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白云的云
“!!!”
医院的病床上,白图猛地坐起来,满脸的惊恐和茫然。
“是梦吗?”
“不是梦先生,你就是在医院。”
“哇!”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白图吓得捂住了心脏。
他扭头一看,隔壁床坐着个七旬老大爷,正嚼着苹果乐呵呵的瞅着他。
“不对,昨晚谁送我来的医院啊……”
“一个高高的小伙抱你进来的。”
“啊?”
白图突然想起昨晚喝酒吐了,然后打了朱宋江跑掉了,之后看到一群人,再之后,好像晕倒了?
正努力回忆昨晚最后的画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白图拿出来一看,发现许久早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咦!”
他嘴一裂,慌得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往外跑。
今天林旭成结婚!
“喂,许久,你……”
“你什么你,人在哪儿呢?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等我等我!我三十分钟就到!”
白图随手拦了出租车,上去之后就一直有些不安。
一是婚礼可能要迟到了,二是觉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总感觉有些紧张。
这时出租车忽然一个急刹车,白图脑袋往前一凑嗑到了前椅背上,然后又被惯性弹了回去。
白图:“……”
这时司机朝外吼了一句:“踏马的会不会开车!眼睛长脚指头上了?”
白图捂着额头,昨晚的回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好多人,棍子刀子,满地的血,哭着爬向他的人……
啊对了,晕倒后他好像醒过一次。
白图依稀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的,但看不清脸,只模糊记得对方带着鸭舌帽。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白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惊讶。
他净身高一七八体重超过一二五,什么人能把他给横抱起来啊……
大力水手吗?
对了,血泊里的那个人向他求救来着,现在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
要报警吗?
不对啊,那种情况的话,自己没被牵连已经算幸运的了,怎么会有人把他送去医院?
白图正百思不得其解,余光看到兜里有什么东西快要滑落出来了,他顺手就拿了出来。
一张叠着的纸条,他不记得自己口袋里装过这种东西啊。
他疑惑着把纸展开,遒劲有力的漂亮字体映入眼帘。
:昨晚的事就当没看见,小心惹祸上身。
白图:“……”
……
婚礼在一栋大别墅的前园草地上进行,现场布置得很漂亮。
最后才到的白图和许久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地走进了大门。
门口迎客的林旭成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许久穿西装的样子,只是感觉今天的许久好像格外好看。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其他宾客身边几步跨到许久面前:“来了啊。”
许久怕引起旁边新娘的注意,很坦然地说:“嗯来了,恭喜啊旭成哥,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先照顾其他客人,我们就先进去了啊。”
林旭成点点头,看着许久的背影眼里全是留恋。
许久白图和新郎新娘打过照面,很快就钻进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许久长长舒了一口气。
白图从露天的餐桌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许久:“吃点甜食,放松一下。”
“我不想吃东西,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吧。”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白图就往后院跑,看起来好像很急。
白图在走廊里等他,把手里捏着的小蛋糕吃掉,无所事事地等了一会儿就走到后院里去闲逛。
后院一米多高的木制栅栏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爬藤月季,嫣红的花一朵比一朵开得娇艳夺人,连木门上都缠绕了好几朵,散发着一丝丝的浪漫气息。
初夏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满院子,暖得人也变得慵懒起来,白图走到栅栏边,忍不住仰头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
哐当一声闷响打破了安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白图吓得一激灵,睁眼朝声源处看去,是一个穿着送餐工作服的人骑着摩托车撞到了栅栏上,他正从藤蔓里挣扎着站起来。
白图赶紧跑出去拉了他一把,然后又和他一起把倒在爬藤里的摩托车拽起来。
送餐员正了正自己的头盔,马上把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好像是装点品,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正好从后院里急匆匆跑出来一个穿着厨师服的阿姨。
“哎哟送得太及时了!谢谢你啊小伙子!阿姨给你五星好评啊!”阿姨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又急匆匆跑进去了。
送餐员对白图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准备上车走人。
白图一把拉住他,朝他流血的手臂指了指:“你被刮伤了,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进去先处理一下再走吧,感染了可不好。”
送餐员带着头盔瓮声瓮气说:“谢谢不用了。”
说完骑上摩托绝尘而去。
……
许久洗了手撑在洗手台上摸着肚子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半夜醒来点的火锅太辣,菊花遭殃也就算了,连胃里现在也还是火辣辣的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吗?”
