的和平稳定。西南——殷将军诱敌深入,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不醒。”
朝臣对安南知之甚少,又听到西南殷白将军受了重伤,殷白将军那是陛下亲自任命去剿灭乱党的人,显然是西南的形势更加危急,但满朝文武总会有几个拎得清的。
百官之首右相崔楠道:“照夜清人生性野蛮,不好收服,如果不赶快控制照夜清,安南只怕危矣。至于西南,殷白将军骁勇善战,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强将手下无弱兵,一时半会儿,西南不会乱的。”
崔楠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他这几句话的分量可想而知,有右相之言,群臣更加惊慌失措,纷纷谏言,希望闻端星尽快让池青道回到安南稳定局势,但闻端星此刻正在摇摆不定。
闻端星在安南待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也知道安南鱼龙混杂,照夜清就是其中惯会浑水摸鱼的,他们每五年换一次首领,每一次换首领就必然会因为意见不合打起来,动静很大,可也正因为如此,闻端星才不放心,池青道在安南多年,难道她此前从未收到过照夜清出事的消息,万一这是池青道与照夜清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让池青道尽快回到安南,那闻端星岂不是放虎归山。
可如若安南局势真的不稳,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毕竟闻端星刚刚即位,朝廷新立,又刚刚处置了一位兵部尚书,实在是不能再经历一次兵祸了。
闻端星骑虎难下,两难之间,她咬牙切齿道:“那朕就下旨,让安南王回到安南吧。”
可她是绝不会让池青道就此快意的,池青道刚刚要接旨,就听见那高高在上的女帝又道:“安南动荡,不如让王夫留在京城。”
想让君闲留在京城当做对付池青道的筹码,池青道最讨厌有人威胁自己,上一个企图威胁她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斩杀了,更何况闻端星是拿君闲来威胁她。
一旦涉及君闲,池青道就很容易丧失理智,她目光冰凉地看向闻端星,“陛下,你说什么”
饶是闻端星,也被池青道眼里的嗜杀惊到,她胜券在握的心理突然溃败,可她九五至尊,说出去的话岂能轻易收回,她硬着头皮道:“朕也是为你着想,君闲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京城是他熟悉的地方,你喜欢他,就更该让他安定平安才是。”
什么狗屁安定平安,但凡闻端星再胡说八道,池青道能让这个位置换个人做。
“臣在的地方,才是他熟悉的地方,臣为陛下夺得天下,陛下明明知道臣与王夫感情甚好,还要让臣与王夫分隔两地,陛下……真是寒臣的心呐。”
池青道的心寒不寒闻端星不知道,反正现在她的心很寒,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她打成了不尊功臣,肆意妄为的皇帝,纵使池青道煞星之名在外,可这天下是她一手打下来的,百姓怕她,但未必不敬她。
何况,池青道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场针锋相对之中,也只有崔楠敢说话,他苍老但掷地有声的话语将纷争平息:“安南王何出此言,你是功臣,陛下已经给了你异姓王的权力和殊荣,刚刚的话,也不过是陛下关切你,如果安南王不愿意,陛下也不会勉强。”
闻端星如芒刺背,呼出一口气,顺着台阶往下走:“是,青道如若不愿意,就算了,只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朕与你一同打天下,早已将你引为知己。”
池青道扬起一张笑脸,笑意不达眼底:“能和陛下成为知己,实在是臣三生有幸。”
满朝文武,满腹的鬼心,满嘴的鬼话。
安南形势危急,故而池青道次日就受命从京城出发,女帝亲自为池青道送行,几百双眼睛中,池青道与闻端星共饮一杯酒,天地浩荡,春风吹杨柳,不知道人的祸心。
池青道策马在前,随行不过十余骑,全是她当初从安南带出来的亲信,闻端星赐给她的人,她一个都没带走,毕竟京城的安南王府也需要有几个洒水打扫的人。
池青道为君闲安排了马车,安九在前面赶车,马车之内,并非只有君闲一人。
那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半张黑色面具遮住他的脸,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君闲注意到那张面具上还勾了朵白色小花。
“是柰花吧。”
传闻西域生长着一种奇花,通身白,一朵能使一室芳香,君闲也只是在西域杂记上读到过,从未亲眼见过柰花。
既然此人面具上勾了柰花,君闲问:“你是西域人”
还是没有回应,但君闲敏锐地注意到,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当他说出“柰花”两个字的时候,眼前的人微微颤了颤。
柰花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安南离京城尚远,池青道打算日夜兼程,只用五天时间赶回安南,遇上没有客栈的时候,就在路边休息,反正他们这伙人风餐露宿惯了,君闲有马车,也不会委屈了他。
池青道撩开车帘,将水壶递到君闲手里,顺势上了马车坐到君闲旁边,等君闲喝完了,再接过来喝上几口。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君闲却被惹得脸红,池青道发现了,自己的小王夫好像很容易害羞,也不禁逗。
“君闲。”池青道起了坏心思。
“啊?”
