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十一章庄严
庄严的花哨
碰到些边角
每一间都差不多
骆橪终究是没把湖畔山庄中的一切告诉林漱,说是让他自己去见证体悟,看他是否也会和她一般对那人生厌生恨生了嗜杀之心。既有如此安排,他便不做过多追问,他也好奇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善恶对人产生这样那样的情感。
林漱是跟着一个喜欢字斟句酌的面容苍老身体有些佝偻的严谨老人去湖畔山庄的,老人一开口就将自己的地位下拉到林漱的地位之下,见到他就恭恭敬敬地说:“神医先生,老奴是秦大人的管家,先生唤我老靳即可。”
林漱可没法喊老靳,靳老也不行,他只是比较尊重老人家地喊一声“靳管家”。
靳管家带着林漱从他昨日被阻拦的那一道门走进去——此时倒是毫无阻拦,他留神观察两扇门,除过两幅花哨中略带庄严的门神像服帖地附在门上显得突兀之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山庄布局与山间景色融为一体,不管是与外面青湖相连的池子,还是一丛丛与湖畔芦苇一般的草,连亭廊上挂着的几只鸟雀,林漱看着都十分眼熟,很像昨日伸出铁爪抓起一条条鱼的猎食者……总体看来清心风雅,如此环境之中,生活该是宁静才好。
靳管家带着林漱弯弯绕绕走到后院,送林漱走进一处房间后他鞠躬说:“神医先生,请在此处稍歇片刻,我去禀告大人。”
林漱想一想,学着骆橪的神态淡漠地说一句:“管家你自便。”
靳管家走后,林漱先在屋子里看了看,风格华丽,与园中假山和花草树木的巧妙布局相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他一点儿没留恋满屋子金的黄的红的绿的,把骆橪让他背着的药箱放在桌上之后就出门坐在门前走廊的台阶上,看看满眼的花草。
最初一眼是春天里百花齐放的感觉,可坐的时间长了些,看的时间长了些,眼花缭乱的花草让人觉得这个地方太过驳杂。再抬眼看着被屋宇框起来的天空,一开始的确是缓和了眼睛的不适,可是不一会儿那摇来摇去的竹子,在风中不停抖动的树叶,好像在争抢生命所在的空间。林漱觉得自己是受骆橪影响,一开始就没把山庄当作是什么雅致的地方,所以又低下头四处随意看看,一边还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自己的笑。
“露儿,司青姑娘怎么了?”
与疑问声一同飘来的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林漱左右看着,还没见到人就先听见另一个声音回答道:“靳管家说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林漱站起来走几步,循着声音转一个弯,看见两个丫头正从他对面的长廊穿过,只是因为园子绿意葱茏,繁茂的枝叶遮住长廊,因此他刚才没看到她们。
“管家总是这样搪塞我们,之前有好几个……”
“说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大人和管家是什么人?”
林漱看看两个小心翼翼的丫头,又特意看看那个身穿青绿色衣裳的姑娘手中抬着的盘子,盘子上盖着一块白布,中间被血湮染出几层不一样的红色。
有人受伤了?阿骆此来是以为人疗伤作借口,所以受伤之人与她有关系吗?林漱看着两个丫头走出他的视线之后,边往回走边想。
林漱在门前坐等许久,没见着什么人找他,期间他只见过一个送饭的,可那人不愿多说一句话,放下饭菜便告退离开。
院前风景看腻了,他就回到屋子,屋子里坐得闷了,他索性散开灵力去聆听整个山庄的声音。波纹形散开的灵力,在荡开的途中受了不少阻碍,有不少地方只是碰到边边角角……不过他运气不错,听到几句关键的对话。
“送去了?”此人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
“万事俱备。”林漱听出是那位靳管家的声音。
“她可是小神医,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林漱皱眉想什么事情需要做到天衣无缝。
“大人放心,那只是一般家常饭菜——”
林漱扭头看着放在桌上他没动过的饭菜,一骨碌从床榻上起来跑到桌子边开始打量那几样小菜。没看出什么端倪,他拿过骆橪让他装样子背来的药箱,从里面抽出几根银针试几次,没有下毒的迹象。
“只要她不入佛堂,便只是在山庄用一顿饭,仅此而已。”
林漱当即想到的不是他不入佛堂,而是他不吃这一顿饭,他倒要看看他们背后有什么阴谋。
把饭菜变没之后,林漱一直坐等山庄主人来找他,等到黄昏落幕,山庄周围的鸟叫声都岑寂之后,终于有人来敲响他的门——是早些时候抬着盖着带血的白布的盘子的青绿色衣裳的姑娘,好像叫做露儿。
林漱让抬着晚饭的露儿姑娘进屋,在她行礼准备离开时问了一声:“露儿姑娘,司青姑娘怎么了?”
