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裴钰倒在那,额头都是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痉挛着。
军医在给他诊脉。
兰朵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华尘荠身后,听到动静,扭头看见雅河进来请罪,赶紧摆了摆手让她出去候着,可别在殿下正恼火的时候添乱了。
直到军医开了药方,朝她点了点头,说只要好好休息,便没有大碍之后。华尘荠这颗心才放下来。
“叫两个细心的进来照顾他。”
顿了顿,她又不放心的补充道,“还有……熬药的事不要再让雅河做了。”
兰朵颔首,“是,殿下。”
华尘荠掀门出去,瞥见守在外面的雅河,勾了勾手,“过来!”
雅河低着头走到华尘荠面前,跪下请罪,“殿下,都是雅河的错,请您责罚。”
“你是该罚!”华尘荠冷笑一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道,“记住了,里面那个人的命不是草芥!他比你金贵!若你再有疏忽,本殿就直接把你扔去刷马厩,懂了吗?”
“……是。”雅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噤若寒蝉的答应。
华尘荠猛然收手,她的脑袋随之一颤,泪珠顿时扑簌簌地滚落脸颊。她赶紧低头,不敢叫华尘荠看见她的眼泪心烦。
兰朵道,“殿下,方才岚若大人派人前来请您去帐内商议要事。”
华尘荠烦躁的抬手,指尖按着眉心,“走吧。”
华尘荠一走,雅河如蒙大赦,抹着眼泪赶紧回去营帐。
她的营帐和岚若的营帐离得不远,到了那,就跟进自己营帐一样随意。华尘荠大大咧咧的重重坐在铺满毡毛的软椅上,翘起二郎腿,就手给自己倒了杯酥烙酒,眉眼不抬地问,“什么要事说吧。”
岚若端坐在案前,停下笔,抬眼看向她,“那个男人——”
华尘荠皱眉,略微不满,“这么晚了叫我过来,这就是你所说的要事?”
“你将一个宸朝男子养在你的营帐,军营上下议论纷纷。”岚若温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你是什么用意。”
他目光清亮柔和,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
而她最讨厌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没什么用意。”华尘荠不羁的挑眉,“我在宸朝受伤是他救了我,一直照顾我。而我——贪图他的姿色,便把人抢了过来。怎么?我身为主帅,这点爱好都不兴有?”
闻言,岚若眉心渐蹙。
“把一个宸朝人放在你身边,这很危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反咬你一口。”
华尘荠嗤笑道,“岚若大人,你就别瞎管我的闲事了!”
“阿荠!”
“我是在担心你!”
华尘荠饮尽盏中酒,随手将金盏扔在桌上,抬腿起身,淡漠的道,“谢谢担心,不过我不需要!”
……
她的营帐给了裴钰休养,便命人又收拾出一个。夜里,她翘起二郎腿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
就这么干瞪了一宿。
天微亮的时候就去练兵了。
裴钰睁开眼睛,先是茫然了一会儿,随后才渐渐反应过来,这是华尘荠的营帐。
“醒了?”
裴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营帐里还有别人在。安静的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目光紧盯着他。
“你是……”
“军师,封岚若。”
裴钰勉强坐起身来,轻声道,“在下裴钰。”
“我知道,你是阿荠带回来的那个宸朝人。”岚若道,“你昨晚闹得事情我都知道,你不情愿留在阿荠身边对吗?”
裴钰揣度着眼前这个高大轩朗的男子,这个人能如此亲昵的称呼华尘荠,想必应该是她身边挺重要的人。
“若我说,我能助你离开呢!”
裴钰眼眸中闪过惊诧,“不知你为何帮我!”
岚若摇头,“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你是宸朝人,又被阿荠强行绑到这里,你心中定有怨恨,我不想把这么个危险的东西放在她身边。身为军师,我不希望看到主帅受伤!”
裴钰藏在被下的手握成拳。不管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帮他,这都是他逃离的最好机会!
“什么时候我可以走?”裴钰直直的看着他。
“今晚。”岚若淡淡的道,“我的人会接应你。”
“好。”
为不让人起疑,裴钰一直装昏迷的样子。期间有人进来喂他汤药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华尘荠的声音。
煎熬到天黑,裴钰一直紧张这封岚若到底可不可靠,他的人又是怎么接应他!
他耳目清明,一直留心着周围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听到有人进来,以为又是来给他喂药的。
可是半晌那人也没动静,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似乎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醒醒,是岚若大人派我过来带你离开的。”
裴钰心里松了口气,倏然睁开眼睛。
那人给了他一套军营的衣服,“衣服换上。”
裴钰麻利的换上,不敢耽误时间。跟在那人身后低着头离开军营,心里既紧张又激动,砰砰地跳。
那人将他不知道带到了哪里,不远处的树上拴着一匹马。他道,“这马认路,会带你到边境的镇上。到时候怎么回家,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裴钰刚想说话。
突然间火光通明,从周遭突然冒出来几十号手持火把弯刀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与那人面面相觑,“你们家主子耍我呢?”
那人懵了,“我也不知道啊!”
为首的军官叉着腰上前,“两个逃兵。”
裴钰反驳,“我不是你们军营的兵。”
军官“哦”了一声,一挥手,他左右之人立刻上前将他二人五花大绑。
“不是逃兵,那就是奸细了。带走!”