猛然听见池青道叫他,君闲侧过脸,唇轻轻扫过了池青道的脸颊。
君闲:“……”
池青道笑得天翻地覆,君闲才明白她是在逗他,生了闷气一把撩开帘子下去了,池青道急忙也追了出去。
角落里的人目光微动,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安九和安十在搭架子准备生火烤打到的猎物,安一不知所踪,君闲和池青道坐在湖边吹风,落日的余辉洒在湖面上,云霞近了,将一切染成暮色。
有很多蒲公英的花朵散落在草地上,君闲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人家,刚刚爬进花心想要尝尝花蜜的蚂蚁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
“跟蚂蚁玩多无趣啊,不如跟我玩。”池青道捉住君闲的手,君闲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微动,挠了挠,池青道不放手,握得更紧。
自安南到京城,从初冬打到初春,一路上伴着大雪纷飞,又在化冰的河流边窥见枝头的春意,池青道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世间的山川湖海,日月星辰,就连柳树萌新芽,鸭子成新家,她都想要和君闲分享,万物在她心上复苏,君闲化作的春天住进了她心里。
君闲往她身上靠了靠,“马车里的那个人是谁?”
“卖盈落香的那个人。”
盈落香有问题,池青道在查的消息是池青道亲口告诉他的,那时盈落香已经停了有两三日了,但他却意外地睡了几个好觉,不靠盈落香,靠池青道给他的惦念。
遇见池青道之前,他一直活在惊惶与害怕之中,全族覆灭一直像一块大山压在他的心上,更何况顾一野将他卖入了青楼,春松楼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求饶的惊呼还没有从喉咙里面发出,下一个花样就又上来了。
池青道固执地走进他,将他从可怕的境况中捞出来,池青道之于他,早就不一样了。
“怕你胡思乱想,以为我池青道,堂堂安南王,连点儿盈落香都不舍得给我的王夫用。”
他知道池青道在说笑,但倘若他察觉到了,恐怕按照他当时敏感的性子,确实会想到此处去。
他怕池青道给他的都是假的,天底下擅长用喜欢骗人的骗子不少,顾一野就是其中一个,池青道将什么都想全了。
君闲的手又轻轻在池青道掌心挠了挠,“哦。”
池青道好笑地看着他:“就这样”
“反正你会告诉我的。”
君闲问什么,池青道就答什么,君闲毫不怀疑,就算是他问了安南的机密,池青道也会直接告诉他。
池青道坦坦荡荡,她不是月亮,是太阳,太阳里不会有阴影。
有那么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池青道很满意:“大概是来自西域的人,我已经派人去西域查了。”
“他面具上的是柰花,这种花,一般只生长在西域。”
“真厉害。”池青道亲了君闲一下。
什么啊,君闲扭过脸,脸红得跟即将要消散的云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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