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功德簿的异动
“等一下!”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隐,见那乞丐似乎还活着,忍不住喝止道。
林隐走向前托住乞丐,伸手往马四的手上拍去:“撒手!没看见他还有气吗?”
马四见林隐气质不凡,一时不敢反抗,却也没有松开抓着乞丐的手臂,而是向那妇人看去。
妇人见林隐身穿锦衫,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不解道:“这位公子,你想干什么?”
林隐没有理他,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乞丐,见其血污之下的脸孔,竟隐隐透露出几分稚气,想来该是一名少年。
林隐想到自己的悲惨处境,忍不住生出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
他瞥了一眼马四,蹙眉道:“你们不就是嫌他挡在门前,影响你们的生意么,你放开他,我自把他带走。”
马四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知面前的公子,要一乞丐有什么用。
林隐见马四还抓着少年乞儿手臂一动不动,不耐烦地厉喝道:“还不放手!”
马四本来就不想干这活,又迫于林隐气势,当下反应过来后,松开了手掌。
林隐见状接住小乞丐,一把抱起,头也不回地朝巷口走去。
林隐经过昨晚地一番荒唐,此时早已气力虚浮,但这小乞丐一入手,简直是真真的瘦骨嶙峋,是以他抱起来竟不怎么吃力。
“呸!小白脸装什么活菩萨,有本事把这歇马镇讨饭的鬼都捡了去。”
见林隐消失在巷口处,马四吐了一口浓痰,不屑地说道。
门口的妇人被林隐无视,脸色有些不好看,见马四一副讨丧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马四,还不滚进去做事,是不是又想偷懒?”
“是是是!夫人,小的这就去。”
……
裘仁!是歇马镇最大药铺仁和堂的掌柜,同时又是其坐堂的郎中,虽已年过七旬,但依然精神矍铄,身体硬朗。
他膝下仅有一女,已嫁与镇守府护卫副头领为妻,几个外孙热衷习武,对行医问药丝毫不感兴趣。
随着仁和堂越做越大,裘仁没办法,只好招了几个粗通文字的学徒为其做工,顺便伺机挑选一番,看有没有人能接下他的衣钵。
“可惜啊!”
拿着茶壶躺在椅子上的裘仁,看着药铺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些学徒跟了他几年,却连自己医术的“皮毛”都领悟不到,在他眼里,实在是笨到有些惊天动地了。
裘仁正自为自己高明医术,感叹后继无人时,一个俊男的青年,抱着浑身酸臭的小乞儿走了进来。
林隐步入仁和堂,一眼便注视到了鹤发童颜的裘仁。
“大夫,看看这小子还有救没救?”
林隐把乞儿平放在裘仁躺椅前,抬头问道。
裘仁起身,看着乞儿的伤势便是眉头一皱,也不嫌脏,俯身抬手向着乞儿脸上抹去。
他手指微微一拨,张口道了一声“胡闹”。
“你们几个过来,把人抬后院去。”
“张真,替我准备针刀。”
“真是胡闹,这么重的伤势,胡乱弄些草药便敢往伤口上弄……待老夫先开张消除外邪的方子。”
裘仁神情沉稳地指使着众人,一切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旁边的林隐,一时倒成了局外人。
半刻钟后,衣物被除的乞儿,被放在后院一张木板之上。
裘仁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以及一柄看似锋利的小刀。
他看着身后几个面色既兴奋又忐忑的少年,叹道:
“看好了,我先给他施针,待灌入麻汤,再用刀剜出其伤口烂肉,之后服下驱邪散,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裘仁说完看了一眼林隐。
林隐自然清楚他明着教徒弟,实际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隐心里很想说,这种有菌环境动手术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自己都他娘地经历地府、穿越这种事情了,还谈科学岂不可笑。
更何况,质疑人家专业,可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如此想到,林隐便改口道:“此时他已命悬一线,请大夫放手施为便是。”
林隐说完伸手摸出小黑匣,略显歉意道:“在下与友人失散,如今囊中羞涩,此物用于抵押,待在下找到友人,诊金必定双倍奉上。”
裘仁一愣,那不知何种玉石制成的黑匣,一眼便可看出其价值不菲。
“这乞……这小兄弟是公子何人?”
裘仁有些疑惑,眼前之人气态高绝,怎会和一花子有所交集?
林隐笑了笑:“萍水相逢罢了,还请大夫先行为其治伤。”
裘仁闻言目露奇异之色,上下打量着林隐,那神情,仿佛正在观摩一尊恐龙活化石。
好一会儿,他摇头道:“公子心善,相信绝不会昧了老朽诊金的,公子有事自去便是,这人……老朽会尽心救治。”
林隐点点头,转身离去,身后却有响起了裘仁意味深长的叹气声:
“世道崩坏,山河倒倾,尘世饿殍遍地,满目哀鸿遍野,纵使身有万贯家财,或是身负枯骨生肉之术,又能救得多少人呢?”
行进中的林隐摇头一笑,知道这郎中大概是误会自己了。
林隐自认为自己本性不坏,但绝不是那种舍身喂鹰的烂好人。
之所以救这乞儿,除了林隐自己内心想做,还因为在他身上稍稍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林隐也有能力做得到,且不会给自己惹下直接的麻烦。
林隐脚步未停,朝着院外走去。
身后的裘仁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突然变得及其严肃,从盒子里捻起两枚银针,双手分持,朝木板上乞儿穴道处,轻轻刺了下去。
已经走到药房正堂的林隐,脚步突然顿住,识海中,功德簿开始晃动起来。
林隐有些不明所以,这功德簿自从在他识海出现,唯一一次的动静,还是为刑罪录充当帮凶,修补自己的神魂,让自己神魂不至于受刑而散,现在……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林隐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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