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模样
模样不成形
她是混乱的颜色
要藏住什么
骆橪没再有其他要求,自顾自的做事。
岑荆与湛溪形影不离,一走就是两个人影同时消失。
林漱一边想衣袖里的画,一边想骆橪把岑荆和湛溪叫回来只为一件事有点多余。
“阿骆……”林漱不是想探究问题,他只是没话找话,两个人在一处亭子里的过于安静的气氛让他有点发慌,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骆橪截住。
“林漱,你自己动手,试试笔称不称手,调调墨和花汁的浓淡。我想,你之所以说自己不会,应该只是不曾接触的缘故,或许你随心而动,点染之间便能学会其中妙处。我方才在前面林子里看见有曼陀罗,左右现在没什么事,我去采摘几支。你自己随意,我回来再看看你是否真的需要我给你示范。”骆橪一边从箱子里取出匕首一边低头说话,说完之后只对林漱笑一笑不等他作出回应就转身离开。
真想知道又有什么值得她去逃避。担心我不会作画她不方便指导?怕我给她添麻烦?
站在原地看骆橪走远之后,林漱低头看着风卷起纸张的边角。静默片刻之后,他走过去,拿着骆橪用的笔,点着骆橪磨的墨,展平骆橪裁的纸,落笔按照脑海里骆橪的样子开始描画。原以为想得美,画的也该不错,那些对画画一窍不通完全不懂的理由都是骗骆橪的借口。结果,提笔之后,深浅轻重掌握不好,他看着自己笔下的红的黑的绿的墨团,不得不感叹真是不如在骆橪脸上动笔。
连续尝试几次,每每看见自己笔下骆橪不成形的模样,林漱都想拿起来撕掉。可又因为不想让骆橪回来看见他什么都没做,不想让骆橪看见在他笔下她只是混乱的颜色,他留下最后一张草稿,在画成的歪歪扭扭的人形上涂抹各种颜色,一眼看去,满眼只是颜色的混合,完全看不出他原来想画什么。
然而,看着如此无能的自己,林漱没法拿出手,于是,当骆橪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慢悠悠走回亭子时,他铺上一张崭新的白纸,开始练习“泼墨法”。先在笔端蘸上饱满的墨,然后手腕用力轻巧地摆动,干净的纸上霎时间出现许多墨点,骆橪走进亭子里看见的是林漱甩完墨之后傻愣在原地的样子。
骆橪放下手里的白花绿叶长枝短根,走到寻求帮助一般看着她的林漱身边,看了看,一张黑一块红一团绿一片的纸,一张黑点几乎成线的画纸。她微皱眉头思索片刻,专注地看着林漱的作品问:“林漱,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按照你说的试试手感,怎么样,我的泼墨。”
骆橪扭头看林漱一眼,慢腾腾地组织语言问:“将墨甩成如此模样,你是想画什么?”
“不画什么,我只是练习岑荆刚刚说的泼墨法。”
骆橪又扭头看林漱一眼,转头又皱起眉头,停顿片刻才断断续续地说:“林漱,泼墨——泼墨法似乎,不是这样的。”
泼墨法好像的确不是这样。
林漱在骆橪旁边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眉头忽紧忽松,双唇一会儿抿起来一会儿微微张开,眼睛一睁一闭随着他的回答有不一样的节奏。他在旁边看着觉得有点儿意思,好奇骆橪要怎么指导他,所以他接下来说的话有些装腔作势的意味。
林漱抬手,咬着笔杆装出一副莫明其妙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惊奇地连连感叹连连提问:“啊?是吗?我泼错了吗?应该怎么泼?我再泼一下试试?不对你再告诉我哪儿错了。”
骆橪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持笔蘸墨,突然扭头问林漱:“你要画什么?”
林漱不假思索地回答:“画你啊。”
“……”
答得随意,骆橪怕是有些见怪,于是林漱解释说:“你既为我作了一幅小像,我也该还你一幅,礼尚往来嘛。”
骆橪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落,沉默一会儿才淡淡出声问:“你为什么不让岑荆教你?”
为什么不让岑荆教?林漱还真没想过,初起作画寻画的念头之时他认定的就是骆橪,即使后来发现岑荆也可以。以前没想过,现在想想也行,所以他认真地想一想,诚挚地回答说:“……这个,或许是想让你做第一个,毕竟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
“……”骆橪不答,略显局促。
看骆橪不自在的样子,林漱意识到自己又说出让她惊奇让她难承受的话,于是赶紧又补充说:“阿骆,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好让岑荆手把手教我,你们不介意,我却还要想着避嫌。”
鬼话。满口胡话。瞧瞧自己说的是什么。怎么就不怕闪了舌头。一个女儿家——林漱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撒娇耍赖就算了,还真是把自己当女子了。手把手……骆橪会做这样的事吗?不会。林漱估摸着,若是他表现得太笨,骆橪除了罚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作画,就是转身甩手说不管就不管。
骆橪停手,颇有一种甩手不管的姿态。她放下笔走两步离林漱远一些,边收拾边说:“现下已是正午,想来画不了多久,不如等岑荆他们回来,吃饱了有精神了再画,那时让岑荆一起,你也多个选择。”
骆橪侧过身半背着林漱说:“他们去好一会儿了,林漱,你去看看吧。”
看骆橪略带羞涩已经开始逃避自己,开始用视而不见的态度对待自己,林漱笑呵呵的——没让骆橪看到——乖乖离开。
去接岑荆和湛溪,或者去监视岑荆和湛溪?林漱两个意思都有。
岑荆和湛溪两个人分工明确,岑荆世家公子的习惯不改,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宽敞的地方,把湛溪带来的箱子摆弄摆弄,就当桌子用。他的话不假,箱子里都是些笔墨画纸之类。
林漱找到岑荆时,他正专注地描画什么,相较于想看他画的是什么,林漱更想突如其来突发奇想地叫一声拍个掌吓唬他一下。
林漱从侧面绕到岑荆身后,突然伸手拍岑荆的肩,咋咋呼呼地问:“岑荆,你在做什么?”
