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时常怀疑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挺……眼瞎的。
昨日在官媒衙门以小厮身份见过刘员外,今日钟临缘把换上女装打扮了一番的我带到员外府上,再次引荐介绍说是他表妹,刘员外不但一点没认出是我就算了,居然深信不疑地夸钟临缘有如此标志的远房表妹。
我微扯了扯钟临缘的袖口,小声嘀咕,“刘员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钟临缘朝我使眼色,一边笑眯眯地跟人家寒暄,一边暗暗拿胳膊肘戳我,制止我乱说话,“人家就是客气客气。”
“哎!老夫说得可不是客气话,”刘员外一边招呼我们上坐,一边招呼着下人上茶,“这沛儿姑娘生得标志,又长得一脸福气相,定然是个福厚的姑娘……不像我家盈盈,”提及自家女儿,刘员外叹了口气,“单薄清瘦,福薄啊!”
我一个白眼差点翻过去……我脸大招谁惹谁了?!
钟临缘微不可闻地勉强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刘员外,本官细想了令千金的情况,觉得还是让沛儿同她交谈亲近之后,再慢慢了解情况,你我二人都是男人,也不好多问,不同于沛儿与她都是女孩子,说起闺房私话来没有顾忌。”
“大人好主意。”刘员外竟十分赞同钟临缘的建议,连连点头,“这盈盈打小就总不爱出门,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小姐妹,他娘亲过世的早,她也没个兄弟姐妹,一个人总是孤孤僻僻的,我看着都忧心,怕她自忧伤神,再闷出个好歹来。”
说着,刘员外又把期待的目光转向了我,十分满意欣慰道,“沛儿姑娘,热心活泼,能言善道,想必定能与我家盈盈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疏解她心中郁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又不是官媒,我又不领朝廷俸禄,不知道为啥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忿忿不平地望向钟临缘,看他鼻孔朝天,理所当然的模样,转念又想了想,最可能是我怕没了红烧鱼,饿其体肤吧……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世上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不乏少数。
小阿呸我也能不例外。
不知道是别人家的小姐都太优雅,还是说我太过于粗俗,每每与大家闺秀站在一起,我总有种不安的局促感。
从前站在琂陌身边时是这样的感觉,如今也没有丝毫改变。
刘诗盈的闺房中隐隐飘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十分好闻。
我落座环顾四周,看到书桌上面摆放着的一摞古籍,封面上的字体我几乎都不识得。
刘小姐依靠着窗子坐着,手中还拿着看了一半的诗书,可是眼神一直落在窗外,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刘小姐在读什么书?”我开口打破了沉默,没话找话道。
不知是她没听到,还是不愿意搭理我,并未接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如此被爱答不理,换了别人,定然尴尬。
可遇上我这个被整个江州城百姓整日里议论纷纷的头条人物,小阿呸我一直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念,搓了搓厚厚的面皮,干脆起身上前。
“什么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什么什么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什么意……”
我歪头去读那书上的诗词,还发现几个我不识得的字。
刘诗盈被我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进来了许久,连忙起身见礼,拉着我坐,一面亲手斟茶给我喝,一面连连致歉,“是沛儿妹妹吧?方才没有注意妹妹进门,真是失礼了。”
“姐姐无需客气,”我毫不在意地挥手,接过茶水闻了闻,闻到一股茉莉香气,随口胡编道,“我表哥与刘伯伯谈事,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看她这反应,我估摸着刘员外应是与她提过这事。
于是我顺水推舟,一副天生自来熟的模样,寻思着先套套近乎。
刘诗盈收好了手中书卷,转身放回书架上去,窗口有风吹进来,清风微拂,她纤细的腰身在浅青色的裙裳下更显单薄。
我不自觉地盯着她的腰身看入了神,想起钟临缘教我读书时,曾经读过的“扶风弱柳”一词,原来就是这般风情。
“妹妹?”
直到连听她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忙收回目光,看到她将桌上的小点心放到我面前,“妹妹尝尝这几样小点,我特地让小厨房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听我爹说,钟大人有一远方表妹,近日里刚来江州,性情活泼,热情开朗,便想让我们结识,如今与妹妹相见,果真是一见如故,亲切万分呢!”
