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三章小巷
小巷走出的声音
不搭理别人
看他走错路
绯蜻从前方靠左的一条小巷里走出来,她身后跟着断断续续的砍什么剁什么的声音。
走在前面带路的中年男子看见绯蜻之后似乎太过激动,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跟他们说,就不停地指指绯蜻又指指林漱。
绯蜻笑着感谢说:“谢谢大哥,您先去忙。”
目送引路人沿走过的路返回之后,林漱看着绯蜻略带揶揄的感叹一句:“要找到你真不容易。”
绯蜻不客气地回答:“林姑娘过奖,绯蜻哪能像姑娘一样,撕心裂肺一声呐喊,整个山林都开始鬼哭狼嚎。”
略带揶揄是想发泄一路艰难的寻觅带来的不满,结果绯蜻——不会像骆橪一样不搭理别人的抱怨——说句话就能给人添堵。林漱一时无法反驳,又听见身后两个旁观者岑荆和湛溪的笑声,干脆生气地闭嘴不搭理他们。
听见揶揄听见笑,没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绯蜻探出身子往几个人人的身后看一看找一找,疑惑地问:“林姑娘,我家小姐呢?”
林漱板着脸没回答。
绯蜻笑问:“生气了?”
林漱扭开脸,不看绯蜻不回答。
绯蜻再问:“真生气了?”
没得到一字回复,看看另外两个不说话不惹是非的人,绯蜻妥协地看着林漱说:“林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我的气,我与你你说说沈家村今天为何会如此安静。”
“你说。”林漱没有特别值得生气的理由,借着绯蜻给的台阶他就下。
绯蜻一边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说:“我们来得巧,村子里最近有事在忙,明晚会有——应该是一种仪式。传来声响的人家姓沈,家里有个孩子生病,众人都说是被恶鬼纠缠,需要罗苏出面与恶鬼交流争斗一番将病人身上的邪祟驱除干净。为明晚准备,村里能干活做事的男子一早就在村长的带领下进山砍柴,女人们主动自愿去沈家帮忙准备吃喝的东西,所以其他地方特别安静,不过村子里平日也不吵闹。我方才与村长夫人在沈家帮点小忙做些小事,没想到会听见自己的名字。林姑娘,你的呐喊着实吓我一跳。”
解释完之后,绯蜻又问一句:“林姑娘,我家小姐呢?”
“阿骆——她不要我们了——”
林漱看一眼绯蜻,她撇嘴不置一词。看一眼岑荆和湛溪,他们见怪不怪不在意。品味出自己话中的怨念,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阿骆在路上遇见村里人,听说人家有不少奇药就想去看看。她让我们来找你,说你会安排好一切。”
绯蜻轻轻叹口气,回头瞧岑荆和湛溪一眼,扭头继续带着几个人往前走。
自听见绯蜻的叹气声开始到他们去村长家一路,林漱一直都在反省。他听出绯蜻叹气声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是没想到他会带着岑荆和湛溪一起来,他们的到来似乎给她带来了多余的麻烦。难道骆橪给她的安排里不包括安置岑荆和湛溪?可骆橪当初不是已经默认他的举止了?默认?难道是他想当然地理所当然地以为骆橪同意了?
“到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不想了。
林漱抬头看着眼前的村长家:院子门前有几级土台阶,上了台阶推开木门进了土地里镶嵌着石板的院子,院墙可以说是没有,几乎全是竹篱围成的,偶尔间断地用石头堆砌起几根不高的矮柱子来固定竹篱。最惹人注意的是被圈在院子里的需要两人环抱的古银杏树——也叫白果树或者公孙树。山里深秋比外面来得要晚一些,八月末九月初的银杏许多都还是绿色,可是村长院里的银杏黄灿灿的让人惊诧。林漱惊诧之余只能认为银杏的生长不合常理。银杏浓密庞大的树冠一直伸到几间木结构草房顶的屋子,他粗粗看了一下,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两间厢房,另外还有两间不知作何用的屋子左右靠着两间厢房。他在心里盘算一下,没算出骆橪应该住在哪里,遑论岑荆和湛溪的住处。
“你们走了许久应该也饿了。我不知道你们会来,没作什么准备,你们想想是要自己做还是与我一起去沈荥家等打柴回来的人再吃饭。”
林漱看看岑荆和湛溪,三人一致决定自己动手。
绯蜻似乎早已料到,她说:“既如此,我们分开进行。谁留下来生火烧水?谁跟我一起出去摘菜?”
