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等着裴钰睡醒，二人一块用了早膳，她就直接去了军兵署。
兰朵跟在她身后，完全没有平常那副精神样儿。脑海里一想到早上闯进去的那副旖旎香艳的残景，就忍不住脸红。
“发什么呆呢？”华尘荠使劲敲她脑袋瓜。
“啊……没什么。”
华尘荠嗤笑，懒得管这小丫头。
兰朵咬着嘴唇，犹豫的道，“殿下不是说对裴钰只是驯服吗，这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哎。”华尘荠手指封住她的唇，“这话今后可别乱说，要是裴钰知道了要生气的。”
“是。”
华尘荠嗤笑一声，“行了，你这么多年跟着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就那点破事至于你这么惊魂未定的吗。”
兰朵凑近了低声道，“殿下您胆子可真是大，这亲事还没在王上面前定下呢，你就背地里和别的男人那个了。”
“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关旁人屁事。”
从小到大华尘荠从未叫过那位一声父王，心里也更没把他当过父亲。而那位也从未叫过一次她的名字，仿佛她这贱名他叫一声就能污了尊口似的。
“对了，我和岚若的婚事你也不要告诉裴钰。告诉阖宫上下嘴巴都闭紧了，他要是听闻了一星半点，看我怎么罚你们！”
兰朵微笑，“我觉得只要管好雅河那张大嘴巴就行了。”
华尘荠贝齿咬着道，“对！你给我看牢了她！她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抽你嘴巴！”
“她……我……不是，为什么最后遭殃的人是我啊——”兰朵一蹦跶一蹦跶的追在华尘荠身后。
入了军兵署，正当值的朝臣看见她莅临，赶紧恭首行礼。
华尘荠气势和刚才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端严有度。淡淡颔首，朱颜冰冷，“免礼。”
她仿佛没看见岚若似的，淡然下令。
“从今日开始王军兵籍造册登记的事情由兰次官统管。”
“武官铨选考核、军政军令由我亲自职掌！”
“余下军事行政之节制由封次官职掌。”
岚若淡淡颔首，“是，微臣领旨。”
她这是将军兵署最为重要的两项职权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只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次之的事务分给了他。看来在她心里，自己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她进主事阁，兰朵紧随其后，回手关紧了门。
“兵籍造册十七会辅助你，什么该登记什么不该你心里都有数，面上做的漂亮些，莫让人看出端倪。”
“但是岚若大人在王军多年，别人看不出什么，他定然也会看出的。”
“他……暂时还没事。”
“您和他真的回不到以前了吗？”兰朵不免有些唏嘘，在华尘荠身边多年，她是一路看着她和岚若从亲近到疏远的。
“他要老实的还愿意做朋友不是不行，但是要我从王上的令嫁给他，那不可能。”华尘荠提起这些就烦躁，皱着眉头开始赶人，“行了，没事做吗你，跑来管我的闲事了。”
兰朵撇撇嘴，刚出门就撞上岚若了，吓了一跳。真是背后不能说人啊，说谁来谁。
两人意思的相互|点了个头，就分道扬镳了。
他敲了门。
“进来。”
华尘荠看见他主动找过来有点意外，看出她眼中的闪躲，他笑了下说，“我来是公事。”
“哦，说吧。”
他把折子放在她案上，“关于将士们的选授考课及训练方案我都结合宸朝和纳金的制度经验重新拟了一份适合王军的，你看看？”
“王军一直都是由我操练掌管的，它战无不胜，导致我一直很自信。可是看了别人管理大军的经验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逊色。也是时候有一些改变了，不能仗着现在的功绩止步不前。”华尘荠目光扫完又还给了他，“你按着去做吧。”
“好。”
他却站着没走。
“尘荠，那日失言是我抱歉。”
她轻笑，打算一笑泯恩仇，不再计较，“行了，知道你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我当年被你拒婚的时候说的话更难听爷爷奶奶都骂出来了，我也没和你道歉啊。就算扯平了吧。”她由衷的道，“岚若，你是个好人。一直都是。”
他眉目终于漾出轻松的笑意。
……
午膳她是和华明轩一块用的。
原本她打算去巡营，没想到华明轩会来军兵署，兄妹二人便一块用了饭。
她看着华明轩苍白的脸色，吃不了几口小猫样儿，低声询问，“王兄近日看起来很疲惫，是药效对你不明显吗？”
“没有，你带回来的药很好。”华明轩淡笑，“只是我也不能一下子就康健，岂不是要让人起疑心吗，还是要装一装的。不过近日事多，确实是有些累。王上已经将一些基本事务交由我去做……”