“啊?”
许久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边用手纸擦手边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人有些眼熟,可能是在酒吧或者哪个聚会上见过吧。
但他只当是路人的关心,笑了笑说:“哦没事,就吃坏东西拉肚子。”
“什么时候?吃的什么?”
“啊?”看着对方及其认真追问的样子,许久觉得如果不回答好像有点不礼貌,揉着肚子回他:“昨晚,火锅,吃太辣了。”
“这样啊,喝点热牛奶会舒服些。”
“哦是吗,谢谢啊。”许久也没想要继续在洗手间继续聊下去,抬脚就往外走。
对方上前一步跟着他:“厨房应该有牛奶,用微波炉打一下就好。”
许久边走边摇了摇手:“其实没那么严重,休息会儿就好了,谢谢你啊。”
谁知对方直接拉住他的胳膊,神情异常担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就朝厨房的方向走了。
看着来不及阻止的背影,许久愣了一下又啧了一声,根本就不认识,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人,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想要搞一夜黄色,在sunlight酒吧见多了世面的许久就觉得他属于后一种。
我等你个鬼啊。
许久在走廊的前后左右瞅了瞅没看见白图,他猜到白图不会往人多的前园去,就直接去后院找人,一出走廊果然就看见白图站在栅栏门口边。
“你在看什么呢?”许久捂着肚子站到白图身边,朝他看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白图收回目光:“没事,一个送外卖的摩托车翻车了,刚搭了一把手。”
许久一惊:“翻车了?严重吗?人有没有伤着?”
“还好,就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及时处理一下就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林旭成找了他两一大圈才在后院看到人,他像在吆喝自己的孩子一样朝两人招了招手:“你们在那儿干嘛呢?快过来一起拍照。”
两孩子听话地朝他小跑过去了。
刚刚说让许久等他的男人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站在走廊的一根柱子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朝前园走去,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许久的脸上,直到他们融到了人群里,他才举起杯子默默地喝了一口热牛奶。
婚礼到晚上八点多才正式结束,散席的时候许久留到了最后离开。
“酒吧我就交给你了,好好经营。”
“我会的旭成哥,有空了你多……”许久意识到什么:“多陪陪家人,少去酒吧逛了,啊。”
林旭成揉了揉许久的脑袋:“这还用得着你说吗,人小鬼大。”
许久甜甜的笑了笑:“那我走了啊旭成哥。”
林旭成心里梗了一下,忍不住上前紧紧拥抱着许久,在他耳边低声说:“对不起久久。”
许久吸了吸鼻子,拍拍他的背:“不用抱歉,我理解,没事的,我们都好好的,啊。”
抱了半天不见林旭成松开,白图看了看站在远处和亲戚说话又时不时往这边打量的新娘,忍不住干咳一声,林旭成这才放开许久。
“白图,以后许久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了。”
白图笑着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会的。”
离开的时候许久笑得有多释然,回去的车上就有多郁闷。
“你真的没事吗?”
许久撇他一眼:“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我看你像有事的样子。”
“参加前男友婚礼嘛,有点事也正常,对不对?”