露儿惊愕地看着林漱,好一会儿才问:“神医姑娘如何得知我姓名?”
林漱毫不隐瞒,指着屋子对面说道:“今日早些时候,你和另一位姑娘从那边长廊走过,我听见几句你们的对话。”
露儿顺着林漱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他收回手之后,露儿却还定定地盯着那个地方没动。
“露儿姑娘?”
露儿惊愕地回头,突然伸手拉着林漱,一边把他往外扯一边急急地说:“姑娘你快赶紧离开!”
林漱随着她的拉扯走两步,略显沉稳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露儿红着眼睛回头,在她犹豫之中,林漱谨慎地设下结界,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你不该来这儿,你若是位男子,露儿绝不多嘴。可你是一位姑娘,还是一位仁慈的姑娘,你在山庄之外可以救人性命,可一旦到这儿,只能指望着别人来救你性命。青湖山庄的主人,对女子向来就只有吃喝玩乐四个字,我们还活着多是因为我们本是青湖人,若我们在山庄出事,他还须费心去应付,而那些从外乡来的人,早不知魂断何方了。”
露儿一边因害怕而惊恐,一边又想说清楚讲明白,因此说着说着人就软靠着桌子,流着两行泪将司青的事情说出来。
“青儿家里有个病重的弟弟,她当初入湖畔山庄便是为赚钱养活家人、为弟弟准备医药费,听说姑娘刚到青湖县便救治了不少人,其中应该有她的弟弟,姑娘当时给了伯父伯母希望,因此昨日夜里伯母一个人偷偷找青儿出去,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姑娘你安全离开山庄,这样她弟弟就有救了。”
露儿突然站起来,把饭菜推到桌子的另一边后才说:“饭菜里下了毒。”
林漱回答说:“我之前试过,没有问题。”
“那问题一定出在佛堂里。”
林漱没回答,只是问:“司青姑娘后来怎么样?”
露儿看一眼林漱之后,继续就着刚才的悲痛说:“姑娘来了之后,青儿得知管家会在姑娘的饭菜中动手脚,就自告奋勇要为姑娘准备饭菜,可后来靳管家知道了她的心思,然后,然后他们就用那个规矩,将青儿的手,把她的右手砍了下来……”
林漱没反应过来,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砍?手?那——白布下——是——她的手?”
“我听他们说,青儿流下一碗血之后就晕过去了,他们把她带进佛堂里了。佛堂,那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姑娘,你若能离开,就赶紧离开。青儿,青儿一定是凶多吉少,我,我,我可能很快就会去见她了……”
林漱的确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想想,骆橪对他素未谋面的秦大人有那般态度,或许是听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所致。可骆橪一入青湖县,就先到处行医把自己的声名抬起来,她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也许没有。那他之后应该告诉她实情吗?或许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她的代价是牺牲小神医……
林漱绕着绕着,觉得自己想得不合时就没再想。他将哭得一颤一颤的露儿安抚好,一遍一遍强调只要她不离开这间屋子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她,一次一次向她保证一定会把司青带回来——可是他没敢保证让司青活着回来。他从骆橪的药箱里拿出本来没有的安神香给露儿点燃,又不着痕迹地给露儿施个昏睡诀——他不确定等骆橪来弄出翻天覆地一般的动静之后这些人能不好奇,能不拿生命去冒险看一场热闹。
之后,林漱提着箱子出门,漫无目的地在山庄里乱走。乱走的原因很刻意,他想看看一路上能不能找到那位司青姑娘的踪迹;乱走的理由很简单,本来要带他到佛堂的露儿因为昏睡无法给他指路,他不知道方向,只能这样乱走。他在前面乱撞,后面跟着他的影子也就跟着他四处躲藏,等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走到什么地方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靳管家。
“神医先生怎么在这儿?”
林漱尴尬地回答:“对山庄实在不熟悉,迷路了。一路上看着这些屋子,每一间都差不多,连我自己那一间我现在也不知是在何处。”
靳管家微笑着听他编扯,含笑回答:“特意让露儿带先生去佛堂,如今看来,她没做好自己的事情。”
林漱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听露儿姑娘说要去找司青姑娘,我便让她先忙,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实在是没想到会迷路,山庄里可真复杂。”
“无妨,老奴领先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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