“我出去。”林漱不愿留下来,出去转转村庄指不定能偶遇骆橪,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湛溪看一看公子岑荆,揽责任地说:“我留下来生火烧水。”
在三个人不尽相同的目光中,岑荆站在巨大树冠的阴影下说:“我留下。”
湛溪咳两声。
绯蜻嘲讽地笑一下。
林漱忍住走去拉着岑荆衣袖把他拖走的冲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岑公子,护花使者还需您来做。”
林漱话说得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要下田,他就把岑荆推下去,如果要抓鸡,他就让岑荆去应付那些鸡飞狗跳。
湛溪在一旁赞同地说:“我一人足矣,生火添柴的粗活公子你就不要沾手了。”
林漱咧嘴一笑,心想出去也不是什么细活。
“岑公子,走吧!”
林漱在前拉着绯蜻先一步走出院子,然后回头看岑荆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跟上。走出院门,他放开绯蜻一个人往前走,在听不见脚步声疑惑回头时看见绯蜻和岑荆离他挺远——两个人看他走错路都没有提醒一声。他翻一个白眼转个方向跟着他们走,一路上针对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喃喃自语地不停诅咒。
绯蜻带着他们进地,在田间地头找到一些看起来不错的白菜、萝卜,顺道拔一些葱蒜,挖一些姜。林漱没找到机会把岑荆推进田里,反而在不注意的时候踩空了差一些摔了跟头,他的不小心成了绯蜻和岑荆的话题,摘菜的一路竟然笑语连连。
差一点摔的跟头被林漱利用,在绯蜻带他们到一户村民家准备揪一只鸡时,他抱着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泥土的手肘,苦着脸靠在人家围墙边,装一副被摔伤的模样挑眼看着岑荆和绯蜻。
绯蜻点点头看懂林漱的心思不理会他,扭头看着打量人家院落的岑荆问:“岑公子,你可以吗?”
岑荆扭头看一眼绯蜻不说话,又回头看着林漱意味深长地笑一笑,不回答可以,也不否定。
原来在堂屋门口的老奶奶怀抱里认生的小男孩跑到院子里,追着一只黑尾红毛的公鸡跑向岑荆。
岑荆迎着对面跑来的公鸡弯着腰,林漱觉得他应该是想扑上去。
岑荆往前一扑,公鸡往旁边转个弯。扑空之后,岑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把原来跟在公鸡后面的小男孩吓哭了。
在一旁观战的绯蜻跑进院子里将哭兮兮的小家伙抱到老奶奶身边后,站在一老一少旁边不动了。
岑荆无奈地笑笑,站起来拍拍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还在院子里晃悠的鸡,轻脚轻手地靠近那只鸡再扑上去。
看岑荆又一次扑空,林漱不厚道地笑了,惹得才停止哭声的小家伙跟着哈哈大笑,老奶奶伸手想捂住孙子的笑声,笑得灿烂的绯蜻先一步把小家伙拉到自己面前,大家一起笑了。
“岑荆,你干什么?”公鸡擦着林漱的肩从他边上飞过去时,他明显吓一跳,以至于质问岑荆的声音尖锐了些。
“林漱,对不住对不住——”岑荆说完继续抓鸡去了。
林漱头疼地发现,那只鸡总是绕着他走,绕着他转,绕着他飞,不知道是岑荆刻意往他靠近还是那只鸡有自己的想法。避无可避之后,他貌似云淡风轻地看着鸡往他身边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伸手想着抓住鸡的翅膀或者揪住鸡的脚,可惜他只是摸到鸡毛。他挫败地站起来,不理会岑荆的笑,不理会绯蜻的笑,往旁边跨一步走开岑荆一个人的包围圈。
在岑荆接下来几次扑空之后,林漱建议说:“岑荆,找根木棍打死它算了。”
岑荆不客气地说一句:“你来。”
我来就我来。林漱心里想着,转着目光找合适的棍子。他走到围墙边几捆柴附近,无意掠过了围墙看见缓坡上的林子中似乎有衣角一般的白色飘过,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发现。
岑荆沿着林漱的视线,走到柴捆边抽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在手里掂量掂量之后向他走来:“林漱……”
林漱没管岑荆的动作,淡笑着走开,在鸡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时再一次进行突然袭击,他顺利地抓住鸡的脚——他在手中施了术法。
林漱倒提着鸡的脚用力抓住,把不停扑腾的鸡拎着跑到岑荆身边扔一般丢到他身上。
岑荆手忙脚乱地抓着鸡的毛在鸡扇着翅膀扑腾的情况下显得有些狼狈,幸好没再把鸡放跑。
林漱笑呵呵地看岑荆抓住鸡之后拍拍手拍拍衣服跑到绯蜻身边问:“绯蜻你看戏呢?”
“没有!”绯蜻嬉笑着说一声,然后对不远处的岑荆大声说:“岑公子,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在这位奶奶家住,你一会儿回去时用心记一下路。”
林漱不好继续说绯蜻站在旁边不厚道,拎起放在院子里的白菜说一声:“走了,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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