白图点点头:“有道理。”
许久是白图四年前当美术实习老师时期的学生。高三的时候因为被爸妈发现是同性恋后就被迫退学,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变成失望,对他又打又骂,他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那段时间白图帮衬了他不少,直到后来遇到了林旭成。
林旭成安排他在自己的一个地下sunlight酒吧做酒保,还教他怎么调酒,后来甚至成了酒吧dj。
这个酒吧虽然是个gay吧,但是生意很不错。
林旭成说他喜欢许久,可许久对林旭成只有恩情没有爱情,但是他愿意以身相许,两人就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了两年多。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许久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林旭成的感情有没有培养成功,但是看到他结婚,心里还是难过的。
白图看他一声不吭的开始在车里打盹儿,就默默的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
在一间狭小拥挤但又五脏俱全的出租房里,云尚取下头盔挂在墙上,然后进了玻璃隔出来的洗漱间。
他甩了甩满头的汗水,把工作服脱下就仍在了水桶里,随后把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血浆逐渐被冲散,露出一条起码有两三厘米长的划痕,还挺深的。
他坐在矮桌边取出酒精和棉签,突然撇见地上有一朵月季花。
是被头盔夹带回来的,被夹得变了形,花瓣都折了,霜打了一般惨兮兮地躺在地上。
不知怎么的脑海突然全是那个人在花藤前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又及其考究的黑色西装,绅士儒雅,跟在学校带着细边银框眼镜,穿着休闲白寸衫的老成模样大相径庭。
“嘶!”
酒精抹在伤口上,刺激的疼把云尚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他处理好伤口后,又把那朵花捡起来夹在了一本厚厚的画册里。
……
“哦嚯嚯!恭喜我们的许久同学正式成为sunlight的老板!”余关站起来拉了一个大彩炮,整个酒吧包间都回荡着爆炸的声音。
白图拿着茶水和他两举了一次杯,余关就跑去点了几首嗨歌一个人边唱边跳。
“这样以后就定居在这里了吧?”
许久喝了一口酒:“嗯,算是在这儿落地生根了吧。”
他像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旭成哥告诉过我,他曾经很肯定自己不会过上大家所说的正常人生活了……白老师,你说我熬到了快四十岁的时候会不会也和一个女人结婚啊?”
白图想了想:“如果会,我相信那也是一个你爱的和爱你的女人。”
“那你说旭成哥爱嫂子吗?”
白图想了想,说:“我希望他结婚以后不要伤害她就行。”
他爱不爱她白图不知道,对他这种行为也保持缄默。
他只知道既然林旭成选择了和世俗举白旗,就要做好永远当个隐藏内心的谎言者的准备。
许久咕隆咕隆喝完了一整杯酒:“我想回老家一趟。”
白图没有诧异离家四年的许久突然说要回去,只问他:“什么时候?”
许久转了转空酒杯:“下周吧。”
“我陪你?”
许久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白图还想说什么,余关已经拿着话筒叫他:“快快快白图你来唱!”
白图看了一眼大屏幕,瞅见《有没有人告诉你》这几个大字时,微微邹起眉头。
“我不会这首歌。”
“不会算了,我来!”
余关说着就拿着话筒唱起来。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
“对了,我想在家乡捐一所希望小学,村里出去上学实在太远也太危险了。”
白图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想了想说:“捐款做好事没问题,但是你年纪还小,一定要首先保障好自己知道吗?”
许久挑了挑眉:“旭成哥把酒吧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给我了,而且我的股票收盘还不错,放心吧白老师,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朝余关大喊:“喂,大建筑师,能再帮我设计座小学吗?”
余关拿着话筒喊“老规矩,请我吃大餐就没问题!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嗯?怎么切歌了?”