有好吃的我自然也不瞎客气,顺手捏起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发问,“方才姐姐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
她低头浅笑,虽眉眼淡淡,神情气质却宛若一朵初绽的菡萏,清质雅淡,甚是好看。
果真美女干什么都好看,就算不干什么,单是浅浅笑一笑,也都好看。
我像个小流氓一样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她有些微红了脸,“妹妹何以如此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茫然地摸了摸脸,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不妥。
“姐姐真好看!”我心口如一地夸赞道,“我要是能像姐姐长得如此标志,嚯,那我可不得横着走路了!”
刘诗盈“噗嗤”一声被我逗笑,即便如此,那下意识帕子捂嘴的动作也没忘了保持仪态。
“姐姐笑起来更好看!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努力在脑子里搜罗出适合夸奖美貌的成语,“妹妹原以为姐姐是性淡之人,听刘伯伯说姐姐不爱出门,总是郁郁寡欢的,竟不知原来姐姐如此好逗……”
这倒是我的真心话。
先前听刘员外说的情况,我真以为这刘家小姐是个饱读诗书了以后就自命清高的才女,可如今接触到本人,才发现她待人接物都热情温善,好逗还爱笑,不是那清清冷冷的性子。
“是妹妹聪慧伶俐,太过有趣了……”她抬手拢袖,抿唇轻笑。
这还不是因为天天在钟临缘的手底下被生活所迫,为了跟他斗智斗勇,难免违心奉承,如今才混了个嘴皮子的功夫。
闺阁女子少有可以出门的机会,刘诗盈自小母亲早亡,又无兄弟姐妹,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女子之间好说话。
没想到钟临缘还挺懂。
即便我同她是初次相见,但三五句便可熟稔,多几句姐姐妹妹便能叫进心坎里了。
想一想,其实这人情世故也不过如此简单。
于是我趁着机会,打算套话,“姐姐笑起来多好看啊!干嘛总是愁眉不展的?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告诉妹妹吗?”
她敛了神色,眼神微微闪躲,“没什么,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姐姐读这么多书,怎么会是庸人呢?”我起身拿过方才她放回书架的那本诗书,“姐姐方才在看的诗,我好些字都不识得……”
“这般诗书词句,妹妹若是想学,岂有学不会的道理?但为人处事之法,姐姐却不如妹妹灵巧变通……”她垂眸难掩失落之色。
“为人处事又有何难?”我不禁奇怪,“这世上只有两种事,一是关我屁事,二是关你屁事。”
这话可不是我杜撰。
这是我家大人一向拿来为人处世的原则。
钟临缘曾经说,只要能坚定不移的秉承这两个原则,那人情世故就会变得十分简单。
你的事,关我屁事。
我的事,关你屁事。
不过如今我家大人开始放弃原则,管别人家的破事了。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方才嘴太快刹不住车,于是赶紧调转话头,将话又圆了回来,“当然了,我说的是对待那些不相干的人。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告诉妹妹,妹妹帮你出谋划策。”
“其实……唉。”刘诗盈望着我诚恳发问,有些欲言又止,末了叹了一口气。
“姐姐有什么不妨直说。”我伸手拉住她,只觉得她的手心温热,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动,连带着袖口都有一股不知名的清淡香气,“我初来乍到在江州没有朋友,姐姐在闺中也没有可倾吐心事的密友,你尽管说,妹妹能帮得上忙的,必定尽力而为!哪怕妹妹帮不了的,我去找我表哥,让他帮你解决!”
自打我被钟临缘带回官媒衙门,就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
至于说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有断袖之癖的娘炮做朋友……
男人与我走得近了,怕我心怀不轨,女人又时刻防着我,怕我觊觎自家男人的美色……
我小阿呸日日蒙受不白之冤,被众人孤立,都要拜自家的好大人所赐!
于是此刻借着帮刘诗盈的由头,我一举将重任揽下,扣在他头上,心中暗喜,反正钟临缘满腹馊主意,我正愁找不着机会让他发挥呢!
“妹妹的表哥是官媒大人,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件事,想要听一听妹妹和大人的意见……”提起钟临缘的官媒职位,她眼神一亮,像是寻到了希望。
“姐姐请说。”我侧耳倾听。
“我想问一问,夫妻和离需要准备什么?手续是否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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