那人呼喊道,“我是岚若大人的人,你们敢这么对我!”
军官丝毫不惧,挑眉道,“你是不是他的人我不清楚,带去让军师瞧瞧不就知道了。”
裴钰他们被押去了刑场,双手捆住被拴在高木架子上吊着,身体悬空,唯一的着力点就是被绑住的手。
军官去了华尘荠营帐禀告,“殿下,大半夜抓住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其实有一个好像是您从宸朝带回来的奴隶,另外一个自称是岚若大人的人。”
华尘荠冷着脸,“让岚若去认人。”
军官目光征求的看着华尘荠,“那……那个奴隶呢?直接杀了吗?”
华尘荠银牙紧咬,“就那么吊着吧,不许给他饭食,就那么晾着他。直到他求饶!”
“是。”军官得了命令便离开打算开涮了。
兰朵在侧提醒道,“他身体还虚弱没好呢!您这么吊着他,就他那个小身子骨,不会死了吧!”
华尘荠被扰乱的烦躁,根本看不进去军报,甩了墨笔。
“我要让他死心!”她目光冷峭,“我要让他明白,在这个汇集了豺狼虎豹的敌国军营里面,只有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忠心伺候我才有一线生机!不然,他总想着逃跑——”
“可这次……好像是岚若大人帮了他的忙。”
华尘荠勾唇,“所以说,是我太给他脸了。”
刑场内,火光通明。
那些士兵们高举着火把,嘴里像狼一样兴奋的呜嚎着,围着被吊起的两人转圈取笑。
“兄弟们,瞧瞧这宸朝来的货色!男的长得跟那白白净净的小娘们似的——”
“瞧他那腰吧,好像还没咱们兄弟胳膊粗呢!”
“你们说,这宸朝的女人咱们没尝过什么滋味!要不今天开开荤,尝尝这宸朝男人是什么滋味!”
“算了吧!这是将军的奴隶!”
有人哈哈大笑,“将军的奴隶?将军都没把他当人看!他出了事将军看都不来看一眼!”
裴钰皱着眉紧闭着眼睛,若是有双手能帮忙捂住他耳朵是最好不过的了,不愿理会底下那群粗鲁如群狼一般的污糟。
忽然那阵响亮的大笑平息了下来。
“岚若大人!”众人恭敬的行礼。
与他同吊着的人看到救星来了,大声呼救,“大人救命!大人救我啊!”
岚若双手背后,冷着脸庞,“把他放下来!”
“是!”
岚若看着士兵转绳将人缓缓撂下落地后,又道,“把他也放下来。”
“哎哟!大人,这可不行。将军说了,就这么吊着他,不许人求情喂饭,直到他开口求饶为止。”
岚若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华尘荠是很看重这个奴隶的,没想到下令惩罚的人会是她。心里的介意少了一些。
便没再说什么。
岚若带着人正要走,被突然出现的兰朵拦住了。
“大人且慢!”
兰朵一边对岚若行礼,一边说着违逆的话,字字铿锵,“我奉殿下之命前来,惩罚叛徒。”
岚若皱眉,“这里没有叛徒。”
“莫尔汗帮助裴钰逃跑,殿下命我前来训诫三十军鞭。”
岚若抬手挡在莫尔汗面前,“这是我的人。”
兰朵桀骜一笑,“殿下是大月的公主,大人也是殿下的臣子!整个大月王军都是殿下的人,没有什么是你的、我的。”
岚若脸色一僵。
“来人!架起来!上军鞭!”
兰朵接过递过来的军鞭,凭空甩了两下,发出震耳的响。
“岚若大人最好躲远些,否则伤到你兰朵概不负责。”
莫尔汗惊恐的看着兰朵一步步靠近,他的嘴巴被塞住了,只能发出求饶的呜咽。
兰朵站定,抽出一鞭。顿时衣服皲裂,里面皮开肉绽。
她停下,挖了挖耳朵,道,“把他嘴上的布拿开,我听不着惨叫,没有动力啊!”
“是。”
莫尔汗求饶的音未出,兰朵又是一鞭,顿时听到了响彻军营的惨叫,她心满意足的微笑。
裴钰在上面看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不禁红了眼睛,总觉着是因为他才连累了莫尔汗。
十鞭过去,莫尔汗已是满身鲜血烂肉,昏死过去。
“够了!”岚若不忍去看,抬手握住兰朵手腕,“他已经这样了,打完,还有命吗?”
兰朵冷漠的看着他,“这是殿下的命令,大人若不忍心,去找殿下说,别为难我。”言罢她狠狠甩开岚若的手。
兰朵上前,重新准备行刑,一鞭挥出,岚若突然横在她身前,军鞭巨大的冲力让她收回不及,这一鞭实实在在的抽在了岚若身上,他咬着牙道,“剩下的二十鞭,我来替他。”
兰朵杏眼睁大,看着岚若胸膛破开的衣服里面被抽出来的血痕。
殿下只让她杀鸡儆猴,可也没说能不能直接打猴!
这不为难她呢吗。
岚若是大月王朝最高世家的嫡子,身份显赫。屈居于王军中做个小小军师完全是为了华尘荠。若伤了这么金贵的人儿,她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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