“他这是放弃华明鉴了？”
“倒不至于。好歹是他手把手养大的，估计我就是个用来刺激他的棋子吧。”
华尘荠冷嗤，“那个蠢货！教他多少年都是白费。若是大月未来落在他手里，没几年就得败祸没了，可别指望着到时候我给他守城门。”
她手心轻轻的覆上他微凉的手背，轻声道，“能让我为之奋战的唯有王兄一人，如果将来那个位置上不是你，我不会再替人家卖命！”
华明轩神色一凛，压低了声音警告，“阿荠，这话不要胡说。”
她明眸含笑，淬着阴冷，“王兄难道不想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将从前欺辱我们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践踏吗。难道就不想在忌日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祭拜我们的母亲，为她建观，让她得以沐浴香火，受他人礼拜，为她追封谥号吗？我们身为人子，怎可让母亲的牌位委屈屈居于不见天日的暗室。”
“王兄，只要你想要，我拼尽全力为你去争！”
华明轩面容安和，带着浅浅的笑意，“傻姑娘，你这性子风风火火的，不沉稳。有些事需慢慢谋划，一步步得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华明轩并不是与世无争，而是蛰伏等候机会。
“我就知道王兄与我是最心有灵犀的。”
“过段时日便是温嘉贵妃的生辰了，王上下旨要大办。”
华尘荠忽然有些感慨，“他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疼爱那个女人啊。”
华明轩悠悠道，“他与早逝的王后是少年夫妻，相敬如宾，早已经视彼此为亲人，但其中却少了丝爱意。”
“他向来纵横谋划，冷心冷情。后宫里纳的每一个妃子都是于他巩固地位有利的氏族女子，若无用了便丢弃，毫无真心可言。”
华尘荠点头，“是啊，就像我们的母亲，只是他酒后的一个意外。酒醒了便丢弃了，任其自生自灭。”
“他如此冷心了三十余年，直到他三十二岁那年，遇见了豆蔻年纪的温嘉贵妃，他难得的动了心。这一宠爱，便是数十年——”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和裴钰。
这一相爱，绝对是一辈子。
“我早些时日便命人去南海采集上好的南珠了，南珠温润滑腻，佩戴极好。若制成冠，倒也不失气派。你可想好送什么了吗？”
华尘荠呵呵一声，压根就没把那个女人的生辰放心上，随便送什么呢。“我那最多的就是刀枪剑戟，随便挑个我用着不顺手的给她得了。”
“阿荠，不许失礼。”
她不耐烦的皱眉，“啊，行行行，我回去好好想想行了吧。”
“你可得早点准备，时日将近。”
“知道了。”
嘴上答应，心里却道：鬼才闲的肯为那个女人的生辰礼花心思。还是把这事丢给裴钰让他寻思去吧。
自从身边有了裴钰，她就仿佛是有了依靠似的，不想做的闹心事全都可以甩给他。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依赖。
而他也总是包容，从无一丝不耐。也不知是他天生的一副好脾气还是只对她好脾气。
这些婆婆妈妈的小心思她也从未问过，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她就觉得，这个人，在身边，是她的，就可以了。
用完午膳，送走了华明轩，又忙着处理了些军政。
她走出军兵署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已是傍晚，落日伴着火烧云照亮了一边天空。
“阿钰阿钰阿钰——”
她回到玉疆宫，颠颠的扑向正在井边舀水的裴钰，抱住了他腰身。
他轻笑，撂下竹瓢，转身回抱住了她，“今日回来的早。”
“想你了嘛。”
“对了，过几日是温嘉贵妃的生辰，你帮我准备份礼物到时候送去永乐宫。”
他点头，“好。”
她小声抱怨，“阿钰，我不大喜欢那个女人，但是我王兄还吩咐我不许失礼，唉……”
“为什么不喜欢她？”
华尘荠松开他，手牵手拉着他进殿内，“就是啊，她承宠多年，圣眷不衰。再想想我母亲呢，只能一个人在冷宫吃残羹冷炙，有孕都不曾被照顾，直到生下我之后身体已经衰弱到不行，没几日就死了。我连母乳都没喝过几天，都是王兄拿着米汤给我喂大的。我就是觉得凭什么她那么好命，我母亲就那么没福气……”
“况且那个女人心黑的很！我们失去母亲无人庇护已经很可怜了，她还时常来欺负我和王兄，也不知道我们小孩子和她什么仇什么怨。”
“反正我肯定不会经手给她生辰礼的，你就代劳吧。”
裴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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