岑荆真的被吓唬到了。刚刚提起的笔因为林漱不分轻重地一拍,斜戳到纯白的衣袖上,一点晕成一圈,极其突兀而且显眼,不过他倒是没介意——他慌乱得来不及顾上这个细节。
林漱一拍,岑荆一惊,赶紧丢笔慌忙地把被他半个身子遮挡住的画一拉一扯胡乱折成一团,干笑着从林漱的手掌下脱身出来,把木箱踢到另一边。结果就是,笔歪斜地被扔在草地上,墨染了青绿的草和几朵白的花,沾了墨的纸张有,在风里卷边的纸张也有。这般模样,真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当场捉住,那个慌乱,猝不及防。因此林漱的注意力完全被岑荆手里那张折的不成样的画所吸引。
林漱从容地看着一派淡定的岑荆,问道:“岑荆,你莫不是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岑荆把画往身后一藏,勉勉强强扯话回答说:“没有。画得难看了些,不看也罢。”
“那你该去看看那深浅浓淡完全不由我控制的画,阿骆都倍感无力,让我出来找你们,估计是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我学好。”
决心声东击西之后,林漱自贬一番,随意问道:“湛溪呢?”
“抓兔子去了。”
“抓兔子……岑公子,世家公子的习惯不太好,怎么说湛溪也是三人中对你最好的人,你应该关照关照他……”林漱本来就是边走边说,虽然岑荆也随着他的步子慢慢转身,但是角度不够,所以林漱走到一个可以抢岑荆手中画纸的位置,看准后就下手。
“你——到底画了什么?”把话拖长的时间里,两个人,一动一抢,一避一躲,一拉一扯。
有些话,林漱说完就忘。比如他方才还告诉骆橪说他不和岑荆过多接触是为了避嫌,此时此刻他毫不顾忌动手就抢的模样可是一点儿也不矜持,若他真是女子,现在与岑荆相处的方式说是打情骂俏一点儿不为过。还好他不是。他后知后觉,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女子。
岑荆抢不过,他之前藏得紧,半分没让林漱看见,现在干脆趁着两人的拉扯,刻意把一张纸撕成两部分,然后在林漱一时无措之中从林漱手里取下另一半,重叠起来再撕几次,像白色花一样抛撒开。
湛溪提着一只懒拖拖的毛色偏棕的兔子,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漱和岑荆打情骂俏一般闹腾,傻眼了。
岑荆状若无事,一边安慰林漱说:“画面记在心里,哪一日画好了,一定请林漱你看看,今天对不住了。”一边开解傻眼的湛溪说:“林姑娘只是想看看画,画得不好不想让她看,不是你看到的样子,别想太多。先把兔子给阿骆姑娘,稍后再来收拾。”随后他用眼神示意湛溪,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林漱傻站在原地,倒也不是完全因为纸被撕裂的声音过于刺耳,也不仅仅是把岑荆画作毁坏的愧疚,更多的是好奇岑荆想藏住什么。岑荆可以撕,他可以复原,所以他站在原地不动,也有想等他们两人都离开后自己再看看纸上究竟画了什么的意思。
岑荆的画和骆橪的不同,用笔用墨都不一样。岑荆画得细致,纤毫毕现。他画的是骆橪和林漱不久前在草亭一人画一人看的样子:骆橪低头神情认真作画,林漱站在旁边——就只有一个轮廓,或许林漱到他边上时,他正准备在林漱头发上落墨,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圆圆的黑点。
不会画的林漱不动手,他动脑伤神用法术,把自己脑海里的场景在画上补全,然后和之前在骆橪那里拿来的画一起放在衣袖里。
岑荆若无其事,林漱也若无其事。看完骆橪和岑荆的示范,他最后决定让骆橪教他。
太阳向西落,倦鸟往巢飞,四人一行往回走。进城之后,骆橪找借口,岑荆说理由,四人两行分道走。
林漱跟着骆橪慢悠悠往回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她居然也不反感,就算连叔突然出现有事要跟她说时,她也没避开林漱,所以林漱听到说给骆橪的事。
连叔说:“小姐,雒老爷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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