白图站在点歌台旁边装作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
说回老家就回老家,许久两天后就提上日程。
这天还没亮,许久就进山了,开了两个小时的山路,他艰难地把车停在了坑坑洼洼的路边。下车一看,心里凉了一半,这哪儿还认得出是辆什么车啊,就一泥巴胡出来的车模型。
他是听说村里修了一条大马路,才把余关的车借来的,谁知道是这么一条凹凸不平的路啊,这不是马路,这是一条把泥泞小路凿开的泥泞大路,还倒霉地遇上下雨,再体面的车也变得不体面起来。
看着被马路虐得惨不忍睹的车,许久想着回去还不得被余关大卸八块啊。
虽然被糊了泥巴,但它始终是一辆村里罕见的小轿车,当它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天还微微亮,村里的人大都还没出门,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出来围观一下,瞅瞅又是哪家的孩子衣锦还乡了,跟着去家里坐一坐夸一夸,还能兜一兜糖果回去呢。结果当他们看见从车里出来的人之后又暗搓搓地退了回去。
许久推着个大密码箱,一手还提满了昂贵的补品,背上还背着好些礼物,像极了回家过年的返乡人,土里土气的。
路上遇到个扛着锄头低头走路的大老爷,许久清清嗓子大喊了一声:“张叔!”
张叔一抬头,看到许久之后楞了一下,然后笑着尴尬地啊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低头就继续大步走了。
许久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只能继续往家里走,一路上都在打量自己的家乡。村里没什么大变化,只有几户人家的房子从砖瓦房变成了两层楼的水泥楼房。
走到熟悉的大门前,许久看了看自家的砖瓦平房,里面黑漆漆的,爸妈好像还没起床。许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紧张地拍了拍门。结果好半天都没人应,房间里也没人开灯。他继续敲了敲,起码敲了五分钟,眼睛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光芒暗淡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门边的石坎上。
他在门边坐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却还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他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老人家,佝偻着背,头发花白,七十多岁的样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盯着他。
他认识,这是张叔的父亲。
许久站起来,他也没动,只是挥挥手,口齿不清地说:“走喽,两年前都搬走喽。”
许久心里一咯噔,刚刚他就在猜是不是搬走了,果然。
他朝前走去,想问问张爷爷知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结果老爷子往外挪了挪,又朝他挥挥手:“你也走吧,别回来了。”
许久看着张老爷子慢慢的走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还在原地站着。渐渐的有人扛着锄头背着背篓路过,曾经认识的不认识的,也只是朝他看了两眼,就继续往前走。
他突然想起那年在河边被村里人看到和班里的男同学拥抱亲嘴之后,妈妈骂他的一句话。
你真是家里的累赘,给祖上蒙羞!给老许家丢脸!给全村人看笑话!
许久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堆放在家门口,也不管有没有人来拿,然后一步一步朝村口走去。
一栋水泥小楼房的二楼窗户里,有个中年女人披头散发地躲在窗帘后面,面色凝重地看着许久的背影,见他开车离开后,抹了抹眼泪,转身就朝床上坐着的男人踹了一脚,大骂:“都是你的种!”
男人比她更暴躁:“衵他妈的还不是你生的!生啥不好生了个死变态!”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吵架的两岁小女孩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男人一把将她拽起来扔在床上恶狠狠地骂:“死人哭锤子哭!”
小女孩被吓到,哭得更凶。中年女人用力把他推开,把小女孩护在怀里,也忍不住哭泣:“你做啥子?自己儿子变态,气都撒在女儿身上?”
男人走出门,顺手把门摔上,震得屋顶都抖了抖,暴吼:“老子乐意!”
……
学校的美术室是独栋,只有三层,从上到下对应着三个年级的学生教室,连洗手间都是专门在二楼旁边专门修建的,又宽又大,外面还有一个宽敞的吸烟区,一三楼上下连着直达的楼梯,也很方便。
白图手里的调色盘没拿稳哐当一声落在水槽里,声音响彻整个洗手间,白图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站在美术楼卫生间里的水槽边皱起了眉头,一整天了都没有许久的消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么想着白图就直接给他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
“白老师,怎么了?”
白图试探着询问:“怎么样了?”
“你说什么?”许久的声音很大声,还伴随着很嘈杂的其他声音。
白图把声音提高了些:“我说你回家怎么样了?还好吗?”
“这儿这儿麻烦再冲洗一下啊谢谢。”
许久对洗车师傅说完离洗车场远了一些:“他们搬家了,我没看见他们,我已经回来了,在洗车呢,余关的车被泥巴糊住了,你可先别跟他说啊,他要是看到他的宝贝车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炸着毛追我几条街,先不说了,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哪儿被颠坏了的地方,拜拜。”
许久噼里啪啦说完就挂了,白图都来不及多问一句。
昨天去今天就回来了,还没见到人?
他语气那么轻松,心里可不见得。
白图打算今晚去找他,刚要收起手机,又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请问哪位?”
“你好,请问是白图白老师吗?”
“是的,你是?”
“啊不好意思,我是杜国强老师的女儿杜君,那个,能麻烦你到附属医院来一趟吗?”
“医院?”
“嗯,我爸出车祸了,醒来之后就一直说想要见你。”
“……”
……
白图晚自习让大家自主练习后匆匆赶去了医院。因为美术室有几个是杜国强班里的学生,他怕影响大家的情绪,离开的时候就没给他们说。
到医院后他按着杜君给的房间号找过去,在门口稍稍平缓了一下呼吸才推门进去。
坐在床边削水果的杜君听到声响站起来,看到白图有些害羞:“白,白老师?”
杜国强和他妻子离婚了,杜君一直跟着她妈妈在另一个城市生活,现在已经是大一在读生了。
她很少到她爸这儿来,不过这次车祸后,她就一直留在这儿照顾杜国强。
白图知道杜国强有个女儿,但从来没见过。第一次见面,看着是个水灵灵的丫头。
他轻轻关上门走过去小声问:“是,你爸爸怎么样了?”
杜君点了点头:“还好。”
白图又问:“现在睡了?”
“醒着呢。”说着她弯腰轻轻的喊小睡的杜国强:“爸,白老师来了。”
喊了几声后,杜国强缓慢的睁开了眼。杜君赶紧让开地方,让白图在床边的凳子上坐着。
“杜老师,感觉还好吗?要是不舒服,有什么事休息好之后再跟我讲也行。”
杜国强车祸后各器官受损,尤其是心脏。虽然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紧急情况,但目前状况还算稳定。
他点了点头,然后视线挪到站在旁边的杜君身上:“君君,你出去坐会儿,爸有事跟白老师单独聊。”
“哦,好。”
等杜君乖巧的出去关上门后,白图担忧的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出的事啊?”
杜国强叹口气:“下午没课,我就出校办点事,倒霉……先不说这个,白图,我想问一下……高二学美术艺考,还来得及吗?”
“如果肯下苦功夫,是可以的。”
杜国强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白图的手:“白图,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您说。”
“我们班,有个学生。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让他跟着你学画画,艺考。”
“劝?是他不想学吗?”
“他喜欢画画,底子也挺好的,但因为家庭原因,不愿意花时间沉下心学。”
“是钱的问题?这个简单,我可以资助的。”
杜国强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儿说:“那孩子其实挺懂事乖巧的,不愿意学呢,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原来是这个学生的妈妈因为白血病中后期一直在医院住着,没人管得了他。杜国强知道他逃课是出去做兼职赚钱,学校上面都帮他疏通过了。但隔三差五带着一身伤回学校,他这个做班主任的担心得很。
之前他在上课时间偷偷画画被其他老师没收了画本,杜国强看了之后本来就有想把他弄去美术室的打算,他只是当时课后问过云尚一次意见,但被拒绝了。
本来打算再找他好好谈谈,结果这还没去呢,就出事了。
他怕托太久就算去了也赶不上艺考进度,所以才想着找白图帮忙。
他更怕太迟那孩子真在外面出什么事,到时候没法跟他妈妈交代。
杜国强之所以这么担忧他,是因为和他妈妈是高中同学,曾经好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但杜国强对她的感情一直都在。
可时隔多年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她儿子变成了自己的学生,而她已经家破人亡躺在人大医院一年了。
杜国强说得断断续续,白图很耐心的听他一字一句讲完后,问他:“我明天就去找他,叫什么名字?”
“叫云尚,白云的云,尚书的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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